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听说了么，这顾家二公子顾之煜要随军去了！”
“啊，不是听说他要和首辅之女成亲么？婚事还没定下呢，怎么忽然就走了？”
“可不是么……坊间有人说啊，这顾公子正是想要逃避婚事，所以才一走了之的！”
孟梓柔匆匆忙忙赶去了顾家。
还没到顾家的门呢，就听到里面的争吵声。
“你这是什么意思？存心要驳老子的颜面么？”
“老子都已经答应首辅大人了！现在临时悔婚，不是存心让别人记仇我们么？”
似乎是顾家主正在训斥人。
顾之煜的声音传出来：“既然婚姻大事由不得我做主，那我这条命总能由得我做主吧？我这就赴边境去！之后是生是死，爹娘也不必再多关切了！”
接着又是哐当哐当的东西被砸碎的声音。
孟梓柔在门口一站，心中一叹息：看来顾之煜要走的事情，是真的了。
*
林宅。
程儿正伺候着自家公子用晚饭。
“公子，你听说了么？顾之煜公子为了抗婚，干脆就随军去了。这一去可不知十年八载能不能回得来……看来，他是存心要和顾家断了联系呢。”
林深郁的筷子顿了顿。
“想不到，顾之煜竟然也是个这么性烈之人。”
程儿：“谁说不是呢！不过啊——他这么一走，倒是不必担心孟小姐被他给抢了去了！之后好多年，这两人都未必能联系得上呢！顾公子啊，也算是彻底跟您没什么竞争关系了！”
林深郁也没想到，顾之煜最后选择用这样的方式退出竞争。
一方面，他觉得有些松了口气。
而另一方面，同身为“对自己的人生无法做主”之人，他竟然对顾之煜的抗婚……
抱着一点惺惺相惜之感。
很罕见的，他竟然有点理解顾之煜。
“他什么时候走？”
“听说明日天一亮就要走了！”
林深郁顿了一下，沉声道：“我去送他。”
*
翌日清晨。
天尚未亮。
顾之煜牵着马，一声不吭从顾府离开。
抬头去看爹娘所在的房间。
那里的烛火一晚上都没有熄，灯晕始终在窗户上摇曳。
昨晚该吵的都已经吵过了，顾家主就差举刀子，直接把自己儿子按在砧板上砍。
但是顾之煜很是倔强。别的事情无所谓，婚姻之事，他偏偏就要自己做主。
若做不了主，他干脆就换一种人生，和锦衣华服的“顾家公子”的前半段人生做一个告别。
屋子里，顾老夫人在悄悄抹眼泪。
两位长辈一夜未睡，心里又担忧又气。
就这么干坐到了天朦胧亮，外头屋子传来了顾之煜出门的声音。
“你倒是去劝劝儿子……让他别这么一意孤行。”
“实在不行，我们干脆就得罪了首辅大人算了。这婚事，悔了就悔了。”
顾老夫人实在舍不得自己儿子去随军。
那外头多乱呐，每日乱葬岗里都不知道要埋进多少无名尸骨。今日是手脚俱全的好端端的儿子，他日回来，还不知道怎么个模样呢……
可顾老爷不肯服软，虽是心中又急又切，连头发都一夜白了好多根——
可他到底还是态度坚硬：“就让他去！这是他自己选择的路，那就他自己走！人总要吃过苦头，经历过捶打才行！他要是真能纵马斩杀、建功立业，也算是他的本事！”
就这样，二人硬是没有出门拦着，只在屋内屏息听着外头的种种动静。
他们听着顾之煜去牵了马。
又听到顾之煜出了小院。
顾老夫人终于忍不住，奔门而出，想去看儿子最后一眼。
顾老夫人一路追到了门口。
就见顾之煜像是早有预料一般，回过头来，忽然噗通一声。
……跪下了。
顾之煜对着门口的台阶，咚咚咚磕了几个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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