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兴奋之后，开心的搓搓手，说着事情的来龙去脉，“是这样，其实前几天就有一些风言风语在百姓之间传，一开始我不信，也没听进心里头。
可后来两天，说的人越来越多，而且越说越真，我这个人吧，这耳根子软。”大哥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耳朵也不知是冻得，还是因为害羞都红了，五大三粗的人穿着一件碎花袄子，憨憨的让人看着就想笑。
大哥嘿嘿一笑，见几位贵人没有因为这个笑话他，便继续说道，“说的人多了，我这心里也开始犯嘀咕，就管不住自己的脑子，顺着他们的话，越想这心里头越不高兴。
传的可不止今天听到的这些，还有好多呢。”
说到这，大哥皱起眉，眼睛上瞟，边想边开口，“额...说熬驱寒汤的药材都是不要的烂药渣，之前都是直接扔掉的。
还说搭粥棚的姜家姑娘，好好的大家闺秀不做，抛头露面的做生意，手段特别多，满京城多少家卖胭脂的铺子，加一起都卖不过她，就是因为她耍的手段，说她最会什么利用人心。
还说她未出阁，就整日与男子在街上旁若无人的并肩而行，举止轻浮，没有半分女儿家的教养。
就是因为她在京城名门之中，名誉不好，所以才想办法挽回形象，出了这不花一文钱就能笼络人心的法子。
反正说了特别多，传的人多了，大家伙就开始相信，这粥棚真的是那姜姑娘收拢人心的手段。”
大哥现如今叙述那些传言，自己心里头也想通很多，那些传言明显就是避重就轻，只说了药渣子或许不值钱，可人家姑娘拿出来的大米白面总不能也是不值钱的吧。
听到这，昱柔已经气的脸颊涨红，这是摆明了往姜诺身上扣屎盆子，不仅污蔑她，还要彻底毁掉她。
女儿家的名誉多么重要，尤其是在京城这样的虎狼窝中，这背后之人，实在歹毒。
大哥说到这停顿一下，眉头越皱越紧，似乎是察觉到不对，思考片刻，回过神，看见眼前几人还眼巴巴瞧着他，一拍脑门，继续说道，“我听了这话，心里嘀咕，就和我家那婆姨说，她也听到这些传言，我们俩都有些动摇。
可是，我儿子虎子，听到这些话，跑到院子里捡了根粗木棍，照着那些嚼舌根的人就打，一边打一边骂他们是白眼狼。
他不管人家姑娘是做什么的，也不管人家姑娘什么用心，他只知道，以前只有过年才能吃上一碗白米饭。
可现在，人家好心的姑娘，每天都让他能喝到掺着肉末的粥，还能吃上馒头，那就是好人。
谁也不许说好人的坏话，虎子还说那些人吃着人家的，还在背后说人家坏话，他祖母说，背后嚼舌根子的人，死了要下拔舌地狱。
下地狱的都是坏人，所以，背后嚼舌根子的人都是坏人。说他们不安好心，是故意的。
我们两口子一听，顿时心头就清亮了，惭愧啊，活了半辈子，不如个几岁孩童明白是非。”
大哥面露愧色，低着头，深深的叹了口气，“贵人莫要见怪，要不是我家虎子那番话，我也许，唉......”
“后来，我和婆姨商量，也觉得事情有蹊跷，我们是大老粗，懂得不多，可是说书先生也说过，朝堂之上，勾心斗角，京城看似富贵，实则......”大哥对着几人憨厚的笑了下。
话不用他说，自然也不用说书先生说，他们几个都是京城长大的，自然体会深刻。
大哥见几人默默的点了点头，知道自己的这话没有说错，继续说道，“我不知道这是不是什么朝堂较量。
但是我明白一个道理，但凡在背后诋毁一个人，那就是想毁掉这个人，为什么毁掉，说书先生也说了，一定是这个人做的事情，触碰到某些人的利益了。
可我想不明白，什么利益呢，姜姑娘用自家粮食免费赈济灾民，救了我们这些无足轻重得小人性命，这能触碰到什么利益呢。
难不成，那诋毁之人是想我们死，想让这京城横尸遍野，为什么呢？我不懂。
可我儿子说，也许就是有人希望这样，希望这次雪灾，死很多很多人呢。
贵人们，你们说说，我们这些贱命的人，我们的死活，有谁会在意呢，能有什么作用呢。”
大哥不解，可是想起这件事，心里头就愤怒，他们在这世道讨生活，已经非常不容易了。
那些位高权重的人，怎么容不下他们，他们死了，对于那些人来说，有什么用，尸体拖去埋在树下沤肥吗？
大哥说者无心，可是听者有意，路涤宇和许二哥同时想到了什么，雪灾造成大量百姓死亡，还真的有用。
只不过，不能和大哥明说。
昱柔瞧见路涤宇的表情不对，猜到他们两个应该是想到些什么，于是出声转移大哥的注意力。
昱柔笑盈盈的夸赞大哥的儿子聪明，还问了大哥家的住址，想着等事情过去，和阿诺说下，把这个可爱的虎子也送去念书。
大哥听到贵人夸他儿子聪明，高兴的什么都忘了，一个劲儿的说着自家的儿子，多么多么懂事，在家帮他娘干活，还会在林子里设陷阱抓野兔野鸡，侃侃而谈。
路涤宇在许二哥耳边叮嘱了两句，又让含竹回去报信，自己则是接过阿影手中的马，直接就朝皇宫的方向，狂奔而去。
含竹看着大哥的碎花袄子特别好奇，可是问吧，显得没有礼貌，但是最后礼貌还是抵不过好奇的心，开口问道，“大哥，是没有合适的衣裳吗，我们那边还有些男子的棉衣，要不要去看看，有没有合身的？”
大哥愣怔一下，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桃红色的碎花袄子，脸也红了，“那个，多谢姑娘，这是我在家的时候，娘子给我做的，我，我还挺喜欢的。”
大哥实在可爱，含竹忙笑着说，“对不住啊大哥，是我唐突了，这袄子针脚细密，看得出是用心做的呢。”
“姑娘是好奇这碎花布料吧，呵呵，其实啊，我们那穷村子里，一年也买不起两匹布，这匹碎花布料是个货郎经过，剩下最后一匹料子，还被水给泡了，便宜卖。
我好几年没添过新衣裳了，娘子就用这匹料子，给我和小女儿一人做了件袄子，穷人有新衣就不错了，花样就不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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