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又回京师

“奴不敢。奴只是想如果女郎实不愿让奴在身边侍候了，就把奴指给贺楼车真，奴定会好好的安分守己的待在贺楼车真身边的，绝不给女郎添麻烦。”白微挺直着身子，眼中带着些执着的疯癫。

王嫄看着她，过了一会儿后她叹道:“白微，值得吗？”

白微笑了笑:“可能女郎觉得不值得，不过是一个奴隶，一个混血的异族人，可是奴喜欢他，从看到他那一刻就喜欢他了。”

“他喜欢你吗？”

白微身子一僵，冷道:“不重要，如果女郎把奴指给他，他这辈子定会对奴好的。”

“你也知道他听的是我的话啊！可是，若是他知道你要挟我，还给我下毒，你觉得他还会对你好？”

王嫄讽刺的看着她，看着她挺直的腰背一点点的弯了下去。

“白微，你把我的东西给了袁茹，我可以不计较，你听李氏的话换了我的钗笄我也可以放过你，但是…你是想要我的命啊！你和白苏姐姐陪伴了我九年，我本不想撕破脸面，可你太让我失望了。”

白微低头看着那青铜手炉，轻声问道:“您什么时候知道的？”

王嫄笑了笑，抬头看着窗棱上繁复的雕花，低喃道:“我说我做过一个梦，梦里我看到了李氏把这手炉赏给了你，你信吗？”

回来那日，接过这手炉的瞬间，她脑海里就闪出了这个画面。后来，她让人把铜炉拿去验了，果真铜炉的夹层里放满了曼陀罗的花粉。

一种西域传来花，它美丽妖娆，可却身含剧毒。尤其是香味儿，会让人神志不清，精神萎靡，最后中毒而死。

“李氏给了你什么许诺？你要做这害人性命的事？”

白微见事情败露，看着那洒落在地的花粉，痴笑了几声，“许诺？她许诺我，若你死了，她就把我指给贺楼车真，给我也脱了奴籍，放我们两人过自由自在的日子去。可是…可是我知道，不过是我的痴心妄想。贺楼不会娶我的，他除了你的话谁都不听的！”

“你既然知道为何还要做？！”一旁的白苏听不下去了，怒声问道。

白微一脸泪痕的抬头看着王嫄:“为何？就因为女郎活着一天，他就不可能离开她身边，即使做一辈子的下人，奴隶！”

“你什么意思？！”王嫄厉声问道。

“女郎从兖州回来后，就陷入了对老夫人的哀戚中，后来又去了东华山，自是不知道贺楼的事了。贺楼虽也受了一身的伤回来，但是也收到了邓大人的青睐，他得知贺楼车真乃是鲜卑贵族贺楼家的郎君，便有意撮合他回贺楼家，再编入军中。可是贺楼不愿，他拒绝了邓大人，拒绝了京师贺楼家来的人，也拒绝了他最敬爱的叔父！他说，女郎活着一日，他就永远是女郎的部曲，女郎在哪儿，他就在那儿。”

“你如何得知这些？”王嫄有些惊诧，在兖州城墙上，她看到贺楼为她想要跳下城墙的时候，她就知道了或许贺楼对自己有了别样的心思。故从兖州回来后，她就有意远着他。所以，这些事她根本不知。

白微自嘲的笑了笑:“那日他受伤回来，身边无人侍候，我就说是您让我去照顾他的，他就同意了，后来我就见到了那些人，也听到了他的那些话。”

“你为何不来告知于我？”

“奴也有私心啊！想着他留在这里，奴总还能见到他。可是…四娘子发现了奴的痴念，就以私情要挟奴把您的首饰布匹给她，奴怕连累贺楼就应了。再后来，李氏也知道了，她就蛊惑奴，可是若奴不同意，她就把奴的事都告诉你，那么奴也就没办法留在王家了。既然如此，那奴就应了，虽然没办法待在贺楼身旁，可是他若以后能够闯出一片天地，想来我就是死了也是开心的。”

白微说完，嘴角微微翘起，好似真的看到了那一天。

“痴人…”王嫄看着她，她不理解爱会真的如此让人疯狂吗？

摆摆手让人把她拉了下去，“白苏姐姐，你去看着吧，给她找个好人家。”

“喏。”

望着白苏的背影，王嫄有些恍惚，好像似曾相识的样子。

前世是不是也是如此，白微背叛了她，可能不是因为贺楼，或者是别人，而白苏也离开了她的身边。秦媪也回了家，大母留给她的人都走了，那个她就落到了被人坑害，跳河自尽的下场。

京师，那个她马上要去的地方，究竟她要该如何做？才能再即将到来的乱世保全自己。

正月初十，王珣带着大房的王弘并杨氏及三个儿子和二房的王嫄从琅琊出发。

路上行至五天，在上元节那日的晚上才进了长安。

长安今日夜里是没有宵禁的，且不管是皇族还是士族，这天夜里都会出来与民同乐，看花灯，走祟祈福。皇宫的城门外也会燃放烟花，供万民同乐。

刚进城门，王家的车队就停了下来。

王嫄掀起帘子看着外面的流光溢彩，远处似乎还有人燃放烟花。

“女郎，老大人传了话，说您若想去看花灯，逛街市，就让部曲们护着您去，且大房的三个郎君也去，你可与他们同行。”白苏笑着站车窗下，看着王嫄亮晶晶的眼睛说道。

王嫄本来还有些困倦，但是听到可以去逛逛了顿时来了兴趣，古时的上元节是最热闹的，且还是京师的，如若今日去不成，又要等明年了。

“好，我们去。”

王嫄起身走下了牛车，往前面走去。

大房的三个郎君早已等在了前面，看到王嫄披着月白色的披风，头上带着毛茸茸的兜帽，一双杏眼亮亮的，小嘴微微翘着嘴角，袅袅婷婷的走过来，脸上都露出了笑容。

一个糯糯又可人的妹妹还是很令人喜欢的。

最小的王深快步走了过去，道:“阿嫄妹妹，你走的真慢。”

王深和王嫄年纪相仿，所以还带着少年气，与王嫄也最亲近。

年纪最大的王达则轻斥他:“你以为都很和一样，活猴一样。”

二郎王锡温和的对着王嫄笑了笑，他是个温润如玉的公子。

“大兄，次兄，三兄安。”王嫄笑着屈身行礼。

“阿妹安。”

“好啦好啦，别这么多礼数了，阿嫄妹妹我们走。”

说完，王深拉着王嫄就往那城中热闹处走去。王达和王锡望着两人欢快的背影，摇着头笑了笑。

越往里走人就越多，那街市上两侧挂满了各式各样的灯笼，有人驻足观看，有人沉思猜谜，有人则手里提着一个灯笼缓步走在河边。

而那河边竟然还有两两相会的情人，提着美丽的灯笼在那月下轻轻私语。

护城河上飘着好多的祈福灯，把那河流映的如星河一般璀璨，点点星光下把那城门下的长安二字照的明亮如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