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小山离开，轻轻关上房门，萧尔拱手作揖问道，“不知郡主还有何事要吩咐奴才。”
姜诺有些无奈，微皱着眉头，抿嘴，抬头看了眼含竹，含竹对着她微笑一下。
叹了口气，姜诺开口说道，“是这样，皇上说他曾经想给你放了身契，但是被你拒绝了。
我今天找你也是说这件事的。”
萧尔噗通就跪下了，头左右晃，手也跟着左右摆，那副架势，好像姜诺要把他发卖了一样，“郡主，奴，奴才，不要身契，奴才生生世世都要做王府的人，这是我爹临终的叮嘱，不，不能...”
他说话声音都大了起来，突然来这么一伙子，把姜诺都惊着了，没想到他这么大的反应。
赶忙拍了身边的含竹一把，含竹明白上前就扶着萧尔的胳膊，想把他拉起来，可他纹丝不动的跪在那，眼神中竟然满是祈求的神色。
“你先起来，听我把话说完。”不得已，姜诺只好命令他。
萧尔这才被含竹扶起来，让他坐，他依然倔强的站着。
“你听我说，你有三个儿子，两个女儿，小山今年十六岁，他自小跟着你学习厨艺，将来是要继承你的衣钵。
可其他几个孩子怎么办，难不成儿子全都培养成厨子？女儿怎么办，奴籍，只能是在府里找个小厮嫁了，生的孩子依旧是家生奴才，你就舍得？”
萧尔不回答，他爹只生了他一个，念叨了一辈子王爷的恩情，若是没有王爷，他爹别说娶妻生子，都不知道自己能活几天。
所以，他家世世代代都是王府的人，必须是王府的人。
姜诺的长兄当年建造凤鸣楼，将萧大调来做主厨，并且将凤鸣楼交给他管理，萧大带着老婆孩子就留在了京城。
后来王爷战死，王府灭门，萧大知道消息之后，急火攻心吐了血，没几天就跟着去了。
萧尔的心中就只有一个念想，王府就只剩下他一人了，到死，他也要做王府的鬼。
几个孩子的前途，他也考虑过，可他最终还是不能接受皇上的好意，皇上当时感念他的忠诚，答应他若是女儿想入宫，可以安排入宫，到针绣坊做绣娘。
今天姜诺也提到孩子们的前途，他不知道如何回答，只能低头沉默。
“这样吧，咱们选个折中的办法，你和小山，依旧是王府的卖身奴才，我可以把你其他几个孩子的身契放了。
你也知道，我在郊外庄子上有座学堂，之前就想让你把孩子送去的，可事情太多，给耽搁了。
现在刚好放假，等过完年，开学的时候，四个孩子可以到学堂念书。
两个儿子若是想走仕途，他们平民的身份，也可以参加科举，女儿，将来也可以选个好人家，正正经经的嫁人。
你管理凤鸣楼，这些年，家底儿总是有吧，给女儿备上丰厚的嫁妆，她们又识字明理，定能寻户好人家的。
这是我能想到的两全其美的法子，你觉得呢？”
萧尔愣怔半晌，又噗通一下跪在地上，哐哐磕头，“多谢郡主，多谢郡主。”
姜诺又被吓了一跳，有些无语的闭上眼，手扶在自己胸口，给自己顺气，心跳一下子从八十飙到一百二，这人真是，膝盖真是不值钱啊，咔咔跪。
含竹也被吓得颤抖一下，在看到姜诺的反应，捂着嘴巴偷笑起来，她家姑娘真的太可爱了。
“哎呀，萧尔叔叔，你可太吓人了，下次见你，我得找个大夫在一旁候着，我都怕你这膝盖一不小心咔，骨头断了。”
萧尔挺直身子，看着姜诺那副受了惊吓，又略显无奈得表情，反应过来自己一惊一乍的把人给吓着了。
“郡主赎罪，奴才太激动了。”
姜诺摆手，示意他站起来，“你快起来吧，这动不动就跪我，受不了。
这么说来，你同意我的意见？”
萧尔起身，点头如捣蒜，他可太同意了，女儿长大可以好好嫁人，总比入宫强，时常听人说，宫里规矩严，小宫女那就没有不受责罚的，他还真舍不得。
皇上找他说的时候，他也没有想到这么好的法子，不过，即便他想到了，也不敢和皇上提要求啊。
“小山，他是真的喜欢厨艺，还是，他也想念书呢？其实，也不一定非要留个儿子继承你的衣钵的。”
姜诺想到小山，这样的觉得，她怕小山心里不平衡，弟弟妹妹都脱了奴籍，就他还是，怕他会受打击。
萧尔回答，“郡主，小山从小就跟着我学做菜，也是非常有天赋的，其实二儿子也喜欢做菜，小山也时常教他，他也说长大想当厨子。”
“这样吧，你询问一下小山的意见，若是他想念书，也可以一同去念书，没有必要逼着孩子做接班人。
我不希望因为这件事，让孩子们兄弟离心，毕竟这样来说，对小山有些不公平。”
其实对于姜诺来说，放了他们的身契，让他们作为雇佣的厨师在凤鸣楼工作是一样的，若不是萧尔死脑筋，死也要做王府的奴才，她也想把他们一家的身契都放了。
有衷心，不需要那张卖身契来体现的，而且凤鸣楼给开出的待遇，满京城都找不到这么好的，即便没有卖身契，他们也不会离开的。
萧尔十分坚定的摇头，“郡主，您不用多说了，奴才死也要做王府的鬼，不然等我下去那边，王爷不要我，我得被我爹打死。
至于小山，奴才会问他的，郡主放心。”
看他如此坚持，姜诺也不好再说什么，“那好，不准强迫孩子知道吗，行了，就这件事，你若同意，那我就命人着手去办了。
你回家也和夫人说一声，正月十七书院开学，十六那天，姜府有马车送孩子们回书院，你到时候把孩子送到姜府。
给他们收拾一些常用的衣物就可以了，被褥和学习用品，书院都有准备。”
萧尔又要跪，膝盖弯了弯，想起姜诺刚才被吓到，忍住没有跪下去，而是弯腰行礼，“多谢郡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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