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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4章 请罪与寒夜

云期回到京城的时候是一个黄昏,城门还没有关闭,她带着大队人马策马呼啸而过,只余卷起的尘烟阵阵。

她并没有直接返回宫中,即使她知道宫中的付悯柔还在担心她的安危,谢长安恐怕也在宫中等待她的消息。

李常玉的死让她措手不及,赵景殊的心狠手辣也超出她的预想。

但是这样心狠手辣的人,去北梁难道只会是想着要逃命吗?

绝对不是。

他绝不是会轻易愿赌服输的人,云期都可以想见,他选择去情况未知更加凶险的北梁,而不是已经算得上在他的掌握之中的西北,肯定是因为对于他而言,比起安全,有更重要的事情。

那就是赢。

而比起在西北的安全,肯定他觉得去北梁的赢面更大。

他一定还有后手。

云期要趁着那些赵景殊埋在京城的根须没有为他提供新的养料——能够用来在北梁获取任何权利地位的情报之前,拔除这些触须。

她其实并不是太担心赵景殊会不会在北梁飞黄腾达,又晴夫人在,两个人就是天然的敌人。

赵景殊肯定通过李常玉知道,当初和亲一事是云期促成的,所以在他那里,晴夫人就是云期的人。

而在晴夫人眼中,这个被迫投奔北梁的大周前太子,就是一个被她不放在眼里的失败者。

晴夫人的性格是慕强,像是赵景殊那样的人,她看一下都会觉得碍眼,更别说放任一个失败者飞黄腾达了。

至于成为同盟,那就更不可能了。

只要云期这边不拖后腿,晴夫人是肯定不会让赵景殊太好过的。

加上赵景殊这大周前太子的身份,北梁人肯定是会对他们充满防备的。

当初的那个国师对只是大周人的云期都充满防备,赵景殊去肯定不好过。

还有那位名扬天下的蒙心公主——赫连蒙越的姐姐,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若是赵景殊能拿出什么重要的东西还两说,只要赵景殊拿不出来,在他们的眼中就是一个只有象征意义的物件。

他们会利用赵景殊,而不会把他放在眼里。

赵景殊最不能容忍的就是不被人放在眼里。

即便他身边的那些谋臣能士劝得住一时,也劝不住一世,一旦赵景殊受不住了,北梁对他就不再是什么庇护之地,而是龙潭虎穴。

所以眼下最要紧的,就是把赵景殊那些残留在京城的触须拔除干净。

而赵景殊手底下都有些什么人,云期再清楚不过了。

“为霜,去叫陈抒玉来。”

陈抒玉来得很快,他还是云期麾下的人,虽然现在是暂时在谢长安那里做事,但是对云期的事情也一向十分看中。

“夫人。”

云期把墨迹未干的名单递给他:“你带人去上面的这些人家,把这些人统统投入内狱,一定要在今夜之内完成。”

一定要趁着所有的消息还没有传开,把所有的隐患掐灭在苗头里。

而云期自己,她换了一身素衣,进宫请罪去了。

私自抓捕平民百姓尚且不能这么姑息,就算是以酷刑著称的时候也不是容易解释的事情。

何况现在赵景煦刚登基,正是需要谨小慎微的时候。

一点点风吹草动都是需要特别注意的,

何况云期还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她进宫的时候宫里灯火通明,付悯柔,谢长安,定国公,安南王,所有站在他们这一方的人都在那里坐着,等着云期来给所有人一个解释。

眼看见她披发白衣地出现在宫道尽头,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她是来请罪的。

但是,众人看了一眼谢长安,这位显然不是什么能让这位肆意妄为的祖宗认错的,说不定还得把人扶起来呢。

哪知道谢长安接到众人的眼神,竟然往后一靠,笑了一下:“你们自便。”

哦,众人这才想起来,这位谢夫人是怀着孕去北边抓人的。

满京城谁不知道谢大人最宠爱这个夫人,现在这样任由处置的样子,还真的少见。

看样子是她惹恼谢长安了。

但是等到云期走上前来,谢长安看见云期苍白的面容,瘦弱的身形,和眼底清晰可见的青黑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往前坐了一点。

云期却没有走到更前面,而是在一个还算是她能够掌握主动的位置,站住了。

她说:“我虽然没有追上赵景殊,但是李常玉说,他回去向北投奔北梁。”

此言一出,在场的人都坐不住了。

且不说定国公安南王这种常与外族交战的武将,但就说深宫女子如付悯柔,也是知道赵景殊投奔北梁是何等的分量。

“若是大周境内都还好说,我们还来得及从长计议,但是北梁不一样。

北梁对大周虎视眈眈多年,但凡有一个突破口,必将争先恐后地涌过来。

原本镇北王府坐镇北疆,是不该有这个缺口的。

但是现在李常玉身死,赵景殊身为大周太子,我们谁也说不准他到底知道多少东西,有多少分量。

所以我只能寄希望于那分量还不够,那么,拔除他在京城的残党,避免他得到更多消息,就是当务之急了。

我今夜的安排,虽然有些急躁,但我觉得也称得上是事急从权。”

云期说的没错。

比起如今京城里的那些流言蜚语,不让北梁掌握更多更加致命的东西确实是更重要的。

付悯柔说:“前太子逃走原本也不是什么秘密,如今他叛逃北梁,我等清算残党,也不奇怪。”

这是在帮云期说话。

安南王原本也觉得这不是什么大事,毕竟他在南边是肆意妄为惯了的人。

不过是觉得京城人多事杂,怕有人说闲话伤到云期罢了。

眼下云期和付悯柔都这么说,他心里也觉得其实算不上什么大事,定国公和谢长安实在有些小题大做了。

但是定国公不这么认为。

他虽然站队赵景煦,但那也不过是因为赵景殊在西北一事上的表现实在让人大失所望,却并不觉得他会背叛大周。

所以眼下这件事上,他们有了本质上的分歧。

云期和付悯柔连同安南王都觉得,比起京城的风风雨雨,还是先稳定外部最重要,所以只要能够让北梁暂时失去消息来源,搅动京城是值得的。

但是对于定国公来说,二者同样重要。

断绝北梁狼子野心固然重要,可是京城安定也不是小事。

京城是大周的中枢,京城不稳则大周不稳,所以想要大周稳定,京城必须稳定。

倒不是他觉得北梁那边不重要,但他觉得云期办事太过急躁,事缓则圆,现在显然不太圆。

但是看着他们都觉得可以接受,他也没有多言。

他看了谢长安一眼,总归谢长安要为了怀孕的事情和云期掰扯的,不说能让她稳重些,能让她这八九个月稳重些也够了。

但是谢长安始终没有说话。

等到众人散去,云期与谢长安洗漱后歇下了,他才开口:“此事非你之过,况且你也知道,继续与赵景殊纠缠不清未必是好事,说不准这才是放她自由呢。”

说的是李常玉之死。

云期也是这么想的。

但是眼下提起,她依然觉得难过。

“我是不是这世上第一个看着自己死掉还无计可施的。”

谢长安把云期搂进怀里:“想哭就哭吧。”

话音未落,他就感觉胸前一热,接着这温热的感觉慢慢濡湿开来。

“我一直觉得,我虽然做不了什么,既改变不了那些已经发生的事情,也救不了永昌。但是唯一做到的一件事,就是没有让她像我一样,在大婚当日失去所有亲眷家人,我以为这件事我总是做的还算不错的。

却没有想到,那未必就是一件好事。”

云期经历过前世的屠族灭门,所以成为了今日的云期。

或许之后的经历也是早就云期今日的重要原因,但是对于她而言,最让她蜕变,让她成长的,莫过于得知自己大婚那日镇北王府覆灭这件事了。

而李常玉不曾有过这样的经历。

所以她天真得有些过分,对于少年爱人仍旧抱持着一颗赤子之心。

所以她为了赵景殊找云期的不痛快,为了赵景殊套云期的话,为了赵景殊逃出京城,为了赵景殊,最终死在一个陌生的地方。

死在一个距离她心心念念的家——北疆镇北王府只有一步之遥的地方。

若是今日的云期在那样的境地下,是绝对不会那样做的。

所以云期也会想,是否让她避开了那些命运,也是错误的。

她们必须要经历那一遭痛苦。

云期经历了,所以活了很久,知道熬得自己油尽灯枯。

李常玉没有经历过,所以她为此付出了巨大的代价——英年早逝。

“或许,那所谓的命运真的牵一发而动全身,也真的不能轻易违背。

我或许,什么都不该做。”

谢长安想要说些什么,不说让云期马上开心起来,起码能够稍微安慰一下现在彷徨又茫然的她。

但是话到嘴边,他才知道自己其实什么都说不出口。

他与云期虽然总能设身处地地明白对方的处境,因此自己经历过,但是唯独眼下,是他无法设身处地为云期着想的。

因为看着自己绝望而死这件事情,即便是谢长安轮回那么多次,也从来不曾经历过。

他不曾经历过,就无法像是过去理解云期那样,用自己的经验帮助她。

眼下的这个困局,只能云期自己走出来。

两个人就这样在静夜中紧紧相拥,似乎想要用自己的体温温暖彼此。

今夜不算寒冷,但是对云期而言,与寒夜也没什么区别,她踽踽独行之后,发现自己其实还在原点,唯一的变化只有失去。

对于一直积极地改变一切的云期而言,可谓是最大的打击了。

.....................................

付悯柔早上起来,就听见秋红说:“太后,谢大人早上上朝前请娘娘今日帮忙照看一下谢小姐,说是谢夫人今日心绪不佳,恐怕疏忽。”

先皇后萧氏在赵景殊失势后得知了萧家灭门的消息,第二日就触柱而亡了。

所以眼下宫中就只有付悯柔一个母后皇太后。

付悯柔觉得惊奇:“心绪不佳?因为什么?难不成还是因为赵景殊?”

秋红笑着为付悯柔打理:“说不准是因为陇西郡主呢。先前听说过谢夫人年少的时候十分崇拜陇西郡主,可惜两个人始终差那么一点缘分。

年少时崇敬的人在自己的眼前没了,怎么说都很难不受影响吧。”

付悯柔看向柔和的铜镜,笑了一下:“说的也是,不过她崇敬李常玉也是十二三岁时候的事了吧,这么多年了啊。”

“也未必就是因为这个,陇西郡主与谢夫人也算得上是少年相识,认识的人在自己眼前慢慢地没了,说不准也是理由呢。”

付悯柔听到这忍不住笑了一下:“你说的也是,不过你也不用这么绞尽脑汁地安慰我,我与李常玉没什么感情,交情也一般,再者说了,我又不崇拜她。”

秋红闻言笑了一下,然后就听见外面的宫女说:“谢小姐。”

主仆二人闻言向着门外望去,就看见谢繁穿着一身桃红色小裙子,一颠一颠地走过来了。

付悯柔朝着谢繁张开手:“繁娘怎么来了?”

谢繁坐到付悯柔怀里——她是付悯柔看着长大的,一向十分亲近:“爹说娘的心情不大好,让我来找太后,爹还说以后我都只能叫太后了。”

她噘着嘴,看样子是有些委屈。

付悯柔爱这个女儿爱得不行,伸手搂住她:“你娘这些天总有些忙,好不容易停下了就让她歇一歇。至于太后......你娘不还是有人叫她夫人有人叫她郡主的,只不过现在姨姨不是贵妃了,便只剩下太后这一个称呼了。”

谢繁看起来还是不太能理解,但是她一向是很乖巧又听话的,也不多说什么,就这么坐在付悯柔身边,乖乖地玩秋红给她拿出来的玩具。

付悯柔笑着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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