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何方神圣

由于王德发距离公子煊最近，因此，也只有他听见了谭牧的那一句。

“殿下，末将为你卸甲！”

这句话，使得王德发气血上涌，脑袋发昏。

殿下？

能让谭牧这个军侯半跪在地，亲自为其卸甲的，也只有从宫中走出来的皇子了。

可是，这根本就不符合常理啊。

哪有……哪有这样的皇子殿下？

王德发回想起和公子煊初次的见面，是在公子煊走马上任百将的那天。

那个时候，王德发心中不服，都还带头违抗公子煊下达的命令。

就搁这一点来说，要是高高在上的皇子殿下，走马上任就被部下带头抗命，那还不得当场将王德发给斩了？

可当时的公子煊怎么做的？

没有发怒，甚至连个狠话都没有说。

而是径直离开，为三营将士们打造厚背刀。

亲手啊，打铁啊，后来还亲自下地干活！

这是一个皇子能做出来的事情？

唯一一件符合皇子风范的事情，就只有一件，那就是给三营将士送上了甲等大马。

现役甲等大马。

这可是军侯这种等级的将领才能够享受的。

而他们三营普普通通的一百三十二名将士，竟然就享受到了军侯的待遇。

就这一点来说，的确符合皇子的大手笔。

但是眼前发生的事情，才更加让王德发震撼甚至感觉到窒息。

堂堂始皇之子，皇子殿下，竟然代替毛安熊身披重甲，深陷敌阵。

在没了坐骑之后，竟然身披重甲，将左边巷道的匈奴杀得胆寒。

如果只是一个百将，公子煊这一系列的事情做下来，绝对让三营的将士们死心塌地，唯命是从。

但是作为一个高高在上的皇子殿下，王德发想不通为何公子煊要那么拼命。

近在咫尺的王德发，愣在了当场。

不远处的三营将士，以及谭牧的亲卫，一个个也是瞪大了眼睛，显然不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

就谭牧的亲卫们收到的信息来看，他们此行支援的只是图家堡的援兵。

也就是说，就算图家堡五百主亲自带队，也绝对不可能让谭牧如此对待。

众亲卫看着那骇人的一幕，不由得开始猜测起来。

“不久前，大人的外甥外出之后，回来便长卧在床，那个时候我就听说是走了一趟图家堡；但我不相信，就图家堡的这个小小边关，岂会让阮唯吃如此大亏，因此都没有将这个传言当回事，现在看来，是我错了。”

“经你这么一说，细思极恐啊，这图家堡竟然藏有卧龙！”

“连军侯大人都要如此小心应对，那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阮唯来，没被打死就是万幸了。”

众亲卫猜测不断，只有王德发这一屯的将士们还是处于懵逼状态当中。

堂堂军侯大人啊，在上郡军中有着绝对威望的存在，现在竟然对他们的百将大人行如此大礼？

“莫不是咱们的百将大人，是军侯大人的私生子？”

这个时候，有人异想天开的嘀咕了一句。

此言一出，其他人纷纷点头认同。

也只有这个说法，才能解释清楚他们看到的奇异场景。

此时的军侯谭牧，神情严肃。

本来，在和公子煊的寥寥一次相处当中，因为马鞍马镫、战术沙盘以及后来出现的神奇牧草，谭牧对于公子煊保有敬畏之心。

但也仅此而已。

要是公子煊答应牧草交易一事，那么谭牧对于公子煊估计还会亲近几分。

如果交易的事情没有达成，谭牧也不会刻意的献媚。

但是，当他从斥候口中，听到在巷子中披重甲陷阵的公子煊之后，老将的心思变了。

“殿下，这是何苦呢？”

“就算是大秦锐士，没了甲等大马坐骑，只身作战之后，活下来的也不过一成。”

谭牧一边为公子煊卸甲，一边缓缓说道。

公子煊闻言，只是淡淡的回到。

“老子才给他们配备了甲等大马，要是马没了主人，我岂不是心疼死？”

卸甲完成，公子煊开始擦拭额头之上的汗水。

谭牧闻言，身体一震。

他自然听得出来，公子煊一语双关的话。

心疼甲等大马，其实更心疼的，是人啊！

老将谭牧一时间眼睛微红。

“他们有你这个百将，当真是走了狗屎运。”

谭牧用着忿忿不平的语气说道。

“哈哈，大人你就不要羡慕了。”

“我们三营就不收你这样的老卒了。”

“给我们牵马还差不多。”

公子煊站起来，开始收拢重甲。

先是经过毛安熊的两次摧残，又被公子煊如此糟蹋，这套重甲其实已经有些残破。

看着公子煊宛如宝贝一般，对待那重甲，谭牧心生不忍。

道：“殿下，这重甲已经损坏，就算修补好，防御能力也不如从前，索性不要了罢，末将这边尚有数套，殿下要是有空闲时间，倒是可以亲自去挑上一套。”

谭牧本以为这话一出之后，公子煊会欣然同意。

结果公子煊根本就没有丢弃重甲的打算，收拢了之后，才缓缓回到：“这重甲可是我借来的，要是不给人家还回去，我这殿下还有脸？”

谭牧听到之后，顿时一愣，接着笑道：“那就两套嘛，反正那些重甲摆在那里，也只是吃灰，给了殿下倒是物尽其用。”

“两套？看来大人你对于那些牧草兴趣不大啊。”公子煊轻轻摇头道。

谭牧闻言，虎躯一震。

下一刻，脸上就挤满了笑容。

谭牧早就做好在牧草一事上大出血的准备，但怎么都没有想到，这么快就有了转机。

“咳咳，殿下，其实那二十套重甲，末将早就想送人了，可一直没有合适的人选啊。”

“末将总不能送给咱们大秦锐士吧？”

“他们又不缺那玩意。”

“既然殿下需要，那就都送给殿下吧。”

“殿下觉得意下如何？”

本来一身傲骨的老将，这个时候也不得不舔着脸。

谁叫那个牧草太过于惊人。

只要能够达成交易，到时候无论军中战力的提升，还是军中军职的更进一步。

都是手到擒来。

那牧草的价值，太过于巨大。

“识大体，不愧是军侯大人啊。”

“不过关于牧草一事，最多半年我便会亲自上门，谈谈相关的事宜。”

公子煊拿到了好处，自然也笑脸相对。

“好好好，半年时间而已，末将等得起。”得到确切结果的谭牧喜不胜收。

“既然如此，那就劳烦大人帮我拿上部分重甲，我一个人拿不完。”

“啊？这还要？”

“勤俭持家啊，我的大人。”

公子煊说完，拍了拍谭牧的肩膀，这才拿上部分重甲率先离开。

“受教了，受教了啊。”谭牧没有丝毫的不悦，老老实实抱着剩下的重甲跟上。

这下，在场的众人震撼。

军侯大人不仅被人拍了肩，竟然还被拉去做了苦力？

那人到底是何方神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