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去长安

听了他的话，王嫄心里慌乱，没有和他过多纠缠，对着萧绎草草行了礼，就带着小果回了德安院。

她有一肚子的问题要问祖母，可是走到院内发现仆人都肃然而立，脸色惶恐不安。

“砰！”茶盏落地的声音，让院内的仆人更加噤若寒蝉。

她快走了几步，掀开竹帘，娇声喊道:“大母…”

白芷听到了她的声音，慌忙的走上前来迎她，小声的提醒着她:“老夫人在气头上，女郎小心些。”

王嫄感激的笑了笑，由着她给自己脱下木屐，只着罗袜快步走了进去。

“大母…气大伤身…你为着阿嫄，也不可再生气了。”王嫄并未行礼，一股脑儿的滚进了王老夫人的怀里，撒娇卖痴的说道。

王老夫人爱怜的抚摸着她精致白嫩的小脸蛋，心里越发暗恨二儿子的薄情寡义。

“好，阿母为着阿嫄也会保重自己。我还活着呢，他们就欺吾儿，若我不在了，还不知道又如何呢！”王老夫人怒道。

听着祖母的话，王嫄明了老夫人定是和自己那个便宜爹生气了，而且究其原因还是为的自己。

她小心翼翼的问道:“大母，我听萧外兄说，阿耶来人接我和您去长安？”

老夫人身体僵了一瞬，又抱着她轻声安抚道:“我们不过去些日子，还是要回来的。”

王嫄提着的心终于放回了肚子里，她不想去长安，因为那里是个是非窝。进了学堂这么久，她也渐渐知晓了朝堂和外面的事情。

现在的北朝皇帝虽然是个英明的，他统一了北方，可是现在他可能被胜利冲昏了头脑，做的事越发糊涂起来。

先是不顾大父王尚书令还有其他朝臣的反对，因宠爱鲜卑的亡国公主清歌公主，并且一并收了其弟作为男宠，三人在宫中游龙戏凤，让上万鲜卑人牵到长安，并且不杀亡国皇帝慕容炜，还厚待于他。

现在更是好大喜功，又想对南朝发动战争，欲统一华夏。

殊不知北朝近几年，连年争战，民不聊生，人心不齐。而且南朝毕竟是汉人正统，北方的士族并不想贸然南伐，毕竟名不正言不顺。

最重要的是，王嫄凭借着高考时背下的历史知识，让她模模糊糊的想起来这段历史的走向了。不出十年，这个皇帝会南伐大败，并且被他现在宠爱的男宠杀死，现在统一的北朝会再次分崩离析。

更不幸的是，这个男宠就是她之前碰到的那个暴虐的白眼狼。

所以，长安她是能不去就不去，躲在琅琊，遇到合适的男子就嫁了，嫁不掉她就学女夫子做个名士，富贵荣华一生就好。

看着怀中的小人儿若有所思，以为她知晓了阿父再娶之事，王老夫人轻拍着她的背，安抚道:“阿嫄勿忧，你阿耶再娶之妇也越不过你去。更何况她的女儿，不过丧父之女，二流世家出身，如何能与我王氏长房嫡枝嫡女相比！”

“啊？！”王嫄疑惑的看向她，但是王老夫人并未给她解惑，她也只能压下好奇心。

两人撂下此事不提，因要去长安，王老夫人便着人开始收拾，尤其是王嫄的衣物及随身物品，要求尽可能的华贵，定要让她不能坠了王氏嫡女之名。

见老夫人不再生气，王嫄揣着满肚子的心思回了自己的房内。

走到睡榻旁，她跪坐下来，从怀里掏出了一把钥匙，打开榻内放着的一个小柜子。

拿出了小柜子里压着的绢帛，看着上面写着的两行字，小心继母和继姐，远离皇帝的男宠。

她穿来越久，脑海里前身的记忆就越来越模糊，现在看着这两行字，也只能想起继母和继姐坑骗与她，只是如何坑骗的更是无从想起。

而远离皇帝男宠，她更是想不起来为何了，不过她只模糊记得，前身的死与他有关。既如此，她更要远离他了。

秦媪走到她身后，看着她对着小柜子发呆，以为她是想起了去世的阿母，遂劝道:“小娘子还是不要太过伤怀。”

王嫄回了神，匆忙的把绢帛放回了柜子里，又锁了起来。

回身问道:“秦媪，可知大母为何发这么大的火？因为阿耶再娶吗？可是过年的时候，大母不是已经知晓了？”

秦媪想着刚才桑妪对自己说的话，又看着她淡然的眉眼，心里一阵难过，犹豫了半晌还是说道:“老夫人是接到了郎君的信，想要让那袁氏女入我们王氏家，并且与您续齿排名，对外称是王氏大娘子。”

“什么？！”王嫄再次惊讶自己那个便宜爹的脑回路，不仅喜欢寡妇，还要替人家养女儿不说，还要进王氏族谱。

他如此荒唐做法，王氏的宗老岂会由着他胡作非为。

难怪祖母生了这么大的气。

“那她家如何能应？”王嫄喃喃的问道。

秦媪嗤笑了一声，“本就是个没落世家，不敢得罪新贵李氏不说，更是巴不得她们家的女郎成为我们王氏嫡女，得了丰厚的嫁妆，以后还能以此攀附权贵。”

王嫄这才了然，想着顶级门阀贵族的女郎身份确实诱人，能嫁的好不说，还能得到许多常人一辈子不可及的嫁妆傍身。

“大母还有大父不会应的。”王嫄笃定的说完，躺下身子，看着白微他们忙碌的收拾东西。

秦媪看着她不再忧心，便也就放了心。想着老夫人的嘱咐，开始指挥白微他们收拾东西。

因只是去短暂的住些时日，只为了王柳的婚事，婚事完毕，老夫人就会带着她赶回来。

所以随身携带的物品也就收拾了五辆牛车，再加上王嫄和老夫人一人坐了一辆牛车，婢女们分散坐了三辆牛车。就这样十辆牛车，有部曲的护送下浩浩荡荡的出发了。

牛车虽稳，但是行驶缓慢，因走的官道，路还算平缓。

只是一路行来，看着官道两旁不时出现的一些骨瘦如柴乞讨的人，有些还是一些孩子，王嫄本来因为出门而雀跃的心情开始沉重。

老夫人看着她脸带悲悯，抬手把她掀起的窗帘放了下来。

王嫄不解的看向她，只见王老夫人皱眉摇头，“阿嫄，太过心善不好。”

“大母，阿嫄自己锦衣玉食，看着路边甚至好几日都不能吃一口饭的孩童，心里无比愧疚。”王嫄垂头伤心的说道。

王老夫人抚着她的头发，轻声说道:“这个世道，吃不饱饭的人太多了。你如果每每见到都如此伤心，那终究会也会让自己伤神伤身。与其伤心自愧，不如做些实事。”

王嫄知道自己有些钻牛角尖了，她从现代来，那个和平安宁的社会还有穷人，更何况现在这个混乱的时代了。

她点点头，“大母，是我想左了。”

王老夫人重重的叹了口气，“打仗终究是不好的。希望，官家能够想明白，让老百姓安宁些日子。”

王嫄有些无力，她知道历史的走向，但是她无力改变。只能日后少浪费些食物，让人送些出来给一些需要的孩童。

离着长安越近，乞讨的人越少，而胡人带着异域风情的面孔越来越多。

路过一处鲜卑人的聚集地时，有人绑了几个鲜卑人在贩卖。

因为鲜卑人天生的皮肤白皙，容貌俊美，战败后又有很多人成了奴隶，就被一些贵族买去当做玩物。现在哪家没有几个鲜卑的奴隶，都不好在长安开办宴会。

王嫄掀起窗帘的一角，看着路边站着的几个奴隶，一个高大英俊的有些熟悉面孔映入她的眼帘。

是他？！

“停车！”王嫄急急的喊了一声。

车旁的跟着的仆人听到了她的呼声，把慌忙的把牛车停了下来。

一旁的秦媪看着她有些着急的样子，问道:“小娘子，如何了？肚子不舒服？”

她以为王嫄如厕。

王嫄摇摇头，不知该如何给她说。就在她思索的时候，跟来的王家的管家，被家主赐了王姓的管家走了过来。

“小娘子，出了何事？可是坐车不舒服了？”王管家恭敬的询问道。

王管家曾经救过王尚书令一命，而且不止一次把他从危险中解救过。

王嫄不敢怠慢他，她眉眼带着恳求，轻声的说道:“阿翁，能不能帮我买个奴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