顾以朔听完这个问题面上轻轻一笑，他笑起来很好看。
就像是高挂在悬崖上面的花忽然开了一样。
但是这一朵花不是为他一个人绽放的，就好像如今顾以朔脸上的笑容，他在很多人面前都展露过。
陈沂烈的心在这一刻就沉下去些。
顾以朔弯起的嘴角是红润的，他每天都能亲到，可是从里面说出来的话是那样地无辜又无情。
“我们是朋友啊，很好的兄弟，对吧？”
顾以朔反问他似乎是在确定些什么。
陈沂烈情绪明显落下去了些，但仍旧扯着笑，“当然了。”
陈沂烈把水果往顾以朔面前推了推，“多吃点儿。”
陈沂烈自己是看不到他脸上扯出来的笑有多难看的。
其实刚才顾以朔不是看不出来他的期待，那样说除去不能崩人设，他也有些埋怨在的。
每天在幻境里面那样折腾他，现实中还想着这么容易追到手，这男人是不是想得太美了？
可是现在瞧着他偷偷伤心还不愿意让自己发现不对劲的样子，心好像悄悄让什么东西揪了一把一样。
不过很快陈沂烈就继续和他说着话，没有一点儿不高兴的样子。
——能陪在朔朔身边就已经很好了。
顾以朔的话少，就总是听着陈沂烈讲。
不知道他从哪里有那么多有趣的故事，不过发生的年代都有些远了。
顾以朔看着他的眼睛似乎想透过外面的壳子，看到里面去。
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或者鬼？
两人说着话不知不觉周围人都少了些。
有一个学妹走来和顾以朔打招呼，“顾学长好，还没回去午休啊，下午的活动我拍照哦，一定给你拍得非常帅气。”
女孩儿晃着马尾就走远了，留下两人在原地没有动作。
“你要回去了吗？”陈沂烈小心翼翼问道，语气里面还有些舍不得。
其实顾以朔除去学习的时间，剩下的空闲基本上都已经被陈沂烈以各种身份霸占了。
但是显然这样对他来说还是不够的，他依旧是不满意。
顾以朔没多在意，就一会儿的时间而且他要换下午的衣服。
“那下午见了。”
顾以朔上楼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脚腕处有些不同，他低头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远远望去，正在上楼梯人的脚腕处绕着一圈薄薄的黑色。
顾以朔也很无奈，太黏人。
不知道为什么顾以朔上到三楼的时候，感觉跟着自己的东西退散了下去，不见了。
他走回了寝室，根本没有注意到三楼门廊最上面挂着一串陈旧的佛珠。
黑气在外面盘旋了几圈才离开，佛珠一动不动被安置在那里。
下午顾以朔担任一个活动的主持人，这一场活动还算重要所以市媒体都会来人。
在主持台上，顾以朔身着黑色西装，薄薄的布料，包裹着他的俊挺的身材。
不同于日常的打扮他穿上西装就更有年少风发的意味，青年站在那里就会有无数道光打在他的身上。
顾以朔的每一个动作都优雅得体，如同冽冽山泉般的声音回荡在大厅里面。
陈沂烈悄悄坐在下面，眼神一直都跟随着顾以朔的一举一动，完全没有把任何的眼神分给台上任何其他的人。
直到周围的人都开始鼓掌他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机械地拍着手。
还是舍不得把眼神从顾以朔身上挪开。
等着会场里面的人慢慢散去，陈沂烈也不离开，依旧在原位置上面坐着。
身边的人从他的位置上走过去，好像根本看不见他一个样。
“学长，你今天真的太帅了！”学妹迫不及待分享着自己照的相片，还递过去一瓶水。
顾以朔用纸巾按着额头的汗水，接过水瓶，“谢谢，是你拍的好。”
趁着顾以朔喝水，学妹悄悄递过去一张邀请券。
“晚上咱们社团有一个活动，真的有好多学妹，学长要不要来看看啊？”
顾以朔刚要拒绝就看着学妹可怜巴巴请求的眼神，到了嘴边的话还是收了回去。
他把邀请券收到了自己的口袋里面，“有时间我一定去。”
学妹笑得灿烂，“我就在里面帮忙，等你哦。”
顾以朔转过身去，刚刚只喝了一口的水不知道被什么碰倒了，已经撒了一地。
学妹摆摆手，“没关系，顾学长先走吧，一会儿有同学来打扫的。”
顾以朔接下来确实还有一个团队的竞赛要练习就先离开了。
为什么大学还这么忙啊！
会场里面就剩下几个还在收拾的学生。
“灿灿，我来帮你。”
拿着摄像机的学妹看着走过来的女孩子脸上露出来羞怯的笑意。
“你来啦。”
“嗯，来帮你啊，对了请到顾学长了吗？咱们的联谊舞会可是把学长的名号都打出去了的。”
学妹糯糯回答：“我出马当然啦。”
她的语气比起刚才和顾以朔说话还要软上好几分。
对面的女孩捏捏她的脸，“你说顾学长那么好，你怎么不干脆拿下了呢？”
学妹傲娇地挪开脸，偷偷用余光看着身边的女孩子，“顾学长很好就是太高冷了，我……我还是喜欢更可爱一点儿的。”
空气中泛着甜甜的泡泡但是在另一边大家看不到的地方有人在默默地念念有词。
——舞会……
——联谊……
——想都不要想……
机房里面大家都散了，赵烽不知道从哪变出来一个篮球，“男神，你帮我把两本书带回去呗，我打球去。”
顾以朔刚刚关机，揉了下眼睛，“我一会儿还得去舞蹈学院那边，带不了了。”
赵烽也不在意，感慨了一句：“大忙人啊，那就放这儿吧，我明天拿。”
球落在地板上面的声音渐渐小了下来，顾以朔也收好自己的东西往教室外面走。
机房外面都是大大的落地窗，晚上可以从玻璃上面看见外面的灯光和自己的倒影。
顾以朔脚步未停，一个个属于他的倒影从一扇扇隔断的窗户上面滑过。
“哐哐哐”从对面跳过来一个篮球，就缓缓停在顾以朔的脚下。
顾以朔看着滚动的球身上面还刻着一个“赵”。
他蹲下来伸手去捡，刚刚摸到球身，就发现地上的球已经不见了。
但是球体留下的光影还留在地面上。
顾以朔就眼睁睁看着没有实物的影子一点点跑到侧面的落地窗那边去。
而后渐渐消失在玻璃里面。
在外面暗暗夜色的映衬下，一个橙色的球体跃然出现在了里面。
而外面依旧是空荡荡的地板。
顾以朔顺着光看过去，他发现自己也在玻璃上面，而却就那样站着，手里还拿着两本书。
可是……
赵烽的书他就放在机房里面，他刚才根本没有拿出来过。
玻璃里面书的倒影是从哪里来的？
顾以朔的脸色苍白，但是玻璃里面那个顾以朔却忽然笑了起来。
温和的，无害的，就好像他经常做的那样。
顾以朔看着玻璃里面那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微笑着的人只觉得毛骨悚然。
他这几天已经得到了不少的锻炼，面对这样的情况他要做的就是一个字——跑！
顾以朔的动作几乎没有犹豫，脚下生风一样往外面跑去。
可是这时候身边的光影一切都不一样了，他经过的每一扇窗户上面都会定格一个正在奔跑的他。
每一个“他”都在顾以朔的周围拼命奔跑，他们身上有的穿着顾以朔日常的衣服。
有的身边还跟着一个张清夏，甚至有的还挽着陈沂烈的胳膊……
每一个“他”都微笑着，朝他奔来。
这一层所有的玻璃上面都是顾以朔自己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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