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姜柚陪着霍知野去了竞赛班。
竞赛班今天正式开课，他以后的晚自习都不在班里上了。
两人抵达教室后门时，班里已经坐了几个人，其中有三个男生正围在一张桌子前聊天。
眼镜片比啤酒瓶还厚的男生好奇地问道：“听说咱竞赛班要来一个新人，你们知道是谁吗？”
一个高个子“嗯”了一声，继续说道：“六班那个霍知野嘛，前不久论坛那帖子你没看着吗？闹得还挺大的，不就是为了他吵起来的吗？”
另一个矮个子接话道：“你瓜没吃全吧，后面有人出来爆料了，是八班的三个男生，找了一群小号跟帖子里的女生对骂，其中一个叫朱志豪，今天市里被查那个公司，他家的。我跟你们说，我早看这个人不顺眼了，他嘴特臭，仗着家里有钱还老爱装逼，这不，遭报应了吧。”
眼镜男听完后并不关心朱志豪，他神情有些激动地说：“霍知野？我记得他，入学考试他考了第一名，压了我整整二十六分！”
“不过后面两次月考他都没参加，我这年级第一像捡来的一样。”说着他的语气有些沧桑。
“别凡尔赛了啊吴孟泽！”矮个子气得差点笑出来。
高个子翘起兰花指，捏着嗓子骂道：“别气馁吴孟泽，霍知野现在这不来竞赛班跟你同台竞争了嘛，年级第一算什么，他拿个奥数第一你就知道厉害了。”
“你俩把嘴给我闭上！”吴孟泽笑出声来，扑上去捶了高个子一拳。
姜柚听得有些好笑，觉得这个班的氛围还不错，这几位同学看样子挺友善的。
“霍知野。”她笑着弯下腰，侧身凑到霍知野旁边暗戳戳地说：“你这不得拿个一等奖帮这位同学圆梦？”
霍知野微微倾身拉近两人的距离，和她对视的眼中含着丝丝笑意：“如果对象换做你的话，我不介意圆梦。”
他的鼻息近在咫尺，姜柚睁大眼睛，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两秒后，她才反应过来，忙后仰一下拉开距离，暗道好险，刚才的距离近到差点让她窒息。
姜柚正想说什么时，教室里又响起了另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
“我说，你们说这话也太天真了。”说话的是个脸特别方的男生，他一边抖愣着翘起的二郎腿一边说：“这奥数比赛又不是一般的考试，基础和天赋不够的话，就算他平时成绩再好也没用的，还拿第一，不给我们学校丢脸都不错了。”
说完方脸男又嗤笑一声：“况且他就只参加过一次入学考试，咱一中可是重点高中，只要有一点跟不上就很容易被超越的，他连个月考成绩都没有，谁知道现在是什么水平。”
姜柚“哟呵”一声，虽然这些话单拿出任何一句来看都没有什么大问题，但为什么从这人嘴里说出来这么欠揍呢？
显然不是她一人这么觉得。
刚才聊天的三个人毕竟高一就跟方脸男呆过半年的竞赛班，对这人的本性不说摸得透透的，但他的小心思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高个子整张脸都皱了起来，写满了“真受不了这人又想装逼”几个大字。
“马明杰，你也不认识人家霍知野。”高个子反驳道：“你怎么就知道他不适合学奥数了？”
“要合适的话，开学报名的时候他们班主任怎么不把他报上来？”马明杰自认想得很在理，得意扬扬地说：“要我说，就是赶鸭子上架，不然六班连一个参加比赛的都没有，他们班主任不觉得丢脸吗？”
“就这？”吴孟泽推了推滑到鼻梁的眼镜，神情不满：“就凭这个？就凭你的臆测？”
“我这个说法是有道理的好吗？”频频被人怼，马明杰有些急眼了，他抬手指了指吴孟泽：“就拿你吴孟泽来说，这几次考试都是年级第一又怎么样？高一时的奥数竞赛还不就拿了个省级复赛第三名。”
说到这儿他的底气又足了，眼神中带了点得意：“再看看我，我虽然平时成绩比你差一点，但我对奥数有天赋，我拿了第二，第二第三虽然只差一名，但这几分也够你努力了好吗？”
“你！”吴孟泽差点气笑了，虽然自己确实没发挥好，只拿了第三名，但和他马明杰也就差了一分好吗？
“你这话说得在理啊。”一直没说话的矮个子发言了，他咳嗽几声把所有人的目光吸引了过去，他瞅着马明杰说：“你说得对，奥数可太看基础和天赋了。”
“哼。”马明杰得意地哼了一声：“我说的自然有理。”
“哎你们看看这个。”矮个子憋住笑，把手里的手机屏幕朝着大家示意：“霍知野，2014届初中奥数竞赛全国决赛第一名，哎哟那时候马明杰你可能还没接触奥数吧，不知道也正常。”
矮个子终于忍不住大笑起来：“哈哈哈哈说人家没有基础和天赋，说人家决赛第一名没有基础和天赋，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吴孟泽和高个子一脸惊讶地抢过手机，确实是真的，还上过热搜，两人对视一眼，越想马明杰的话越好笑，也跟着笑了起来。
“什么？”马明杰震惊地站起来，翘起的腿把桌子撞得“吱嘎”一声。
他顾不上痛，又猛地坐下，伸手从桌肚里掏出手机，解锁后打开搜索网页开始搜查，因为血冲上脑门有些眩晕，他拼了好几次才把霍知野的名字拼对。
手指按下搜索键，网页跳了出来，是真的，真的是真的。
马明杰只觉得脸被打得生疼，一口气哽在喉咙里，神情尴尬又难堪。
见面前三人还在笑，他咬牙硬憋着骂了一句：“有什么了不起的，都是初中时候的事了，过去的事拿来炫耀个屁，保不齐他现在早就废了。”
“嘁。”三个人哄笑道：“真舔着脸双标啊，那你刚才拿你高一比赛成绩来炫耀什么？”
教室外的姜柚也在拿着手机看，屏幕上是霍知野夺冠时的照片。
才十四岁，眉眼还有些稚嫩，少了几分凌厉，更显得干净漂亮，穿着白色的校服短袖站在台上，肩背略显单薄，但挺拔的身姿难掩少年锋芒。
他胸前抱着主办方献上的花束，唇角微微扬起，眼神明亮，仿佛盛满了清风明月。
姜柚的指尖在霍知野稚嫩的脸上戳了戳，心软得一塌糊涂。
他本该就这样长大的，像是早上八九点的太阳，热烈但不灼人，剥落黑暗，未来可期。
“怎么了？”敏感察觉到姜柚情绪变化的霍知野转头看她。
姜柚把手机给他看了一眼，笑着说：“在看你，你那时候真水嫩。”
“现在也很好。”霍知野伸手拉了一下她的手腕，眼神毫不动摇：“不，现在的我更好。”
想了想他补充了一句：“各方面的。”
所以不要看过去的他，永远看着眼前的他就好。
“确实，现在的你更好。”对视片刻，姜柚弯了弯明莹的眼睛，笑吟吟地说：“所以，霍知野，加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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