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思考人生的鞑靼小王子

敕勒川、阴山下。

天似穹庐，笼盖四野。

天苍苍、野茫茫。

风吹草低见牛羊。

伴随着来自西伯利亚的寒风开始在草原上呼啸，青草变的枯黄，经过了一夏季的牧养，草原上的牛羊马匹都已经秋高马肥，膘肥体壮。

草原上的鞑靼人家家户户的男丁也是在收拾自己的弓箭、马刀，带上牛羊肉干，随着自己部族的人迅速的集结起来。

又到了一年一度打草谷的季节了。

尽管现在还有大量膘肥体壮的牛羊，但是一到冬天的时候，可能一场白毛风下来，大量的牛羊都会冻死，来年的时候牧民们就会断掉粮食。

所以南下劫掠也是成为了草原人度过难关的重要办法，无论是为了来年春天的粮食，还是说为了茶叶、盐巴和铁锅等等，他们都必须要拿起刀剑和马刀，跟随伟大的可汗南下劫掠，从汉人哪里劫掠到足够多的物资来度过来年的难关。

家家户户的男丁骑上马迅速的汇聚起来，一个部落又一个部落，千户、万户，逐渐的形成浩大的草原大军浩浩荡荡的朝着南方前进。

已经二十八岁，正值青壮之年的鞑靼小王子达延汗骑在自己的汗血宝马上，站在一处山坡上，意气风发的看着自己的草原大军。

达延汗是一位极其有作为、有手段、有谋略的草原霸主，他幼年丧父，母亲还被仇人劫走，是靠着妻子的势力和扶持之下这才坐上了汗位，不过他志存高远，以自己的祖先成吉思汗为榜样。

又极富智慧与谋略，随着他逐渐的成年，不断地铲除权臣，打败瓦剌，逼迫瓦剌西迁，不断地巩固了自己的汗位，同时也是不断的想方设法统一东蒙古诸部，想要再现成吉思汗的荣光。

达延汗巩固自身统治的很重要的一个办法就是向南方的大明开战。

通过率领草原大军不断的往南劫掠，一次次的满载而归，不仅仅让他的威望日益增强，而且也是让跟随达延汗的部落实力变得越来越强大。

因为每次都可以满载而归，也是让更多的人臣服于达延汗，劫掠的大量财物也是用来犒劳将士，笼络人心。

往南方大明进行劫掠，这是他一直以来就奉行和制定的策略，转移内部矛盾的同时，巩固自己的统治，打击那些权臣和不服从自己的部族。

“秋高马肥，又到了打草谷的时候了。”

“南方的那些明人想必已经给我们准备了足够的粮食、盐巴、茶叶和铁器，一定会让我们满载而归的。”

达延汗目光看向南方，仿佛已经看到了南方中原的花花世界。

达延汗的身边，火筛、亦不喇、阿尔秃斯等部落首领紧随，一个个也是看向南方的方向，脑海中也是在畅想着一百多年前祖先占据中原花花世界的时刻。

那个时候，中原大地的一切都任由他们这些蒙古人索取，有用不完的银子、穿不完的漂亮衣服、还有使不完的奴隶，吃不完的粮食、喝不完的茶叶。

那是蒙古人最辉煌的时代！

只是，时过境迁，一百多年后的现在，草原人的日子非常的艰难。

因为达延汗年年南下扣关，大明和鞑靼人的关系变得非常激烈，大明朝廷这边不仅仅关闭了双方互边的马市，而且还不接受鞑靼人的朝贡，严厉的打击走私贸易，严禁粮食、盐巴、茶叶、铁器流落到草原上。

这对于草原人来说无疑是沉重的打击。

尤其是缺少盐巴、茶叶和铁器的情况下，草原人的生活变得极其的穷苦潦倒，很多牧民甚至于都没有一口像样的铁锅。

缺少茶叶和盐巴，也是让草原上牧民的身体状况直线下降，大量的人死在了因为缺盐、缺维生素的疾病之下。

所以没办法，鞑靼人必须每年都要南下劫掠，只有劫掠到了足够的粮食、盐巴、茶叶和铁器才能够让自己过的更好。

对于他们这些部落的首领来说，影响不大，但这些底层的牧民，他们是无比渴望能够满载而归的。

草原上的白毛风太厉害了。

而且有越来越厉害的趋势，冬天的时候一年比一年冷，下的雪一年比一年大，如果没有足够的粮食，草原人是很难度过来年的春天。

“你们说今年我们去哪里打草谷比较好一些？”

达延汗看了看身边的这些部落首领问道。

“伟大的可汗！”

“大明最富饶的地方在江南，不过哪里离我们太远，离得最近的最富有的地方自然是大明的京津地区。”

“最穷的就是甘肃、宁夏、陕西一带了，这些地方我们年年劫掠，早就已经没有什么人了，也劫掠不到什么东西。”

“如果可以的话，当然去京津地区劫掠是最好的，其次就是去山西劫掠，最差的是去宁夏、甘肃、陕西打草谷。”

火筛在这方面是非常有经验的，从成化后期到弘治前期，他都时常侵扰边关、南下劫掠，早就已经摸清楚了大明那些地方富饶，那些地方穷苦。

“那我们这次就直奔山西，敲开山西的大门之后，我们还可以顺带着去大明的京津地区逛一逛。”

“碰一碰大明皇帝的神经，让他睡不好觉，如果能够打下大明的京师，那我们重新入主中原也未尝不可！”

达延汗听完，顿时就满脸笑容。

说实话，他也想去大明京师这边逛一逛，好好的威慑下大明的皇帝。

如果可以打下大明京师的话，那就真的发财了。

当然这也仅仅只是想一想罢了，大明的京城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够打下来的，但能够挑拨下大明的神经也足够了。

“大汗英明！”

其他人一听，也是纷纷齐声的说道。

尽管内部这些部落首领们并不完全听命于的达延汗，像亦不喇和阿尔秃斯更是不服从达延汗的命令，不愿意舍去自己部族的统治权。

但在南下劫掠的这件事情上，他们的意见是非常一致的，那就是必须要南下劫掠，而且年年都要南下劫掠，因为不南下劫掠的话，草原人根本就很难生存下去。

没有盐、茶叶、铁器、粮食，草原人的日子非常的难过，说句难听的话，没有茶叶的话，草原人连拉屎都拉不出来。

浩浩荡荡的草原大军直逼宣府，以往的时候，他们有过多次直接攻破宣府南下劫掠山西的经历。

边关宣府！

伴随着草原大军的身影出现在草原之上，顿时宣府这里狼烟四起，守关的将士们纷纷拿起武器，严阵以待。

不过这一次，他们相对就更加的轻松多了，因为宣府这边年久失修的关隘都已经用水泥重新修建起来，甚至于还将这些关隘给加高、加固，鞑靼人休想从这里过去。

达延汗率领大军慢慢悠悠的朝着宣府边关而来，远远的就已经看到了高大的宣府城关，顿时就觉得似乎好像有些不太一样了。

以前这宣府的城关是青色的，因为只要是利用青砖和山石修建起来的，远远看过去的时候就呈现出青色。

而现在这城关看起来竟然是灰白色的，似乎好像颜色不一样了。

但这不是最重要，最主要的是他似乎好像觉得这个城墙变高了不少，去年来的时候，貌似这个城关都还没有现在这样高。

而随着离宣府城关越来越近，渐渐的大家都发现这宣府的城关似乎好像有些不太一样了。

原本年久失修的地方都已经重新修建起来，城墙变成了灰白色，关键是这城墙变高了很多。

原本就非常的高大、险要，现在更是一下子加高了几米，看起来就更加的高大，犹如巨人一般伫立在关隘之间，死死地扼守住了他们南下的道路。

等来到城关之下的时候，达延汗、火筛、亦不喇、阿尔秃斯等人看着眼前的宣府城关，人都傻眼了。

这还是以前那个宣府城关吗？

以前是年久失修，总是能够找到缺口突破，从这里杀进去，然而现在，所有的缺口都被堵住了，还被加高、加厚，整体的城关也是已经加高了几米，变得更加高大，险要。

“怎么回事？”

“上次不是说大明的边关和以往一样空虚吗？”

达延汗皱起了眉头，询问起前期负责刺探情报的人来。

“这~这~”

对方顿时就不知道该如何去回答了，因为他们刺探的时候确实是没有什么变化，城墙年久失修，处处都有缺口，想要打过去并不是难事。

可是再看看现在，这纵然是长了翅膀也难飞过去啊。

“哼！”

“来人，立即将这些谎报军情的人处死。”

“这大明人总不可能在一夜之间就将这些城墙都给修好吧？”

达延汗大手一挥，直接就开始杀人了，他都怀疑这些探子是否有来这里看一看了。

冤死的探子自然是无处伸冤，找不到说理的地方。

只有达延汗、火筛等人则是一个个看着眼前高大的城墙，整个人都开始思考起人生大事来。

这能打下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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