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大头沫儿，心里有数

“老板，家里有点小...”

阿大叔边打开门，边回头对杨凡说道，在看见杨凡神色如常后，他这才暗自松了一口气，脸上也多了一丝真切的笑意。

好在老板不是个势利眼，没有因为他的家境不好而看低他，更没给他甩过脸色看...

这么一想，阿大叔脚下的步伐不免变得轻快了起来，“沫儿...外公回来了！”

他这厢话音刚落，便见一抹淡黄色的身影快速地向他们跑来，“外公，外公！你回来啦！今天怎么回来得那么早啊？”

阿大叔大手一伸，一把就抱住了向他飞奔而来的女孩，在看见女孩红扑扑的脸蛋和布满额头的汗珠后，阿大叔边掏出杨凡刚才给他的纸巾替女孩擦汗，边一脸心疼地说道：“沫儿，外公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你的身体不好，不可以跑太快，你怎么都不听外公说的话呢？”

女孩自知理亏，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而后向阿大叔扬起了一抹讨好的微笑，“外公...别生气了...以后我不跑那么快了...我只是听见你回来，心急想见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哪怕阿大叔有再大的脾气，这会对上女孩亮晶晶的双眼，也什么脾气都没有了，“小沫儿乖，外公不生气...”

顿了顿，阿大叔看了一眼杨凡，而后缓缓地把小沫儿推到他的面前，轻声说道：“小沫儿，这是外公跟你提过的杨老板，你还记得吗？”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女孩的脸一下子就亮了起来，看向杨凡的眼神充满了敬佩和感激，“你就是外公说的，那个很厉害，会给外公好多钱钱的杨老板！”

眼前的女孩实在谈不上可爱，甚至，她颠覆了杨凡对小女孩的所有想象。

一张圆圆的，像红苹果似的小脸蛋、一双带着稚气的，被长长的睫毛装饰起来的美丽眼睛、一双又白又嫩的小手...这才是小女孩该有的模样，不是吗？可看看眼前的这个小女孩，她的皮肤是黯淡的青灰色，眼珠子白得几近透明，那模样看着竟有几分瘆人，可最引人注目的，莫过于她那纤细的脖子上，顶着一颗比常人还要大上起码5倍的头颅...

这可真是个名副其实的“大头娃娃”啊...

然而，尽管杨凡确确实实的，被小沫儿的长相吓了一跳，但他并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反而贴心地弯下身子与小沫儿对视，脸上还带着一抹浅浅的微笑，“小沫儿你好...听你的外公说你病了，我今天专程过来看望你的。你感觉身体好点了吗？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见杨凡脸上的关切之情并不像在作假，阿大叔的心底滑过了一阵暖流，他的这个新老板可真是个大好人啊！不仅给他们这帮老员工涨工资，在知道了小沫儿有病后还专程前来给她看病，而最令他感到动容的是，哪怕小沫儿的长相异于常人，他的这个新老板都不曾用异样的眼光看待小沫儿...

思及此，阿大叔的眼眶迅速地红了一大圈，看向杨凡的眼神更是处处透着感激之情。

这边，小沫儿自然也感受到了杨凡对她释放出的善意。只见她歪着头，一双大眼睛扑棱扑棱地眨，脸上扬起了一抹羞涩的，甜甜的微笑，“小沫儿已经好多啦！杨老板，你是一个好人...小沫儿喜欢你。”

面对小沫儿突如其来的告白，杨凡只觉心底最柔软的那个地方被狠狠地触动了一下，过了好半晌，他才轻声说道：“小沫儿乖，我也很喜欢你。”

他这厢话音刚落，便见小沫儿一脸得意地对阿大叔说道：“外公，你听见了没？杨老板说他也喜欢我！”

阿大叔点了点头，看向小沫儿的眼神里满是溺爱，“小沫儿是好孩子...大家都喜欢你...”

就在这时，杨凡的脑海里突然响起了“老头”低沉暗哑的声音，“这小丫头的身体不简单啊...她体内的五脏六腑早就坏死了...头脑里还有一颗巨大无比的毒瘤...要不是她一出生就是鬼婴，恐怕她这会早就死透了。”

“只不过...这毒瘤说是毒，也不尽然...”

听到这里，杨凡的眼底闪过一丝诧异，“什么意思？”

“老头”并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只是故作高深莫测地说道：“这个小丫头往后只会越来越强...如果能收服她，那将会是你的一大助力。”

收服？“老头”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它的意思是，让自己和小沫儿契约？

思及此，杨凡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古怪了起来，“收服她？什么意思？对了，她的病，你能治好吗？”

“老头”并没有立即回话，只是认真地思考片刻后，才缓缓地回道：“她的这个病，没办法根治...不过，我倒是有办法可以抑制她的病情，让她的身体不再继续恶化下去...也可以缓解她的痛苦。”

闻言，杨凡不动声色地瞄了一眼其乐融融的祖孙二人，而后一脸正色地问道：“如果放任她的病情继续恶化下去，她会有什么后果？”

“老头”轻叹一口气，良久，才缓缓地吐出四个字，“魂飞魄散。”

魂飞魄散？杨凡当然知道魂飞魄散意味着什么...它意味着小沫儿永生永世都不能再投胎为人，是一种真正意义上的消失...届时，不管是她的肉体，抑或是她的意识，都会消失不见，就好像她从未出现过一样...

她体内的毒素到底是什么？为什么会如此霸道？

就在杨凡陷入沉思之际，他的脑海里再次响起了“老头”的声音，“我的手上暂时没有能抑制她体内那毒的药...我需要一些时间把这药做出来...对了，还需要你帮我找几个特殊的材料，这事才能行...我们回头再说吧！反正这事也急不来...”

说完，“老头”自顾自地潜水去了，只留下杨凡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似是看出了杨凡的脸色不太好看，阿大叔小心翼翼地问道：“老板，您没事吧？”

闻言，杨凡摇了摇头，眼神若有似无地落到了小沫儿的身上。

见状，阿大叔心下一紧，看向小沫儿的眼神里满是担忧，但很快的，他又神色如常地对小沫儿说道：“小沫儿...你今天的功课是不是还没写好？外公一会要检查你的作业，快回房里去写吧！写得好的话，外公今晚给你做你最爱吃的焦糖布丁，好不好？”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小沫儿似是陷入了天人交战一般，一双浓眉时而皱紧时而舒展开来，良久，才听见她小声地说道：“那好吧...我现在就去写作业，外公你说话要算话哦！今晚我要吃两个焦糖布丁！”

顿了顿，她转而看向杨凡，而后一脸不舍地说道：“杨老板，我得去写作业了，不能跟你玩了...你以后可不可以经常来我们家里看望我，陪我玩啊？”

对上小沫儿清澈的双眸，杨凡不假思索地点了点头，“小沫儿放心，以后我有时间就来看望你，陪你玩...顺便，还可以在你们家蹭饭吃...听说你外公做饭的手艺很好，我还没试过呢！”

在得到了杨凡的保证后，小沫儿这才心满意足地回房里去写作业，一张惨白的脸上满是笑意。

随着小沫儿的房门渐渐合上，阿大叔原本微微扬起的嘴角瞬间就垮了下来，双眼更是盈满了焦急的泪水，“老板，您实话跟我说，是不是小沫儿的状况不太好？您是不是看出了什么？”

对上阿大叔通红的双眸，杨凡轻叹一口气，而后一脸正色地说道：“小沫儿体内的毒过于霸道...她的五脏六腑早就坏透了...不仅如此，她的头脑里还有一颗很大的毒瘤...如果她不是鬼婴，恐怕她早就没命了...”

闻言，阿大叔的脸上扬起了一抹苦笑，“您说的这些，我都懂...这些年以来，我请了不少鬼医替小沫儿诊治，他们给出的诊断和您说的都一样...我知道小沫儿的情况并不好...这些我都心里有数...”

顿了顿，阿大叔自口袋里摸出了一包烟，“老板，来一根吗？”

杨凡摇了摇头，“不用了。”

阿大叔手下的动作一顿，而后，便见他把手里的那包烟揣回兜里，“老板，您是不是也没办法医好小沫儿的病？”

深吸一口气，阿大叔强装镇定地说道：“没事的，老板...您就跟我直说吧！我也算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我能承受得住的...”

虽然阿大叔嘴上是这样说，但他那紧握的双拳和布满额头的汗珠早已暴露了他此刻内心的忐忑。是以，杨凡安抚似地拍了拍他的后背，而后刻意压低声量说道：“就目前而言，我的确没办法根治小沫儿的病，可是我有办法可以抑制她的病情，不让她继续恶化下去...而且，我还可以缓解她的疼痛...”

见阿大叔不回话，杨凡也不气馁，继续说道：“阿大叔，你就放宽心吧！说不定在不久的将来，我们能找到一个办法，彻底地根治小沫儿的病...到时候，她就可以和其他小朋友一样，自在地生活了。”

杨凡的这一番话，毫无疑问的，说到了阿大叔的心坎里了，只见他一脸感激地握住杨凡的手，而后泪眼汪汪地对他说道：“老板，只要能抑制住小沫儿的病情，不让她继续恶化下去，已经是对我们最大的恩赐了...您知道吗？在这之前，我已经找了不下10个鬼医来替小沫儿看病，但他们全都束手无策...我知道，如果放任小沫儿的病恶化下去，她最后会魂飞魄散...现在有你的这句话，我就安心了。”

说完，阿大叔突然直挺挺地在杨凡的跟前跪了下来，“老板，今后我的这条命就属于您了。我是一个粗人，也没什么本事，但如果您以后有需要用到我的地方，您都可以跟我说，我一定会尽全力替您把事办好，绝不推辞。”

见阿大叔还想对自己叩头，杨凡赶紧把他拉了起来，“阿大叔，我跟你说过了，虽然在公事上，我是你的老板，但私底下，我年纪比你小，算是你的小辈...你一个长辈对我行如此大的礼，我可担不起...更何况，我帮你也有我的私心...只有小沫儿好好的，你才能心无旁骛地替我办事...我还指望你的好手艺替我招揽多一些客人呢！我们的女仆餐厅可是要做大做强的！”

阿大叔心知杨凡说这些话是想宽慰他，于是，他擦了擦眼泪，接受了杨凡的一番好意，“老板您放心，我一定会研究出更多好吃又特别的菜式，把我们店的招牌打亮！”

闻言，杨凡笑了笑，眼底多了一丝暖意，“我相信你一定能做到的。”

顿了顿，杨凡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阿大叔身后那扇紧闭的房门，而后继续说道：“我的手上暂时没有那个能抑制小沫儿病情的药...我需要一些时间把这药做出来...你放心，这事就包在我的身上。等这药做出来后，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的。”

看着一脸坚定的杨凡，阿大叔用力地吸了吸鼻子，而后语带哽咽地说道：“老板，我真的不知道要怎么感谢您才好...小沫儿是小芳留给我的最后一点念想...如果失去了她，我也活不成了...”

杨凡了然地点了点头，“这事就交给我吧！我会尽快把这药做出来，不会让你们等太久。”

“如果没什么事，我得先回去了。明天同样时间，我会去店里看看，顺便和雷老板谈一谈合作的细节，到时，你也一起吧！”

在听见“雷老板”这三个字时，阿大叔脸上的神情明显僵了一下，但很快的，他就神色如常地对杨凡说道：“我知道了。明天我会早点去店里的。您放心。”

杨凡没再回话，只是微颔首，而后转身大步离去，只留下了一个潇洒的背影，和一脸肃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阿大叔，而在阿大叔的身后，一双浑浊的眼睛正幽幽地盯着他们看，不知过了多久，那双眼睛才缓缓地没入了黑暗里，就好像它从未出现过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