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 11

一下子官升到四品，盛长柏以一种高调的姿态闯入汴京所有人的视线中，待到官家下令阅兵，北海郡王带着装备齐全的部队出现，单兵装备就已经足以让他们睁大双眼，但那震耳欲聋的炮声，震的他们回了京依然没有回过神来。

众人这才知晓盛长柏竟一直在工部暗地里筹备的这些事！

御史台的谏官被这炮声和冲天的厮杀声震的回了京便提笔写折子要参盛长柏，却没想到在大朝会上，官家出口的第一件事便是，燕云十六州何日可归我大宋？

北海郡王，英国公，宁远侯几乎同时站出来请战！

又有中书省韩章出列引领文官支持，官家大悦，自此，京中文武百官皆开始了日夜忙碌的日子。

打仗也不是说打就能打起来的，虽说这几年因着商贸的发展国库充盈了不少，但是一旦出兵，粮草辎重先行，后勤补给等等都要跟上，饶是有官家与韩章等人为此准备了这么久，真到了这一天，所有官员还是忙的脚不沾地

盛长柏这个掌管了所有新式武器的更是忙翻了，为了给自己治下的兵将装备上新式武器，各大将领各出奇招，夫人路线都走到时宜这里来了。

但是时宜也很忙，她这些年一直以医术高超示人，为的就是有这一日，可以拉出一队会医术懂包扎的学徒来，这些学徒里有男有女，皆是孤儿，在初入学堂开始便知道若有开战的一日，他们皆要到战场上去，时宜忙的是指导他们制作各种成药。

这也让一直对此很感兴趣的明兰跟着时宜一起忙了起来。

原本如兰与郑家的亲事都要开始走六礼了，但因着最晚年底就要开战的事情，大娘子心中有些不愿。毕竟战场上刀剑无眼，郑家二郎一心要去战场，若是有个万一如兰可如何是好？

盛紘与盛长柏并不赞同大娘子的想法，已经应许的亲事，如何能因为将要上战场一事反悔？何况如今举国上下万众一心为了收复燕云十六州，此时因此事反悔，那将那些即将要上战场的将士置于何地？又可有想过官家如何作想？

大娘子不愿，但如兰愿，盛紘没想到一向娇憨的如兰会有一日一脸坚定的告诉他，她愿嫁到郑家，也不必拖着待日后，就战前。

马球赛上明兰出了风头，如兰没上场，却与一俊秀的郎君相遇，所以才有了她脸色羞红的跑到时宜身旁，待到后来郑家前来提亲，她本不愿，又无奈父母之命，后来嫂嫂带她去城外寺庙借机见了郑家二郎一面，她才知道那日的郎君就是郑家二郎。如今他要请战建功立业，她万万没有阻拦的道理。

郑家大娘子原本因为儿子非要请战就气的不行，她只怕这说好的亲事就如此付诸流水，却没想到盛家竟愿嫁女！郑家大喜，两家有了默契，亲事办起来快的很。

宫中官家知晓此事后大悦，亲自下旨为两人赐婚，又赏了如兰，大赞如兰“可堪女子典范!”也由此引起了许多战前的成亲热！

如兰新婚不过两月，大军开拔，英国公挂帅，同时也带走了京中一批纨绔子弟。顾廷烨就在其中。

顾廷烨此前带了一个外室和一双儿女回来，又有他科考未中，本就与家中关系不睦，如此一来更是紧张。

原本他因科考不中灰心丧气，却没想到朝中竟是要打仗，他又生了进取之心，只不放心他那外室与子女，却没想到那外室听得顾廷烨要往战场上去，生怕他死在外面，竟是独自跑了，只留下一双儿女。

如今顾侯也将开拔，但顾廷烨并未跟随，反而去了英国公麾下，从小兵卒做起也毫不在意。

“你怎么竟在这里！”

顾廷烨没有要将儿女送入侯府的心思，如今他一走，这宅子中只留了一个老嬷嬷和两个孩子，时宜便只能时不时前来照看，只是没想到这次竟遇到了张素芬。

张素芬一向端庄清冷的脸上因看到时宜红了一片，她强自镇定，“这顾二说走便走，留了一双儿女下来可不要人照料，我索性在家也无事，便来瞧瞧。”

时宜扬了扬眉，眼含笑意，这顾廷烨什么时候竟是和素芬走的这么近？

因着装备精良，这一战又暗自筹备了多年，大军北上首战告捷，消息传回汴京，汴京城人弹冠相庆，不少老者仰天涕泗横流，这么多年，燕云十六州的收复终于近在眼前了！

战场上，热武器展现了它在冷兵器时代的强大战力，打出了气势的宋军一改往常的疲弱，对着金国杀红了眼，战场上捷报频传，后方官家与韩章一干人等则为了稳固收复回来的故而忙碌。

盛紘与盛长柏几日不归家已是常态，时宜将饭食装好让小厮给二人送去，白英匆匆赶来，“姑娘，吴大娘子来了。”

“她来做什么？”时宜疑惑了一下，白英压低了声音，“我已着人问了，吴大娘子从城外白马寺中回来，后面马车里还有咱们家五姑娘！”

墨兰？

如今人人皆忙，也顾不上看管她，此前盛紘已派人知会了墨兰，说是瞧好了一个姓文的举子，看来这还是不满意，只是这幺蛾子竟闹到了别人家眼前？更热闹的是，吴大娘子前脚进门，后脚平宁郡主亲自上门来了，她是来给齐衡提亲的，提亲的对象正是明兰！

平宁郡主去见了老太太，吴大娘子坐在正厅看不出喜怒，大娘子和盛紘脸色尴尬还要挂着笑去见吴大娘子，心中早已气怒交加。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墨兰竟不知廉耻到与梁晗私通，竟还被吴大娘子抓了个正着，如今名节尽失，盛家的脸面也让她丢尽了！

大娘子与盛紘这边凄风苦雨，但老太太这里就一团和气了，平宁郡主真心上门求亲，姿态虽没有摆得很低，但也并未如往常一般高高在上，至少姿态上还是很诚恳。

明兰与齐衡的事情，老太太一颗心都在明兰身上，她怎么会不知道？只是明兰到底身份上有差，嫁进齐国公府她并不看好。

只是她也没想到平宁郡主竟然能上门求亲。转念一想，她便也明白了。如今北方战事正是打的火热的时候，收复故土在望，长柏如今所处的位置，明眼人都知道战事结束后，他绝对是即将崛起的新贵中的一个。届时明儿的身份上，总归是比现在好看的多。

“不怕您知道，早先我是介怀明兰庶女的身份的，”平宁郡主目光坦诚，“庶子小妾，一向是乱家的根源，我的性子您也知道，我瞧不上的很。只是早前邕王府的牡丹宴，明兰的举动让我对她有所改观，又有那马球赛上的荣家姑娘，这庶出与嫡出，倒也不能一概而论。”

平宁郡主没有说出口的是，她先得了宫中的消息，官家要封瀞安为公主的旨意已拟好了。待到战事结束，那盛长柏也不是池中之物，明兰的身份倒也算看得过去，且瞧着瀞安喜爱明兰的很，倒也不比那些高门贵女差了多少。

如今不过是趁着旨意没发，提前过来，若是旨意下了再上门，未免有些不太好看。

小公爷完全不知道平宁郡主所思所想，他只见了平宁郡主登了盛家的门，就喜不自胜！

“如今盛家的门风真真是让那丫头丢尽了！”送走了吴大娘子，大娘子气的不行，盛紘的脸色也难看的很，他动了真火，这才将证据查出摆在眼前，墨兰如此行事，果真是受了林小娘的撺掇。

时宜无法置喙公公的妾室，她看了看跪在地上狼狈不堪的墨兰，开口，“如今父亲要如何处置？”

墨兰的恳求与威胁已说了不少，盛紘无法相信他自小宠爱到大的女儿是如今这幅模样，他俯视墨兰，“你当真一心要嫁进那梁家？”

“爹爹，爹爹肯答应女儿了？我就知道爹爹是疼我的，不是女儿不知廉耻，只是那姓文的一介书生，女儿也是被父亲千娇百宠长大的，如何能嫁入那等人家过苦日子，父亲可怜可怜我，可怜可怜我！”

“那永昌伯爵府的吴大娘子，今日也已说了，梁家不要无媒苟合之辈，”时宜见盛紘看向自己，就先开口，“若要我去说，第一，那林小娘不必在庄子上待了，却也不必活了。第二，墨兰出嫁之后，不必再登盛府的门。

如今的盛府也不是父亲您一人的盛府，您总要顾及我们这些人的脸面，盛家女出了这样的丑事，嫁出去的华兰大姐姐，如兰还有未嫁的明兰，可还有什么好日子可过？这些道理，想必父亲也不是不明白。”

盛紘的脸色难看的很，墨兰不可置信的看向时宜，时宜垂眸勾了唇笑了一下，“你如今无药可救，我是不肯再管你了，你与父亲血脉亲缘斩不断，与我却没什么关联，如今这样的境况，我也不怕别人知道我对你不喜，你既然一意孤行，日后，就最好乖一些，别来惹我的眼。”

“这可是我们盛家！”

“确实姓盛，女子出嫁冠以夫姓，你以为我是谁？同样，日后，你冠以梁姓，便与盛家，没什么关系了。”

吴大娘子最终还是同意了这门亲事，只是墨兰出嫁之前，林小娘就病死在了庄子上，墨兰的出嫁也只是草草了事，盛紘和大娘子还要维护盛家的颜面，时宜却直接将重心都放在了明兰的身上。

老太太松口许亲，两家六礼已经要开始走起来了。

“嫂嫂，这道糕点真好吃！”

时宜看了眼如兰的肚子，无奈的笑，“倒是难得你现在有吃着顺口的，只是好吃也不能多吃，我这的厨子已经给你备好了两个，今日你便带回去。”如兰挺着肚子蹭着时宜撒娇，“嫂嫂真好！”

如兰是在大军开拔后一个月发现怀孕的，可高兴坏了郑大娘子，原本就喜欢如兰，现如今更是捧着哄着，如兰只觉得竟比在家时还心情舒畅呢！婆婆疼爱，和大嫂处的也好，最重要的是没有墨兰那个害人精，如兰只觉得哪哪都如意！

今日是墨兰出嫁的，只是时宜没有早早露面，反而和如今待嫁的明兰，身怀有孕的如兰待在院子里清闲自在。

墨兰被发嫁，林小娘身死，明兰亲事已定，时宜可算是觉得家中安静了许多，和长柏整日里忙的天昏地暗的，只耳边听着前线捷报频传，他们负责后方的心里更是焦急，惟恐耽误了战事。

原先韩章战前还担心会出现国库空虚的情况甚至没有出现，早在第一次捷报传回来的时候，各大世家商贾，纷纷慷慨捐赠，有物的赠物，有钱的赠钱，万众一心期盼收复燕云十六州

这日时宜刚出门要上马车，就有一队内侍过来，见了时宜笑的见牙不见眼，“圣旨到！瀞安郡主接旨！”

燕云十六州已尽归大宋的消息传回来，官家亲封瀞安郡主为公主的旨意也颁发下来！盛长柏也在半年内第三次升官，如今已官至正三品！

而盛紘，为了不影响盛长柏的晋升之路，已早早上书辞官，官家也已准允。

明兰风光大嫁，而已经嫁进梁家的墨兰，虽如今与梁晗相处尚可，但明兰出嫁，她依旧回不了门，看着如今的盛府门楣，她气红了眼，却别无他法。

如今大军还在向金国境内挺进，这场战争还不知道要持续到什么时候，时宜身处皇宫，目光凄然，官家如今已是强弩之末，撑不住多长时间了。

好在如今的太子已长成，官家笑着摸了摸太子，看向时宜，“不必再耗费心力了，我自己的身子我自己知道，能亲耳听到收复燕云十六州的消息，朕也能面见列祖列宗了！”

“官家！”韩章老泪纵横，官家目光欣然，“韩相公，朕与你君臣相得，旭儿如今尚且年幼，朕托孤于你！宜儿！朕亦将你弟弟交于你！”

时宜点头承诺，赵祯又笑，“朕这一辈子，到了如今，有佳儿承嗣，君臣相得，文治武功，了无遗憾！”

“官家！”

赵祯笑的满足咽下了最后一口气，屋内皆是赵祯的心腹之人，尽皆恸哭，韩章抹了抹眼泪，知道他现在最该做的是什么，“先皇薨逝，请太子殿下即位！”

新皇即位，时宜暂时入住内宫，韩相公暂时控制朝堂，尚算平稳的过渡后，前方终于传来金国求和的消息！

“阿姐，阿姐！”

刚即位的新皇不再是少年老成的模样，他兴奋的奔向时宜，“金国求和了！”

“只可惜父王没能看见！”

“阿姐，长公主的名号我终于想好了！”

“阿姐，如今战事终于可以结束，我要论功行赏，姐夫虽未上战场，但统领后方皆仰仗他一人，可为国公！”

“阿姐……”

“阿姐！”

“阿姐！”

小少年的声音，由近似远，由实变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