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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只剩下我们两人了

真想扔掉手上的枪和背上的包袱就跑,但那样的话,连三天都活不下去了。

如果他没有武器,他将无法在受到攻击时打败感染者,如果他的背包里没有食物和水,他就会饿死。

只要他们暴露在被感染者的威胁之下,武器就是必要的,即使他们要从其他地方获得它们。

他们偶尔会转身检查他们之间的距离,但每次都有一大群感染者接近他们。

偶尔他会停下来射击一个从群体中脱颖而出的个体,但即使那样时间也是浪费。

如果他使用所有的子弹,他也许可以打败它们,但新的群体可能会再次出现。

他们只瞄准桥头,只杀靠近他们的人。

几辆军车和几辆警车停在桥前,地上散落着许多弹壳。

身着迷彩服的警察和护卫队人员的尸体靠在路障、沙袋和警车的引擎盖上。

他已经可以看到河对岸的另一个城市了。

但是中途,他们不得不停下来。

钢筋混凝土制成的桥梁,正好在河中央的部分已经消失了。

桥梁顺着南北流动的河水一分为二。

桥梁的断面裸露在外,弯曲的钢筋上滴落的雨滴被浑浊的褐色河水吞没。

或许是承受不住自身的重量,断掉的部分微微垂下。

显然,护卫队试图炸毁桥梁以阻止感染者。

从浑浊的褐色河水底部,露出了像是倒塌的桥梁残骸的钢筋混凝土,以及似乎与它一起倒下的客车尾部。

或许是在码头安放了一颗炸弹,然后被炸飞了,一个看起来像是支撑物的巨大圆柱体沉入了河中。

“……”

他知道护卫队在各地封锁交通网络,防止感染者扩散,却不知道这里的桥梁也在被破坏。

他们应该假设这是一场激烈的战斗,但这是他们唯一的出路。

他甚至不能使用那条逃生路线。

“等等,我说不定能从那边过去。”

他的膝盖几乎失去了力气,但采燕的话让他回过神来。

采燕指着大梁的北端。

那里曾经有一条人行道。

“那边的宽度很窄,跳下去说不定还能过去。”

与他们所在的位置隔着护栏对面车道的桥梁被严重破坏,到另一边的距离比公交车垂直排列要长得多。

不过,随着向北推进,塌方的面积逐渐变小,正如采燕所说,北侧人行道上的洞口只有4米左右。

看来只有那里被破坏的面积很小,应该是爆炸失败的缘故。

当然,如果他助跑跳跃,他也许能以某种方式到达它。

问题是他能不能背着重物跳到对岸。

他大学体能测试跳远的时候,成绩是4.5米。

这比平均水平高一点,但如果它落下50厘米,他就会一头扎进河里。

受台风影响,河水暴涨,除了被炸毁的桥梁残骸外,还有石块、汽车、折断的树木从河中探出头来。

浑浊的棕色海水冲击岩石,溅起白色的水花。

如果他跌倒,他可能会死。

要么淹没在浑浊的水流中,要么死于猛击全身的岩石和瓦砾。

但他们别无选择。

感染者已经到达桥上,如果他们现在回头,他们必须从丧尸群中间切开。

如果他越过对岸,生存的可能性会更高。

就算是赌注很大,如果成功了,他们这边的感染者也追不上了。

就算有几只幸运地跳过塌陷区,也比对付一个看起来需要上百只的兽群要好得多。

“走吧,若溪,没有别的路了。”

“是啊,现在不能回头了,不过跳进河里很危险。”

一边说着,张若溪一边开枪,一边拉动枪机把手,将空弹药筒弹出。

空弹药筒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金属声,很快就被呼啸的风声淹没了。

被风吹走的弹壳在某处滚动。

“我做主,你们两个先跳过去!”

张若溪说着,但是现在不是交流的时候,他会乖乖听从她的吩咐。

而且,如果他先穿过裂缝的另一边,他可以在张若溪终于飞起来的时候从安全的位置支援她。

“知道了。采燕,他们快点走吧。”

“我很想那样做,但是……我恐高。”

采燕看着他的脸,露出局促的笑容。

话说回来,第一次见到张若溪的时候,她在公寓楼的屋顶上瑟瑟发抖,连低头都不敢。

而现在,当他看着采燕的腿时,她一点一点地发抖。

桥梁至河面高度约10米。

除此之外,由于水位上升,底部变得泥泞。

他确实有点害怕,而有恐高症的采燕更是如此。

但他现在没有时间说这些。

不知道是不是恐高的缘故,再不去彼岸,他就死定了。

“你们快走!”

“但……”

没有示威,没有罢工。

他用力把采燕拉到人行道上大喊:

“我们跳吧!”

但是,即使在他的脑海中,他也在想她是否会到达彼岸。

扶手和栏杆随路在河底,不能跨过去。

如果是救援队,或许可以拉个绳子,越过对岸,可惜他们没有那个本事。

就算有,也没时间。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太高了!”

“那我先试试跳吧,成功了你也去。”

采燕告诉他,在这种时候她有恐高症。

他有点生气但是他无能为力。

只能那么说着。

他回头看着张若溪、

张若溪也是看着他,用一种仿佛在说“没关系,快走”的眼神看着他。

只有5米,但如果他不能飞那个距离,死亡就在等待着他。

如果他留在桥的这一边他会死,如果他掉下去他会死。

采燕会害怕是理所当然的。

所以如果他不先给她做个例子,她将无法离开这个地方。

“好吧,如果我成功过去的话,采燕你也要跟来,不然的话,若溪就过不去了。”

他想把行李留在后面,但那样的话,他会像遇见张若溪时一样饥渴难耐。

他相信在过去六个月的生存中,他的体力得到了改善。

他所能做的就是祈祷他的弹跳力在提高。

在他们身后,张若溪继续开枪。

他们不能只是拭目以待。

他离开塌陷区足足有十米远,深吸一口气,开始奔跑。

全力跑过10米距离,来到一分为二的桥西侧边缘时,右脚踢踏柏油人行道,纵身一跃。

这一刻感觉很长,就像慢动作播放视频一样。

呼啸的风声和河水拍打碎石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回荡。

张若溪在她身后战斗的枪声和感染者的呻吟和尖叫声被他从意识中驱逐了出去。

他能感觉到每一滴雨滴打在他的脸颊上。

如同科幻电影中的场景,雨点仿佛静止在空中。

爆炸造成的桥梁裂缝看起来就像是巨大怪物的嘴巴。

当他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惊魂未定地落在了桥的东侧。

他能感觉到破裂的沥青碎片在他的鞋底上摇摇欲坠。

因着陆冲击而炸裂的桥梁断面露出了钢筋,附着在上面的混凝土块掉落到河里。

“……怎么样,跳起来了!采燕快过来!”

就在他转身这么说的时候,他的心跳还在加速。

要是突然刮起逆风,他就跳不过去了。

采燕似乎还不敢跳,但在他“快点!”的催促下,她终于下定决心开始奔跑。

张若溪还在桥的另一边战斗,争取时间。

她连上膛的时间都来不及,松开步枪,拔出左轮手枪,一个一个地击落了向他跑过来的感染者。

他后退一步,靠近唯的着陆点。

如果她不能跳过桥上的缺口,他就得快点抓住她。

采燕开始跑起来。

她的脸上似乎浮现出恐惧的神色,但脚步却从未停下。

就这样,它贯穿了最后五步,朝着这边飞跃了一大步————————。

就在这时,身后吹来一阵大风。

他认为这对采燕来说是一个逆风,但他无能为力。

不过幸好她能走到这边。

落地时,她的脚被斜斜的桥边夹住,失去平衡眼看就要倒下,他整个人都抱住了她。

即便如此,她的气势也没有停下,被人从背后狠狠撞在了地上。

没有时间享受唯身体被推的感觉。

他连忙站起身来问道:

“你没事吧?”

采燕在回答:

“我很好”

后试图站起来,身体摇摆不定。

“哦……!我好像扭到腿了。”

似乎她落地时失去了平衡,双腿承受了很大的压力。

采燕想再次站起来,但因为护着受伤的右腿无法站直。

“你可以行走吗?”

“可以,但是跑步的话,会有点麻烦……”

幸运的是,目前还没有感染者来到大桥东侧。

当然,也有可能不仅激战的对岸有感染者,就连这边的城里也有感染者,只是目前还没有看到而已。

如果若溪和他能一起支持她,他们或许可以为此做点什么。

他觉得有人在他脑海里低声说这是一个障碍,他应该放弃它,但他忽略了它。

不要再走容易的路了。

为了不再有遗憾,他想拼到最后一刻。

当然,他的生命很重要。

“好吧,你先走,我先会支援若溪。”

与其等着若溪过来,不如让采燕先走,这样会节省一点时间。

她腿上有伤,就算再往前走,也拉不开多元距离,但现在,哪怕是一秒钟,都是浪费时间。

采燕点点头,转过身,拖着右腿走过桥。

他一转身就对张若溪喊道:“快过来!”

“明白了!”

右手拿着左轮手枪,左手拿着刀的张若溪大声喊道,割断了接近的感染者的脖子后,向人行道跑去。

感染者和张若溪之间的距离已经大大拉近了。

在助跑过程中,她别无选择,只能毫无防备。

他单膝跪地,举起了步枪。

向试图咬张若溪的感染者开枪,并支援她继续奔跑。

在裂缝之外,感染者几乎就在若溪的眼睛和鼻子前。

以消失在河床上的触觉方块为标志,全速奔跑,高高跃起的张若溪的身姿,简直就是一个绝妙的词。

跟着她一起升天的感染者伸出手去,却一个接一个落入了涨水的河水中。

张若溪跳过4米的缺口,双脚落在断成两半的桥梁东侧,微笑的看着他。

虽然车丢了,但三人还是暂时逃过了感染者的追杀。

就在他松了口气的那一刻,他听到了吱吱作响的声音。

“什么……?”

他的视线突然向前倾斜,他可以看到裂缝下方一定有泥泞的棕色水流。

当他意识到不是他的身体在倾斜,而是地面在倾斜时,已经太迟了。

伴随着金属弯曲般惨叫般的沉重声音,原本被炸飞失去支撑的那部分桥墩开始急剧倾斜。

到现在为止,它都设法保持平衡,没有掉进河里。

失去支撑,突入虚空的桥梁,好歹还靠着坚固,维持在了原来的位置。

然而,当他们登上它的时候,它开始像跷跷板一样大大倾斜。

一条大裂缝贯穿道路,切割面向河流倾斜。

混凝土块从被破坏的地方一个接一个地掉进河里。道路分裂、下沉和弯曲。

而在大幅倾斜的大梁边缘站着刚刚来到这边的若溪。

当他看到尸体从倾斜的道路上滑落时,他失去了平衡,尖叫着开始奔跑。

“若溪!”

大喊并伸出手。

滑下陡坡的张若溪伸出了手,他握住了那只手————————。

就在大梁倒塌时,若溪掉到河底之前,他设法抓住了若溪的手臂。

他用左手抓住了残存的人行道扶手,用右手抓住了张若溪的左手腕。

紧接着,眼前坍塌的道路残骸崩塌掉进了河里。

伴随着轰鸣声,腾起一道特别大的水花。

张若溪摇摇晃晃的身体绕着他的肩膀左右摇摆。

目瞪口呆地看着他的张若溪,大概是终于明白自己差点要死了吧。

她的脸上露出了苦笑。

“谢谢你。”

“待会儿谢谢,请现在拉起,不要动。”

话虽如此,单靠一只右手似乎很难将张若溪抬到桥上。

右肩承载着行李的重量,也承载着她的体重,疼得随时都有可能被扯断的感觉。

他把所有的力气都放在了他的左手上,左手托着栏杆的残骸,但是他做不到,他几乎要趴在地上了。

如果他现在松开扶手,张若溪的体重会把他一头栽进河里。

而且,桥梁的坍塌还没有停止。

码头的尖端还在倾斜,金属吱吱作响的难听声音响起。

看到面前的柏油路出现了一个大裂缝,他更加用力地用手臂将她拉起来。

倾盆大雨弄湿了他的手。

“若溪,请把你的行李扔掉!太重了提不动!”

没有片刻的耽搁,张若溪单手解开肩带上的扣子,松开的背包掉进了河里。

丢了行李很遗憾,但他现在不能说。如果他不能把她举起来,他也会死的。

多亏丢掉了背包,他的身体稍微轻松了一些,但他还是抓住了张若溪的胳膊,才没有让她掉进河里。

低头一看,张若溪身后是汹涌的棕色泥水,脸上带着他从未见过的担忧表情。

每次风一吹,身体一晃,右肩就好像要脱落一样。

“你就不能随便抓个地方上来吗?我一个人做不到。”

若溪试图用自由的右臂抓住从桥墩裸露部分伸出的钢筋。

然而,就在刚才,她还无法到达能够找到线索的地方。

另一边,被感染的人似乎认为这是抓住他们的机会,不停地从桥上的缺口跳过去。

根据本能行事的感染者没有恐惧,即使从跌倒会丧命的高处也毫不犹豫地重复跳跃。

很多人都来不及抓住悬在空中的张若溪,就一个接一个被吸进了河里。

如果他们就这样待在这里,所有的感染者最终都会跳进河里自尽。

他是这么想的,但在那之前,桥梁会垮掉,他们都会掉进河里。

尽管它们遵循自己的直觉,但感染者似乎有一定的判断力。

它不会尝试在折叠部分的宽度较宽的地方跳转,而是尝试从离他们最近的地方跳转。

如果他们之间的距离增加,鲁莽的跳跃可能会停止。

“如果有采燕在的话……”

就算一个人不行,两个人也能把张若溪拉起来。

这么想着,他努力将目光转向身后,这时枪声响起。

开枪的是采燕。

在枪口的末端是一个感染者。

那边也有感染者。

“这边也有丧尸!”

只装了两发子弹的霰弹枪开火了,采燕大喊着举起左轮手枪。

不过,采燕的枪法不准,她的实力还不足以准确地射中正在奔跑的感染者。

从摇摇晃晃的枪口中射出的38口径子弹只从感染者身边飞过。

当一枪击中感染者的一侧时,枪声变成了锤子敲打空雷管的干脆声音。

采燕的警用左轮手枪枪管短,精度低,只能装5发子弹。

采燕急忙挥出圆筒想重新装弹,但跑来跑去的感染者拉近了她和她的距离。

“快逃吧,采燕!”

他尖叫,但她无处可逃。

他身后的河流,他面前的感染者。

五发0.38口径的子弹在她试图从口袋里取出时从她手中滑落。

当他松开手枪并拔出刀时,已经太迟了。

感染者用力击打采燕的身体,并在她倒地时骑马试图咬住她的喉咙。

采燕伸出手想要按住它,但很明显,她已经不知所措了。

“快帮助我!”

他听到了采燕的尖叫声,但他无能为力。

双手被挡住,自己现在所在的地方,也在摇摇欲坠。

想要立即抬起若溪并帮助采燕。

他不能两者都做。

他抓住栏杆的左手的负担突然增加,他注意到摇摇欲坠的桥梁的坡度在增加。

正在路上爬行的他身后,一条大裂缝像一条蛇在爬行一样进入了道路。

从裂缝中向西突出的桥墩倾斜得好像随时都会掉进河里。

前半部分不知何故在桥梁上的乘用车随着坡度的增加而滑下道路。

不多时,客车被抛入虚空,尾部朝下坠入河中。

震耳欲聋的破坏声淹没了唯的尖叫声。

坡度继续增加,现在他只用左手悬在栏杆上。

承受着自己和若溪重量的左手,仿佛随时都会被撕裂一般。

甚至栏杆也会发出令人不快的噪音。

采燕似乎在用某种方式压住感染者,但看起来她随时都会被咬伤。

而从另一边,又有几名感染者正在靠近。

如果他有枪,他可以轻松击败他们,但没有人处于他们现在可以战斗的情况。

他应该怎么办。

无论他怎么想,他都想不出答案。

不,有答案。

摆脱当前困境的一个非常简单的答案。

但他只是试着不去想它。

他绝望地想。

如何不牺牲?

但是没有这样的事情。

不管他怎么想,不管他做出什么选择,都会有死亡。

在帮助一个人的同时,他不得不放弃另一个人。

他有两个选择。

一是就这样把张若溪拉起来,一起救出采燕。

但是,他已经没有力气把若溪拉上来了,恐怕桥会在那之前倒塌吧。

而另一个是...

他不喜欢那样。

他不想成为那种不竭尽全力就不断牺牲别人的人。

他想成为一个可以拯救所有人的人,就像故事中的英雄一样。

但他从一开始就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毕竟他还是个孩子,和这个世界相比,他不过是一个渺小的存在。

即使现在大流行已经大大减少了人类的数量,它也不会改变。

他现在能做的,就是让尽可能多的人活着逃离这里————————。

不是拯救所有人,而是只拯救有可能被拯救的人————————。

他看着右手的若溪。

她的眼睛,像紧贴着他一样抬头看着他,似乎在说,“请帮助我。”

以前她是个无懈可击的超人,但是现在她也是一个有求生欲望的普通人。

她不是无敌的女超人,也不是指导他们的救世主。

只是一个人,比常人强壮,比他们成熟。

他希望他能和她在一起更多。

但他知道他不能让那个愿望成真。

大梁进一步倾斜,他知道终点近了。

他不再保留它了重力会拉动他现在所在的桥梁,它会掉到河底。

那样的话,他和若溪都会死,而无法得到任何人帮助的采燕也会被感染者吃掉并杀死。

所以他选择了另一个选项。

他选择抛弃张若溪,只有他和采燕才能得救。

“对不起……”

“等待---!”

这么说着,他松开了握着若溪胳膊的右手。

张若溪被汗水和雨水浸湿的手臂,轻而易举地从他手中滑落。

张若溪的身体因重力而下落,她的手伸向他。

等待它的是一条泥泞的小溪,里面满是落石和汽车残骸。

那双眼睛在问他,似乎在问“为什么?”

他为什么放手他为什么不帮她。

她还有很多想做的事,为什么要死在这里?

“妈妈...”

即使是在大风中,他也能清楚地听到张若溪的声音。

她刚要说这话,身体就被卷入了汹涌翻腾的褐色河流之中。

刚回到桥上,路边的坡度就轰隆隆地掉进了河里。

钢筋被撕掉,混凝土散落。

断桥大梁,如一块板一般倒下,砸在江面上,碎成了碎片。

没有时间悲伤,没有余地感伤。

在桥上,被感染的人仍然骑在采燕身上并试图咬她。

而在另一边,几个被感染的人咆哮着向他跑来。

各种情绪在他心头翻腾,现在却很平静。

他确切地知道他现在必须做什么以及他需要做什么才能到达那里。

救下采燕后,两人摆脱感染者逃走。

那是他现在应该做的。

强大的步枪子弹穿透了感染者的身体,甚至伤到了采燕。

他把步枪背在肩上,从腰间的刀柄上拔出斧头。

然后,从下面抱起感染者并将刀片猛地砸在它的脸上。

一击,下颌骨被斩断,感染者的舌头松松地挂在只剩下下颌骨的嘴里,瞪着他。

但他冷静下来,再次将斧头朝它的头砍去。

就像一块巧克力插在生日蛋糕上一样,斧头插进了感染者的脑袋。

那个身体抽搐了一下,但他的兴趣已经转移到了另一个感染者身上。

他拿着挂在背带上的步枪,瞄准了朝他跑过来的三个感染者。

每次扣动扳机,感染者都会落在全息瞄准线后面。

正面看到的面积是最小的,就连平时几乎打不中的脑袋,现在也能一枪打中。

确认脑袋像石榴一样爆掉的感染者已经不能动了之后,他拉着采燕的手让她站了起来。

“你被咬了吗?”

“差点,但是若溪呢?”

“走吧,感染者很快就会从那边的城市聚集过来,我们先过桥吧。”

他把肩膀借给扭伤脚踝的她,然后他们两个开始向对岸跑去。

被感染的人开始从对岸的城市出现。

快速对他们做出威胁判断,对他判断为危险的个体立即停下来用步枪狙击。

“喂,若溪怎么了!?”

她一定是在他们身后看了看,以确保没有人在追他们。

这次采燕像是在尖叫似的问道。

他没有停下脚步,喃喃自语。

“死了!”

“什么!”

“她死了……张若溪不在了。”

是他杀的!

把肩膀搭在扭伤腿的采燕身上,半拖着自己往东走。

桥对面的城市里,几乎没有感染者,大概是因为护卫队炸毁了桥吧。

尽管如此,感染者的怒吼声还是响彻了整个城市,几道身影从门还开着的小巷和私人住宅中出现。

但现在他一如既往地平静。

失去张若溪的悲痛和对自己的愤怒让他的心交织在一起,但他的身体还是不顾一切地自己动了起来。他用左手托住采燕的身体,右手从枪套里拔出自动手枪,对着从正面突入的感染者扣了两下扳机。第一发子弹洞穿了他的胸膛,等他向后靠去的时候,第二颗子弹洞穿了他的脑袋。

直到现在,他连一个正在奔跑的感染者都打不中。

当他三枪打死一个从另一个方向过来的感染者时,手枪套筒向后停了下来。

他迅速弹出空弹匣,将备用弹匣猛地塞进背心的袋子里,放下滑套。

“还请再忍耐一下。”

采燕没有回答。

被感染者袭击后,她失去了所有的武器,虽然因为对腿部造成负担而将背包留在身边,但她的脚步却很沉重。

可能是因为她的伤,但更主要的是她失去了何萍,然后又失去了若溪。

但她现在没有开口对他来说是一件幸事。

以往,四人正说着话,何萍却迷路了,就连张若溪也不见了。

无论他说什么,只有采燕会回答。

再往东,景色从高楼林立的城区变成了老民房密布的居民区。

在他们逃跑的时候,感染者的咆哮还在后面追赶着他们。

刚要笔直穿过十字路口,视线的一角映出曲面镜里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他有一种不妙的预感,立刻推开采燕,迅速将手枪对准了那个方向。

一名感染者从路口边上跳了出来,嘴里流着血腥的唾液。

他迅速向胸部开了两枪,向头部开了一枪,但感染者只是蹒跚而行。

他朝它的头开枪,但它没有死。

他很快就发现了原因。

感染者戴着头盔和防弹背心。

感染者穿着以绿色和棕色为基调的迷彩服,很可能是前护卫队成员。

穿着防弹衣的感染者发出一声大吼,直奔他而来!

标准的防弹背心可以挡住手枪子弹,如果在里面塞一块陶瓷板,甚至可以挡住步枪子弹。

防弹装备在对付感染者的安全派遣中不会那么需要,但即便如此,无论他用手枪射击多少,他面前的感染者都不会倒下。

冲击力至少断了肋骨,但感觉不到疼痛的感染者却丝毫没有退缩。

当他准备好背在肩上的步枪时,感染者冲撞了他。

放下步枪,拔出刀。

头部和躯干受到保护,但面部暴露在外。

他等到感染者要骑到他身上的那一刻,用尽全力挥下了手中的刀。

头盔檐下,刀刃深深的刺进了眼睛,感染者的身体一阵痉挛。

从眼球被压碎的眼眶里,流出混杂着清澈液体的浓稠血液。

“在后面!”

采燕把屁股放在地上,指着他们来的方向。

一群十来个左右追了他们半天的感染者就在他们面前逼近了。

当他试图从地上捡起步枪时,他注意到袋子里有一个椭圆形的带有金属环的物体,袋子附在不再动弹的感染者的防弹背心上。

那是一枚手榴弹。

好像不是以前用来炸油罐车的那种燃烧弹类型,而是用爆炸四散碎片杀伤敌人的类型。

他飞快地从口袋里掏出一颗柠檬形状的椭圆形手榴弹,拔下别针,朝靠近的感染者扔去。

为保护采燕而保护好身体后,启动导火索的手榴弹立刻爆炸了。

是一枚手榴弹落在了感染者面前的路上,但是向他们跑来的感染者却被推到了杀戮范围的中间。

结果,手榴弹就在这群人的正中央爆炸了,飞散的铁片高速刺入感染者的身体,将他们撕成碎片。

当他抬头看时,一半的丧尸已经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有的脑袋上插着铁片,动弹不得。

不过,另一半还站在原地,大概是同伴们变成了肉墙的缘故吧。

她那双充血的红眼睛正对着他们,但她的脚步却很沉重。

拿起步枪,射穿行动迟缓的感染者的脑袋。

当最后一颗落下时,住宅区内一片死寂。

感染者的咆哮随风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但似乎并不在附近。

暂时,迫在眉睫的威胁已经消除了。

搜寻原本是护卫队成员的感染者的尸体,并取得武器和弹药。

武器和弹药仍然留在倒塌的桥后面的马车里。

如果他能回来拿到它就没问题,但他想确保一些武器以防万一他不能。

武器和补给与他拥有多少无关。

尸体上并没有佩戴护卫队标准装备的突击步枪,或许是他失去理智时随手放下的缘故。

如果他有一个可以连续射击的武器,他会很放心,但如果他要求一些他没有的东西,它就不会启动。

防弹背心的口袋里,弹匣里存放着几发突击步枪子弹,但就算有子弹,没有枪也没意义。

不过,以后找到突击步枪的可能性不是零,所以他把5.56mmnato弹30弹匣装进了背包。

手枪还在腿套里。

取下腰间还系在弹带上的防丢挂绳,轻轻拉动印有樱花标志和“9mm手枪”字样的套筒。

他篡改了防弹背心,得到了装有手枪弹匣的整个袋子。

这是一种对感染者威力不足的手枪,但它仍然比用钝器或刀战斗要好得多。

大和拥有的德制自动手枪和他现在使用的是相同的9mm子弹,所以他可以在紧急情况下再次使用它。

他把剩下的手榴弹放进背心的口袋里,让采燕重新站在他的肩膀上。

他拿到了一把枪,一枚手榴弹,几十颗手枪子弹,还有大约200颗无法使用的步枪子弹。

有聊胜于无,但战斗中很快就会用完。

现在他们都受伤了。采燕的腿受伤了,无法正常活动。

最重要的是,他失去了张若溪,她是他们最强大的战斗力。

他们现在能做的就是跑来跑去躲起来。

路边的电线杆上贴着绿色的标志。

小学名旁边写着“避难所”的白色文字和距离。

“学校啊……”

在这场灾难中,就算小学变成了避难所,现在也没有人了。

疏散中心等人多聚集的地方,最先受到感染者的袭击。

就算不被袭击,城里也会有感染者,真不敢相信有人住在那里。

在小学避难的人可能会被感染者杀死,加入他们的行列,或者逃到某个地方寻找更安全的地方。

不能乐观,但目前他去过的各种避难所,大都变成了无人居住的废墟。

发生地震等灾害时,如果在避难所等候,救援队将在几天内到达并分发物资。

不过,这种情况,一直待在收容所里,就没有人会来帮助他了。

库存在减少,被挤在狭小空间里的人们感到沮丧。

再加上,如果被感染者袭击的可能性增加,自然会放弃狭窄的避难所,前往其他地方。

即使在没有被感染者袭击的避难所里,也有一些人似乎想到了这样的事情,纷纷拿出物资逃之夭夭。

他现在应该躲在一个安全的地方,但他不能跳进道路左右排列的民房里。

不知道里面藏着什么,遇袭无处遁形就麻烦了。

而且为了防不胜防,还是尽量往高处去比较好。

此外,学校还被用作发生灾害时的避难所,因此储备了应急物资。

不存在也无济于事,既然存在,他也想得到。

他还想要一张该地区的地图。

当然,他们只是把学校当成临时的避难所。

他会考虑这之后要做什么,以后要在哪里立足。

他想尽快喘口气。

“……我们又是两个人了。”

采燕没有回答。

突然,他想起了刚认识采燕的时候。

他曾经相信世界上还有救赎,那时候的他比现在还幼稚。

这怎么发生的?

他哪里做错了他相信没有人会回答这个问题。

如果他们两个人一直在一起,这不就可以避免了吗?

两人既没有帮助何萍,也没有见到若溪,就退到了某个废墟中。

如果他这样做了,他就不必转手去谋杀或切断对他来说很重要的人。

但是现在,他无力去想那些不必要的事情。

他现在应该做的是尽快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

接下来是收集武器和物资。

台风进一步向东移动,风正在减弱。

照这样下去,明天早上一定是万里无云的蓝天。

但他的心,大概永远也不会像天空那么清澈。

友情本无价,谁料有遗憾。

曾经同心结,如今各分散。

相逢不如初,相别不如晚。

心中有千言,口中无一句。

友情本无垢,谁料有遗憾。

曾经同行乐,如今各忙碌。

相见不如昔,相忘不如速。

心中有千愁,眼中无一泪。

友情本无疆,谁料有遗憾。

曾经同志气,如今各异路。

相知不如深,相惜不如多。

心中有千恨,手中无一书。

友情本无尽,谁料有遗憾。

曾经同风雨,如今各安顺。

相助不如旧,相让不如新。

心中有千思,耳中无一闻。

友情本无私,谁料有遗憾。

曾经同甘苦,如今各富贫。

相待不如平,相争不如亲。

心中有千怨,口中无一恩。

友情本无悔,谁料有遗憾。

曾经同欢笑,如今各哭泣。

相乐不如春,相悲不如秋。

心中有千愿,天上无一星。

当风,逐渐平息,偌大的天空上,一直满是红色的乌鸦,飞过了满是悲怆的人间。

似是来自地狱的信使。

它飞过的地方,满是灾难和悲伤。

还有别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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