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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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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斯白一直到在宋老师一旁坐下,和其他几个学生一起清点、归类各班的信封时,还在回想好几分钟前。

他往外跑时,江逾声其实勾了下他的手,很轻的一声“别走”从他耳边飘过去。

但他装作没听见,一溜烟就跑出了更衣室。

有人来叫他出去虽然是个意外,但他原本,也是想着要……亲完就跑的。

他觉得,这样的“勾引”总归能让人印象更深刻一点吧?

只不过,实际操作时,好像又不是那么回事。

他最开始还装得痞里痞气、游刃有余,一副调戏良家妇女的样子,但真到凑上去那一刻,心跳声大得震动鼓膜。

唇上有点麻,触感很软,软得他头皮发麻。

他有点不知所措地退开了,抬眼去看江逾声,然后很有成就感地发现……

他果然把人亲懵了。

“出国班这些信和文科班的放在一起……祁斯白?”宋老师抬手在他眼前晃了下,“想什么呢?”

祁斯白倏地回神,冲老师不好意思地笑笑,手脚麻利地继续整理。

肩上忽地一沉,祁斯白一愣,侧眸瞥了眼,是他自己的西装外套。他有些缓慢地抬起头,看到了站在他侧后方的江逾声。

祁斯白放下手里的东西,穿上外套。

江逾声没说什么,在他旁边搬了把椅子,和他一起整理。

祁斯白时不时瞄他两眼,瞄得太频繁,以至于江逾声忍不住笑了下,转头,温声问他:“怎么了?”

江逾声笑得有些温柔,一脸风平浪静,仿佛刚刚在更衣室里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祁斯白眨了眨眼,有点迷茫地转回头。

整理好东西,祁斯白和江逾声就不用再帮忙了。年级之前已经招募过学生当志愿者,负责学生和家长的签到、引导。

许璇、祁修远和祁奶奶也快到场馆门口时,祁斯白问江逾声:“叔叔最后确定要来么?”

“估计不来吧,学校这种成人礼,在他看来没什么意义,不值得浪费他时间,”江逾声哂笑,“他只看重请了上层圈子和商业伙伴、在公馆举办的那种宴会。”

“那种……我爸妈带我去过几次,过生日的人我都是当天才认识的。公馆好几层,人都见不全,”祁斯白笑着摇摇头,“相比之下,我更喜欢珹哥年初在会所办的那种,自在得多。”

江逾声随口说:“那个会所,就是那个人……就是他哥的。年初给他办了好几场。”

祁斯白回想了下那晚的奢靡,拖腔拉调地哦了一声。

江逾声笑了下,“……你这是什么表情?”

祁斯白语气有点神秘地说:“磕到了的表情。”

江逾声一顿,觉得他笑得有点可爱,习惯性地抬起手想挠挠他的下巴,逗猫似的。但还没碰到祁斯白,他的视线不自觉地落在祁斯白的唇角,手上动作便顿住了。

祁斯白回想着,在脑内浅浅地磕了一小会,一抬眼,蓦地撞上江逾声有些幽深的眼神,莫名被盯得脸热。他不自在地抿了下唇,一扭头,找牧阳成说话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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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两点,大部分家长和学生陆陆续续到了场馆外,从红毯一路走到签名板处,签名、合照。进场,在签到处签字。

江父还没来,也不知道来不来。江逾声是和祁斯白一起进场的,签名时,签到处负责的学生还迟疑了一下,才让江逾声签的字。

成人礼还没正式开始,场馆内热热闹闹。

女生们举着自拍杆拍着照,互相夸赞朋友的妆容和礼裙。男生堆里拍照的少一些,除了个别男生仍旧像史前猿人一样围着半个场地追逐跑闹,大部分都一身西装,像模像样,手插着兜,一个个在那装酷。还有人一遍遍摸着自己不知道喷了几层厚的发胶,不停摆手让旁边人不要碰自己头发。

祁斯白好久没见到薛远,两人一见面就来了个熊抱。薛远下巴还搭在祁斯白肩上,一抬眼,笑着朝江逾声喊了句:“声哥。”

两人抱完,祁斯白、江逾声和薛远就被牧阳成拽到一边找了个光线好的地方,任他举着一个从女生那边借来的自拍杆,咔咔咔拍了几十张合照。

三家家长站在不远处,正凑在一起聊着天。

两点半出头时,场馆门口走进一个身材高大、气场十足的男人。他只身一人进来,在签到处逗留了半晌,迟迟没再往里进。

祁斯白不经意间一扭头,先是看到那男人在和负责签到的同学争论什么,而后,男人冷不丁回过头,视线扫视一圈,对上祁斯白的视线,一顿,又落在一旁背对着他的江逾声身上。

祁斯白愣了愣,忽然福至心灵,用胳膊肘碰了碰江逾声,轻声说:“你看门口,是不是……”

江逾声回头看了眼,嗯一声,转身往那边走。

牧阳成在一旁拽住祁斯白的胳膊,很轻地“靠”了一句,“叔叔看起来……气场好足。这不就是……大冰山和小冰山么。”

薛远一愣,被他这形容逗得笑出了声。祁斯白莫名有点紧张,想笑又没笑出来,往那边频频看着。

江逾声和签到处的同学解释了两句后,江父签了名。两人往里走了几步,在一个人少的地方站定。江逾声手插在裤兜里,一脸平淡地和男人说着话。两人聊着聊着,还朝祁斯白这边看了一眼。

其实两点半时,成人礼就算开始了,学生和家长开始按顺序走过场馆内的成人门。

江父到了没一会,就轮到数竞班。

祁斯白挽着许璇,祁修远走在祁斯白另一边,三人一起走过绘着校徽写着祝福语的红色成人门,一路向前走到舞台前,由校长行拍肩礼,和年级老师们拥抱、合影。

合影过后,学生和家长分别在不同区域落座。

祁斯白在一旁等了会,走在他后面的是牧阳成,再后一个就是江逾声。

像江逾声这样家里只出席一位家长的并不少见,但像他们这对父子一样双双脸色平淡到近乎冷漠的,还是独一份。

合影过后,江逾声往祁斯白和牧阳成这边走,江父径自往家长区那边去,路过他们几人时,祁斯白和牧阳成一起乖巧地喊了句“叔叔好”。江父微笑着点了下头,而后目光在祁斯白身上多落了几秒,才淡然走开。

“……”祁斯白眨了下眼,忽然扭头问江逾声:“叔叔不会看出来了吧?他会不会哪天突然给我甩张支票,让我离你远点?”

牧阳成在一旁乐不可支,以为他纯粹在耍嘴皮子开玩笑。江逾声被他问得一噎,笑了起来,没回答。等到在座位上坐下,他才偏头在祁斯白耳边低声说:“我爸知道你。”

祁斯白正整理袖口的手一抖,“什么叫……知道我?”

“字面意思,”江逾声说,“你在他那儿就是那种……‘别人家的孩子’。”

“……就因为保送?”祁斯白愣了愣,倒是不在意这个,仍旧纠结上一个问题,“那他要是发现……”

江逾声的胳膊搭上祁斯白的肩,安抚道:“从我跟他……勉强算是断绝父子关系之后吧,他是真的不管我了,挺自在的。刚刚也就是凉凉地说了句……让我别带坏你。”

祁斯白听他这么说,刚刚因为被江父看了好几眼而一直揪着的一颗心终于放松了些。

他想了两秒,往江逾声那边靠了靠,很轻地笑了声,玩笑说:“诶,那叔叔不知道,其实是‘别人家的孩子’带坏的你。”

江逾声闻言,搭在祁斯白肩上那只手托起他下巴。他垂眼看了祁斯白一会,拇指在他下唇轻轻摩挲两下。

祁斯白被他碰得眼睫颤了下,就听耳后传来一道低低的声音:“嗯……我也觉得是。”

这声音和动作弄得祁斯白后脊有些发麻。他莫名怀疑……这是不是某人刚刚被他亲懵之后的反击。

全体学生走完成人门后,成人礼正式开始。祁斯白以往各种活动都是头几个被抓壮丁的,不管组织策划还是表演主持,样样都能抓他顶上。这次因为之前竞赛封闭,他终于能在场下悠哉地看一回节目。

有歌曲、乐器、街舞和相声表演,也有学生代表不怎么正经的逗趣发言,全场氛围时而轻松,时而感伤。

最后一个环节是学生和家长分别阅读对方写给自己的信。各班负责人开始一封封地给大家发信。

江逾声本来想着这个环节他看着祁斯白读信就好,没想最后真的有信递到他手里,还是两封。

一个信封上是他认识的字,来自他爸。另一封……

江逾声正要和发信的人说是不是给错了,祁斯白侧头,看了一眼,解释说:“这封是奶奶写给你的。”

江逾声拿着信封的指尖蜷了一下,他看向祁斯白。

“她之前让我保密来着,说不要提前告诉你。”祁斯白一边拆自己的信,一边笑着耸了耸肩。

全场放着容易触动人情绪的慢歌。祁斯白笑着看完信,侧头看江逾声,见他还很认真地看着信,就往另一边看去。结果他一扭头,就看到牧阳成弯着腰、埋着脸,整个人一抽一抽的。

他一愣,歪头看过去,从江逾声那边摸过来一包纸巾,抽了一张递给牧阳成,“怎么哭成这样?”

全场也有不少人在抹眼泪。但祁斯白看牧阳成掉眼泪……莫名觉得好笑。

牧阳成刚要说话,蓦地卡了下痰,“没、没见过猛男落泪吗。”

祁斯白乐出了声,拍拍他后背,敷衍道:“嗯,猛男,猛男。”

江逾声看完信,侧头往家长区那边看过去。

祁奶奶也正看向这边,撞上江逾声的视线,朝他和祁斯白的方向小幅度地招了招手。江逾声遥遥地朝祁奶奶笑了笑。

读信环节结束,成人礼就接近尾声了。主持人上台渲染了一番情绪,宣布成人礼结束。场馆内还放着悠扬舒缓的音乐,学生们各自解散,大多数还逗留在馆里,到处合照。

因为走班走了好多年,所以到高三虽然有固定班级,但真正让人有班级感的还是只有原本的各竞赛班、文科班和出国班。

数竞班众人在场馆里好不容易找到一处空地,和陈老一起合了照。

之后,祁斯白很有经验地说了句“我们几个先照吧,要不待会脸都要僵了”,就拉着江逾声、牧阳成和薛远在成人门前,二、三、四人的合照轮着照了个遍。

江逾声最开始还没意识到祁斯白说的是什么,到后来他和牧阳成杵在一旁,看着祁斯白跟个旅游景点似的,被一众男生女生拉扯着在场馆里各个角落合照,才终于理解什么叫照相照到脸僵——笑僵的。

其实趁着成人礼这个机会来找江逾声照的人也不少,但和祁斯白比就少得多了。那些和他不怎么熟的、没说过话的,犹豫半晌,看着江神一脸冷冰冰地盯着祁神的方向,最后都不怎么敢来搭话。

牧阳成在一旁看得直乐。

祁斯白没和牧阳成说江逾声就是当初那个粉丝网友的事,但也大概讲了下江逾声曾经误会他喜欢徐塔。所以现在在牧阳成心目中,江逾声的形象就是个小醋王。

他瞅了瞅江逾声,抬起胳膊碰碰他,看热闹不嫌事大地问:“声,醋吗?”

江逾声幽幽地叹了口气,半开玩笑地回答:“情敌太多,醋不过来。”

其实刚开始还是有那么点醋的,比如看着徐塔靠在祁斯白身边,桑筠眼睛亮亮地侧头和祁斯白说话,黎亦瑶还往祁斯白怀里靠……但到后来,他都看麻木了。

相熟的人合照都是那样。何况祁斯白一边笑得嘴角都僵了,一边还心虚地往他这边瞄,甚至时不时发个消息过来顺顺他的毛。

他不醋,他就只是……

一边愉悦,一边又稍微有那么点……不爽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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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生和家长们陆续退场。

男生还好,大不了穿着西装离开,女生穿着长裙或短裙,现在大冬天的,还是在学校换回休闲装再走比较方便。因而,场馆里的男更衣室让给了女生们,男生只好在男卫生间换,里面一时间被挤得水泄不通。

牧阳成和薛远各自回自家车里换完衣服,就一起先去了晚上相约吃饭的那家饭店。他们提前预约的包厢,得有人准点到。

祁斯白和江逾声在男更衣室外面找到自己装衣服的袋子后,准备回家换了衣服,再去和牧阳成、薛远汇合。回家的方向比去其他教学楼卫生间更顺路,而且也不用提着套西装到处晃。

回到家楼下,许璇、祁修远和祁奶奶上楼。祁斯白去江逾声家。

天暗得早,窗外昏昧不明。

楼道里的声控灯应声而亮,江逾声推开单元门,站在自家门前,慢悠悠地在袋子里找钥匙。

过了一小会,祁斯白听到一阵金属碰撞的声响。江逾声回头看了他一眼,沉默地拿出钥匙开门。

忙忙碌碌大半天,到这会终于远离喧嚣,又回到清清冷冷的楼道里,四下隐约能听到不知哪家哪户街邻生火做饭的热闹声响,弥漫着一点平凡而普通的烟火气息。

声控灯灭下去的几秒钟里,祁斯白听着江逾声极其缓慢的、“咔哒——咔哒——”的开锁声,感受到楼道里吹过一阵很轻的风时,心里忽然瘆了一下。眼下的场景和声音,烘托出了一种夜黑风高杀人夜的氛围。

他无意识地咽了一下。这声音在静静的楼道里有些突兀。

又是咔哒一声脆响,门开了。

江逾声进屋开了灯,回头看他,笑了下,温声问:“发什么呆呢?”

祁斯白被自己的联想逗乐了,摇摇头,说没什么。

祁斯白关上门,走到鞋柜旁时,兜里的手机震了震。他拿出手机翻了翻,是牧阳成问他们大概多久能到。

江逾声随手接过祁斯白手上的袋子,放在一边。

男生换衣服很快,祁斯白半靠着柜子,想了想,给牧阳成回了句“最迟十五分钟”。

回完消息,他抬起头,和江逾声对上视线,一愣,回头看一眼,笑着说:“我挡着你拿鞋……”

他话没说话,江逾声往前迈了一步,皮鞋的鞋尖抵着他的鞋尖。

这一幕有点眼熟。

江逾声像是很随意地,将手支在了他身后的柜子上。这动作将两人之间的距离拉得很近,近到暧昧的氛围凭空而起。

祁斯白眨了眨眼,看着近在咫尺的这张好看的脸,屏了下呼吸,身子下意识往后仰了仰。

他开始猜测刚刚在楼道里的感觉似乎不单纯是他的错觉。

江逾声嗓音里带着笑腔,忽然问他:“亲了就跑?”

祁斯白张了张口,呆了两秒,装傻道:“……不是有人进来吗?”

“那亲完咬的那一下呢?”江逾声好整以暇地问他。

祁斯白被问得猝不及防,在脑中徒劳地扒拉扒拉借口,声音有些干涩地耍赖:“那我……不会啊。”

江逾声屈指在他下巴上勾了勾,低声道:“亲完之后笑得蔫坏,以为我看不出来?”

祁斯白被他盯得忍不住退了一步,后背已经抵着柜门。

江逾声有些懒散地笑了声,往前再进一步,鞋尖依旧抵着他。

祁斯白垂眸看了两秒,记起来,他第一次来江逾声家时,差点被江逾声……压在这个柜子上。

他眼神开始乱飘,轻声转移话题:“跟牧阳成说了十五分钟后要去找他们,快点换衣服吧。”

江逾声的手放了下去。

祁斯白松了口气。

下一瞬,他腰间忽地一紧。随即,视野里整个画面都晃了一晃。

江逾声两手掐着他腰,一个用力,将他抱坐到了……

柜子上。

祁斯白懵了一瞬,没坐稳,整个人又晃了一下。

江逾声扶在他腰间的手没松,他自己也忙用手撑着柜面,往里挪了挪。

祁斯白双腿很自然地岔开着,保持平衡。于是江逾声又往前进了半步,走到柜前。两手随意撑在柜子上。

祁斯白的呼吸有些乱。腰间被江逾声碰过的地方后知后觉地开始发烫。

他算是坐在高处,但柜子并不高,他只比站在身前的江逾声高了一点。这样轻微俯视的角度,不知怎么,让他莫名有点紧张。

他垂眼和江逾声对视,一直望到他那双幽黑深邃的眼眸深处。

依旧是平常冷冷淡淡、有些酷的模样,但因为穿着西装,衬衫和领带将人衬得更英俊和凌厉,也将他唇角微微勾起的弧度衬得更蛊人。

那双看着他的眼睛好似深不见底。在漆黑的潭中,祁斯白看到了自己。

江逾声本来是端着一副兴师问罪的架子。但到这会,那点情绪又散了。

他轻微仰望着眼前的人,抬起一只手,触碰他的脸。带着珍惜的意味。

祁斯白的睫毛颤了一下。

江逾声很缓慢地摩挲他的下唇。

祁斯白觉得嘴唇开始有些发热,麻麻痒痒,像微弱的电流从四肢百骸、从十指指尖蔓延着传至心脏。

江逾声又蹭了一下他的唇瓣。他像被烫了一下,脚趾都蜷缩起来。

江逾声松开手。

祁斯白在那一瞬感觉到怅然若失。

他下唇被蹭得泛红,微张着唇,眼神有些破碎地看着江逾声。

“祁斯白。”江逾声低低地喊他。

他盯着祁斯白,眼神一瞬不错,眼神因为含着笑而显得有些温和,眸光又很深,好像要将他钉在他的视线里。

祁斯白有些恍惚地应了一声,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江逾声握住了他领带的末端,轻轻地、慢条斯理地,又像留有余地地,将人往下扯。

像是要拉他一起坠入深潭。

祁斯白和江逾声对视着,一点一点地,俯腰,靠近他。

直到两人几乎能清晰感受到对方扑在自己脸颊上的鼻息,江逾声的手才卸了力。

他握着那条领带,在手指间绕了个圈,偏过头,贴近祁斯白的耳边,侧眸看他。

“宝贝,”江逾声很低声、很认真地问,“跟我接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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