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忽感

一大早上，娇娇就耷拉着眉眼，看上去蔫蔫的，没什么精神的样子。尔泰摸了摸她的额头，触手温热，并没有发烧，方才悄悄松了口气。

“怎么，有心事？”

娇娇昨晚被晴儿说了一夜，翻来覆去颠来倒去的言论总结起来就一句话，晴儿认为娇娇对自己的婚姻大事态度上有问题，不是说完全不重视，而是重视程度远低于一般女子。

娇娇自己也深刻反思了一番，在对待感情的态度上自己的确有些轻率了。这个世界和上辈子不一样，虽然不如正史里那般对女子严苛，但其开放程度也是有限的，恋爱是不可以轻易分手的，她接受了尔泰的示好，那在别人眼里看来尔泰多半就是她未来的驸马。若是日后真的有分手的那一天，就算娇娇身份尊贵，名声也好不到哪里去，甚至严重点会影响未来的婚嫁。

不过还好，她选的人是尔泰。他们一起长大，彼此了解，尔泰又对她极为包容，他们不会走到分手的那一步，那么后面的假设就不存在了。

娇娇顶着黑眼圈仰头撒娇，“困~”

尔泰摸了摸她的头，声音温柔，“怎么这么困?昨晚夜聊聊得太晚了?”

娇娇点点头，继而像是反应过来什么，一下就恢复了精神，“尔泰，你知道吗?昨天永琪和小燕子摊牌了。”

果然，八卦使人兴奋，再困的神经，只要说到八卦，也能瞬间活跃起来。

尔泰愣了一下，后知后觉地明白了娇娇困倦的原因，“所以你们昨天讨论这个讨论了一晚上?”

尔泰听到这个消息虽然有些惊讶，但是很快就消化了。以那三个人的状态，总有人要率先出击，不过与他预想不同的是，他以为最先忍不了的人是班杰明，毕竟班杰明最近的状态是肉眼可见的糟糕，却没想到是永琪最沉不住气。

即便如此，尔泰也无法理解这点事需要讨论一个晚上?娇娇的身体本就弱于常人，再不好好养着，以后老了可怎么办。

尔泰的表情并不凶，但娇娇就是觉得他生气了。可是这有什么好生气的呢？

娇娇不太想让尔泰知道晴儿教训自己的那些话，感觉如果让尔泰知道了应该不太好，故此也没纠结太多，含糊搪塞道:“差不多吧。”

“哎！”看她这副表情就知道她压根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尔泰本就没有几分的怒气此刻全部叹了出来。算了，以后他多盯着点吧。

“要不要回去补觉?”尔泰问道。

“不了，今天和小燕子她们约好了要一起出去逛街。”娇娇打了个哈欠，拒绝了尔泰的提议。出门难得，谁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来荷花镇，自然得好好珍惜机会。

……

“卖包子，香喷喷的大包子，一文钱一个，不好吃不要钱。”

“糖葫芦，糖葫芦，酸酸甜甜的糖葫芦，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糖糕，刚出锅的糖糕。”

荷花镇地处偏僻，一个镇子上加起来也就几十户人家，偏偏地方还不小，看上去荒凉萧条地很。皇上一行人前几日落脚在此的时候，还为其凋敝的模样叹气，没想到今天出来逛逛的时候大街上还挺喧嚷的，大大小小、声色各异的叫卖声不绝于耳。

“没想到，这乡下地方还热闹的。”为君者，除非是昏君，否则都乐意看到自己治理的国家繁荣昌盛。皇上不是昏君，所以也是高兴的。

“这就是书上说的‘赶集’，因为地方偏远，乡下人很难有机会外出采购，所以会约定一个地方、一个时间，把自己多余的或者闲置的物品拿出来卖，同时也可以从别人的摊子上挑选自己需要的物品，达到以物易物、各取所需的效果。”

纪晓岚学识渊博，许多事情即使不曾亲眼见过，但亦在书海里耳闻。古人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看着来来往往的百姓，听着各种物品的吆喝声，纪晓岚脑海中的记忆忽然活了过来，那些曾经浏览过的句子与此时的现世完美贴合，竟给他一种穿梭时光的错觉，光影交错间，他模模糊糊好似看到了三十几年前在学堂里翻着书本的少年。

“晓岚，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皇上刚听纪晓岚说了赶集的由来，正想夸他博学多才，就发现了对方正在默默开小差。

一时感叹并未让纪晓岚沉溺多久，毕竟也是为官几十年的人了，该有的警惕性还是有的。这不，皇上一开口，纪晓岚就立刻回了神。

“回老爷，我看到这么热闹的景象，回想起少时读书读到赶集二字，一时心中有些感叹。”

“哦，有什么感叹，晓岚不妨说出来让我们听听。”

“从前读书读到赶集二字，也只是理解了其中的内容，如今有幸跟着老爷出来，看到这样繁花热闹的景象，从前读的内容才算是落到了实处，真真切切的明白了。”纪晓岚捋了捋胡子，一副心中有所得的样子。

皇上听了若有所思，回想起这一路的行程，将所见、所闻、所感与昔日所读联系在一起，忽然想到了范仲淹的岳阳楼记里的一句话——“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然而，事实恰恰相反，高居庙堂的官员没几个关心百姓的，就连他这个住在紫禁城中的皇帝，也离百姓太远了，见都见不到，所谓的关心又有几分落到了实处。

可见，微服私访还是很有必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