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知夏最后还是选择和云姣见了一面。
也不能说是选择，这是她走投无路下最后的办法了。
短短一夜之间，她背上了数个代言和剧组的索赔，唯一剩下的《无双》剧组，也在傍晚时分通知自己，鉴于目前网络舆情，将会重新更改剧本安排，删减自己的戏份。
删减？
收到这则信息后，乔知夏已经明白了制片人的言外之意。
自己这个女主的戏份，怕是要连女二女三都不如了。
若不是剧组已经杀青，没办法重拍，怕是他们也会立刻将自己踢出剧组吧。
乔知夏可笑的发现，如今云姣，这个自己曾经恨之入骨的人，居然是自己唯一能信的人了。
两人见面的地方，是一个私人艺术馆。
进入之时，乔知夏还多看了两眼迎接自己的馆主。
她身量高挑，戴着一副精美的彩绘半幅面具，只露出一双好看的眸子，和精心勾勒出的红唇。
应当是个美人，不过打扮成这样，是艺术家的怪癖吗？
乔知夏也没在意，她走进馆内，云姣正站在一处玻璃装置的艺术品跟前。
即便对云姣依旧怀有复杂的恨意，但乔知夏也不得不承认，她的确是个美人，而且，是个天生适合屏幕，自带故事氛围感的美人。
所以才那么让人嫉妒。
上一世，自己直到死都是个普通跑龙套的，有上顿没下顿的接戏，还要被各种剧组的猥琐男人占便宜才能得一个有镜头的角色。
那时候的云姣呢？是得了影后提名的当红小花，前途正旺，众人力捧，简直完美得让她嫉妒得发狂。
没想到重来一次，自己得了这个所谓的影后养成系统，依旧没办法复刻云姣的人生。
她依旧高高在上，而自己，甚至比上一世还要惨上几分。
出卖了自己，却竹篮打水一场空，最终什么都没换来。
“你想同我说什么？”乔知夏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在云姣面前保持平静。
云姣转过身，仔仔细细将乔知夏打量了一遍，而后突然笑了笑。
“你是真不记得了啊？也是，可能她不过是你人生中一块微不足道的踏脚石，你哪里会记得她呢？”
云姣这话，让乔知夏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你什么意思？”
她今日把自己叫到这里，就是为了说这些似是而非的话吗？
云姣干脆点明了。
“带你进来那个人叫申薇，你应当对她有点印象吧？她是你第一部担任女配的电视剧的女主，她原来长得很漂亮的，尤其一双狐狸眼，在圈内独一份。可惜，她在电视剧开拍那一天，被人泼了硫酸，即便她家里耗尽了家底，也改变不了她毁容的结局。”
她是申薇？
乔知夏努力回想刚刚进来时的情形，那双眸子，的确很熟悉。
她对申薇已经几乎没印象了，当时影后系统要升级光环，她满心只有对未来一片光明前途的憧憬和欢喜，至于那个噩运光环，她只是随手指了申薇。
后来听到她被毁容的消息后，她也曾短暂心虚过一瞬。
可很快，光环升级的喜悦盖过了一切。
云姣如今提起这个干嘛？
“这个玻璃装置好看吗？田雨萱做的。她腿断了之后颓废了很久，还自杀过两次，不过还是很坚强地走了出来，她很有天赋，做出来的东西，即便一些十分有名的大师都赞叹有加。可见，人的天赋，是夺不走的，也装不出来的。”
云姣站在那个空灵的玻璃装置下，静静看着乔知夏，却让她感觉到了刻骨般的寒意。
田雨萱，是自己第一部电视剧里的女二号。
她虽然入行不久，但长相甜美，观众缘很好，肉眼可见的前途光明。
所以，自己选了她作为又一个光环晋升的牺牲品。
“你到底想干什么？”
乔知夏心里隐隐有了一个猜测，可她不敢承认，更不愿意承认。
“乔知夏，你从一个龙套走到如今的位置，的确算得上励志和精彩。可是，自从我那天意外从高台摔落后，我突然起了一个想法，让人去查了查你过去的事。结果你猜我发现了什么？”
云姣直直看向乔知夏，吓得她不禁无意识地后退了几步。
“结果这一查不要紧，我发现了一件很奇怪的事。”
“你一路红火的同时，伴随着和你合作过得各路小花的陨落。被毁容的，出车祸的，被雪藏后抑郁症的……奥，对，还要加上一个和你刚开拍便意外高空坠落的。”
“虽说意外无法避免，可所有发生意外的人都和你有过交集，还都是在和你的新戏开拍前几天出事，这未免有些太过巧合了吧？”
一直以为无人察觉的事，却突然被这样翻了出来，乔知夏只感觉浑身的血都凉了一瞬。
“难道你想说是我害的你们？这些事很多都出了警方调查结果，和我一毛线关系都没有，跟你拍摄的时候我更是连碰都没碰你一下。云姣，你如果今天找我来是想让我听这种疯话，我觉得没必要了吧。”
她不可能猜到！
乔知夏一面惶恐，一面又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理智告诉她，云姣不可能猜到真正的原因的。
毕竟，系统这种事情太过玄幻离奇，她最多只是猜测是自己下的手，但是没有证据的事，即便她怀疑又能怎样？
云姣抬起右手，乔知夏这才注意到，她手里捏着一个小小的遥控器。
轻轻一按，两人站立处的后方降落下一块幕布。
一旁的投影机器开始工作起来，幕布上出现了画面。
乔知夏一惊，是自己当龙套时候的表演片段和试戏片段。
简陋的出租屋内，她站在自己架起来的手机镜头前，神采飞扬地表演着一个忠心耿耿的丫鬟角色。
强烈的羞耻心涌上心头，乔知夏居然猛地冲上前去，想要关掉那台投影仪。
她不想看到曾经那么愚蠢且土气的自己，那只会让她想到曾经不得出头的那些暗无天日的日子。
可云姣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乔知夏，看看曾经的你，那时候的你，虽然稚嫩，但是多么热爱表演。即便一个连脸都露不了的小丫鬟角色，你都投入了如此多的心血和精力去研究，可现在的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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