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情不知所起

易华伟跟着两个公安同志把老头扭送到所里。一路上，老头子还一脸愤恨地瞪着易华伟，看样子恨不得咬易华伟两口。

等易华伟录完口供出来的时候已经快三点了。

易华伟看了看日头有些犹豫，本想今天就算了，不去了。可腿不听使唤，上了车子就如鬼使神差般往娄晓蛾住所方向蹬去。

……………

娄晓蛾现在住在和平里南口，离雍和宫不远处的一个小院里，这小院是娄家记在别人名下的一处私产，（那人还在不在就不知道了）像这种院子娄家还有几处。

院子是独门独户的，娄晓蛾平时也不喜欢串门，所以也没人知道这住的是娄半城女儿。但娄晓蛾的温和性格让附近街坊对这个单身母亲还是挺和善的。

娄晓蛾怀孕的时候就娄父就请了一个阿姨回来专门照顾她，对其称女儿丈夫新婚不久就当兵去了，在战场上为国捐躯了。这阿姨也没怀疑过什么，为此还颇为同情娄晓蛾。平时也是她照顾着娄晓蛾母子，娄晓蛾性格好，也没拿阿姨当下人使唤，时间久了也就有感情了，阿姨把娄晓蛾当自己侄女对待，将母子两人照顾的妥妥当当的。

易华伟把车子停在院子门口，想敲门又缩回了手。犹豫片刻后，还是下不了决心，于是在门口踱起了步子。

“你在这里瞎转悠什么呢？”

门开了，

娄晓蛾嘴角上扬，正一脸微笑地看着易华伟。

易华伟也有几个月没见过娄晓蛾了，这会见她突然出现在面前，也不禁愣住了。

只见娄晓蛾穿着一身列宁装，原本的齐耳短发也长到肩膀了，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易华伟眼神也有些复杂，似喜似怨，幽怨中带着些淡然。但脸上始终带着一抹微笑，微微翘起的小嘴旁有一个小酒窝浮现。

从苏联传来的列宁装，原本是一款男装上衣，但到了中国，却演变出了有着大翻燕子领、双排扣和略微收腰设计的女装。这些设计将女性的身材完美地衬托出来了。

娄晓蛾恢复得还挺好，腰身没有变圆，皮肤也没有变粗糙。

“啊！～，我……。”

易华伟一时无言。

娄晓蛾侧身让了开来：“进来说吧。”

“孩子呢？”

易华伟跟着娄晓蛾进了客厅，娄晓蛾给他倒了杯水，两人相对无语，易华伟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把玩着茶杯。两人沉默了一会，易华伟忍不住开口打破了逐渐尴尬的气氛。

“被王姨带出去了。”娄晓蛾简短地回了一句，又不说话了，就这样看着易华伟。

“哦～，……。”

感受到娄晓蛾的目光，易华伟不敢直视娄晓蛾，只感觉浑身不自在，有些心虚也有些愧疚。突然，易华伟想到，这起因好像不是自己的错吧？于是也理直气壮地抬眼看着娄晓蛾。

两人就这样对视着，气氛好像愈发古怪了。

半响过后，

“你还好吗？”

“你还好吗？”

却是两人异口同声地说道。

…………，两人一怔。

“就那样吧！”

“就那样吧。”

娄晓蛾白净的脸色浮现出一抹红晕：“你先说吧。”

“咳咳，”

易华伟喝了口水，掩饰一下自己僵硬的表情。

自从仓促一别后这还是两人第一次正儿八经地聊天。

“你为什么这么做…？”易华伟看着娄晓蛾欲言又止。

说实话，易华伟以前对娄晓蛾的感情也是同情居多，虽然自己刚过来的时候，也幻想过左拥右抱，等发达了以后可以坐享齐人之福。但自从遇见杨红梅后，随着两人感情的稳定，易华伟也熄了这个念头。可谁成想，娄晓蛾居然……！！这算什么？易华伟跟娄晓蛾在一起聊天的时候根本没有防备过她，也不会往那方面去想。

娄晓蛾闻言回忆了一会，半响才笑了笑，开口道：“其实，现在想想，要是再给我一次机会的话，我想，我应该没有那个勇气了。”

………说着发了会呆，像是陷入回忆里面，半响才接着说道：

“自从我离婚后，我痛苦过一段时间。但父亲母亲都待我如初，也有你们关心我，所以在你们眼里，我还是以前那个天真的我。……其实，我强颜欢笑也只是为了让父母安心罢了。所有人都觉得我会好起来，但那时候的我觉得：阴影就是阴影，伤疤就是伤疤，它永远都不会愈合，也一直会在我心里钻心的痛。

因为离婚，我变得有些敏感，没有安全感，也想过再去找一个对象，可……”

见过芝兰的人又怎么会去喜欢杂草。娄晓蛾看了易华伟一眼，心里的话还是不好意思说出口，顿了顿：“我之前也只想着就这样一个人过完这一生也就算了。但人的寂寞，有时候很难用语言表达。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我开始有点喜欢你了…”

“先听我说完，”娄晓蛾摆了摆手，制止了张口欲言的易华伟：“可能是父亲经常在我耳边提起你，说你的各种优点。……也可能是跟你聊天的时候，心情不一样，跟你聊天的时候一些话我能自然而然地跟你说出来，也不怕你笑话我，因为我知道你能理解我的意思。也可能是因为……，算了，不想了。反正你就这样走进了我的心里。可你有未婚妻，我又是个离过婚的女人，我知道这份感情是得不到回应，我尽力控制我自己不去想你。

……可，

终究还是有些意难平吧，……，”娄晓蛾鼓起勇气抬眼看着易华伟：

“意难平的意思是，我既想纠缠你，又没法纠缠你，我既想跟你做到不想不念不看，但是又想跟你有联系，我也想就这样默默的陪着你，看你幸福。

直到你跟父亲提起去香江，父亲也做了决定。我知道，去了香江之后，我们这辈子见面的机会也不多了。这时候必须做点什么了，一旦起了这个想法，这念头就在我心里扎了根了。所以……。”

“你其实…。”事已至此，易华伟也有些头疼：“那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娄晓蛾强掩内心的酸楚，笑了笑：“感情有时候只是一个人的事。放心，我不会缠着你的…，再过几个月，我就去香江了。我只是你生命里的一个过客，彼此相互遗忘就是最好的纪念了。以后不会再见了，这孩子也算我的一个念想吧。”

“你可以留在这里的。”易华伟脱口而出。

娄晓蛾摇了摇头：“还是不了，徒增烦恼罢了。像我这样的女人，我不想用难题的方式出现在你生命里。”

………

易华伟沉默无语，心里还是有些纠结，对娄晓蛾的，对孩子的。

“家里来客人了吗？”

王姨在门口就看见一辆自行车，抱着孩子人还没到，声音先传过来了。

“孩子回来了，你去看看孩子吧。”娄晓蛾笑道：“以后再想见他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等孩子大了一些，我会带他回来见见你，但是，请你不要告诉他好吗？”

易华伟低声道：“有机会我会过去看你们的。”

娄晓蛾母子去香江也许是最好的办法。对孩子，易华伟心里是有愧疚的，等以后交通便利了，再弥补自己的过失吧！

“到时候再说吧。”娄晓蛾也没拒绝，淡淡地笑了笑。

“这位是？”王姨走了进来，看着易华伟跟娄晓蛾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不对，顿时好奇地问道。

“娄叔叔叫我过来看看晓蛾姐。您说是王姨吧？多亏您照顾她们母子了。”易华伟起身，想抱抱孩子，又有些情怯。

“应该的，应该的，你坐。“王姨笑道，上下打量了一下易华伟，总感觉有些眼熟。

“王姨，他是我哥朋友，今天休息就过来了。您忙您的，这里我来招呼就好了，小轩给我来抱吧。”娄晓蛾看出易华伟的意思，便从王姨手里抱过孩子，走到易华伟身前：“看看，可爱吧？”

“嗯！！”

易华伟强自镇定，用力控制着自己微微颤抖的手，从娄晓蛾怀里接过孩子。

孩子睡着了。

抱着孩子，一股血脉相连的感觉在易华伟心里升起，这是自己在这个世界上的第一个孩子！看着孩子巴掌大的小脸，易华伟心里有股冲动，想不顾一切让孩子留下来，可话刚到嘴边，看着娄晓蛾望着孩子的眼神，易华伟还是不忍说出口。

………

易华伟在娄晓蛾家里吃过晚饭才依依不舍地离开了。

“晓蛾，我怎么看那人有些眼熟啊？好像在哪见过他一样，又说不上来。”王姨有些纳闷，这熟悉的感觉从哪里来的？

“可能你以前在什么地方见过他吧。”娄晓蛾抱着孩子笑了笑，小孩醒了，也不哭，就这样瞪大眼睛看着母亲，不时咧开小嘴呵呵直乐。

看着孩子跟易华伟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眼睛，娄晓蛾把孩子抱得更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