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南边兵乱

西楚国各府城有专人负责路引，而那个印章是知府的，能让知府亲自给盖章的，多少有点不一般。

莫修看懂士兵眼里的谨慎，心想有门儿，“请问林通判林朗在吗？”

“如果他在，烦请官爷报莫修的名字，请他过来一趟，他听到我的名字，便会明白。”

短短时间内，士兵的脑门上出了一层细汗，他左思右想，顾虑再三，最终还是决定让人去请林朗。

原以为人很快就能请来，然而，两刻钟过去了，林朗还是没来。

士兵看向莫修他们的眼神越来越不耐烦。

全程没说过一句话的苏清姩侧目看向莫修。

好家伙，他拿来擦额头上脸上汗水的衣袖都快打湿完半截了。

莫修现在胆战心惊的，整个人就像被置于火架上翻来覆去地烤着一样，难受至极。

他怕林朗不在，苏清姩执意要进城，惹来什么祸患，连他自己都无法进城，难逃一劫。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士兵作势要关上木门：“叫莫修的，要进就赶紧进来。”

“别，再给点儿时间吧。”

“林大人，莫修就在那里。”

这句话就像及时雨浇到莫修身上，让他死里逃生。

“林大人，是我，我是莫修，福安药铺的。”

走过来的林朗上下打量莫修，“你真的是莫大夫？”怎么眼前这个跟乞丐似的，自称是莫修的人，跟他印象中认识的莫修不一样。

“是我啊，我前段时间去乌山采药，临走前去知府大人府上给老夫人请平安脉，大人得知我要出城，当场给我弄了路引，那时，我出府的时候还正好遇到您了，您还跟我说夫人的胎象不稳，要我去府上看呢！”

这么说起来，林朗想起来了，经由莫修看诊，他夫人的身体已经大好。

“原来真的是莫大夫。”

两个士兵很有眼力见的一起出了木桩，去请莫修，他们却将苏清姩拦住。

“林大人，这位没有路引。”

莫修连忙说：“大人，您应该还记得这个人是我的药童吧？

当初我跟知府大人说我要带着我的药童一起去乌山，他说我们俩写一个路引就行了，省得弄得那么麻烦。”

林朗的目光落到苏清姩身上，他的确是记得莫修的身边有一个药童，以前没仔细看过，身形倒是记得，跟眼前之人差不多。

只是一个小小药童，他并没有放到心上。

“今时不同往日，上面下了死令，唯有路引者，经过审核确认身份了的才可以进出城。”

林朗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

莫修跨过木门，把林朗带到另一边，低声说：

“哎呀，林大人，实不相瞒，我此次去乌山主要是为了给老夫人找药材，药材宝贵不易储存，在路上我已不得已地消耗了很多时间，再耽搁下去怕是会影响药效。

再者是这药童跟着我已有多年，时常随我一起去知府大人的府邸上给老夫人看病，我俩做事默契惯了，要是突然少一个人，我恐怕有点不习惯，主要还是怕耽搁老夫人的病情。

实在不行的话，您差人去跟知府大人说一声，这样也不叫您为难。”

这谎话说得莫修心里万分忐忑。

苏清姩觉得他没有说谎的天赋，说话时眼神飘忽，生怕别人看不着一样。

幸亏林朗像是在想什么事情，没有注意到。

林朗想的是莫修此次去乌山，肯定寻到了不少好药材，想起即将临盆的夫人，他抬手一挥，“放那药童进来。”

寒暄客气几句后，莫修跟苏清姩顺利进城。

城内依稀可见远处的繁华街景，这里一片岁月静好，来来往往的人们衣衫整洁，闲话家常，孩童们无忧无虑的在树底下玩耍。

苏清姩暗自记着路线，“莫老，当铺在哪儿，烦请你多跑一趟先带我过去。”

“你想当东西啊，去我隔壁找老陶啊，他靠谱得很。”

莫修想起刚才的事情有点后怕，正要叮嘱苏清姩低调行事不要惹麻烦，忽感有风从身后袭来，一只手猛地伸过来抓住他的手，带着他往旁边一拉。

下一秒，他原来站着的地方，疾驰过几匹马，所经之处，尘土飞扬。

“哎哟，这是哪个不长眼睛的，差点就撞到我了！”

跟苏清姩道过谢的莫修骂骂咧咧，他看到马已经停到前面某个不起眼的小巷子口，挽起袖子准备过去讨个说法，谁曾想，偏僻的巷子里缓缓走出一个出乎他意料的人。

“那，那不是汪元春吗？”

苏清姩通过观察发现，叫汪元春的那个男人虽然穿戴简单，但衣质不俗，站在那里很有气场，从马下来的四个男人皆是有身手的人，他们对汪元春恭敬有礼。

汪元春像是有所顾忌，只探出半个身子，他身后依稀可见一些走动的人影。

莫修看到巷子里走动的那些人的手里都抬着大箱的东西，嘀咕道：“怎么回事，是我老眼昏花了吗，那些人不是府上的吗，他们怎么在偷偷摸摸地搬运东西？”

他想了想，认为这是误打误撞发现了什么秘辛。

“原来他就是知府。”

苏清姩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把莫修吓得心惊肉跳，他赶忙拉着她躲到一边的店铺侧面。

还好他们躲得及时，不然就要被回过头，警惕四周的几个男人给发现了。

眼看汪元春几人走进巷子里，苏清姩甩开莫修的手，撂下一句，“在这儿等我，我很快就回来。”

她跑得飞快，在巷子里找了一会儿才找到人，寻了个隐蔽的高处躲着，俯视下面。

二三十来个魁梧大汉分别守在下面巷子的入口处，谨防有人误走进来。

巷子里，气氛沉闷，宛若周边被一张大网笼罩住，透不过气。

在专人的看守监督下，底下来来往往的人们把很多箱子和麻袋一起搬到几辆马车上，马车有六辆，后面还有好几辆手推车。

那些箱子明显是匆忙搬出来的，有些没关好，苏清姩一看便知里面装着的是金银细软，麻袋里面装着的是整袋的粮食。

方才在巷子口的时候，有个男人跟汪元春说话，她捕捉到几个唇语：乌山，死伤惨重，来不及了。

那时，她猜测乌山可能是发生了什么重大事件，这几个男人极有可能是从乌山而来，他们还是汪元春的人。

此刻，汪元春在另一边跟骑马进城的几个男人说话，苏清姩趴在屋顶上，小心移动过去。

她动作太慢又要提防危险，等她爬过去，汪元春要离开了。

望着汪元春离开的背影，苏清姩听到底下的几个男人低声在说话：

“大人也够谨慎的，远在乌山当驻守将领的亲侄子送回来的飞鸽传书他不信，连派三拨斥候去查探，真没想到我们是最后一拨。”

“此事的确是该谨慎点，毕竟谁又能想到南越国的人已经翻越过乌山，分成三队攻打丰新省诸个府城？

估摸着时间，最快戌时时分能打到云阳府，我们也得赶紧收拾收拾跟着大人一起离开。”

另一个男人猜想道：“南越国此次来势汹汹，自今年南边发生旱情以后，多地发生暴乱，难民集中流窜，这些看似没什么问题，仔细深想，好像都与南越国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或许，一切都是南越国在从中捣鬼，他们等的就是这个机会，趁着内乱攻打我朝。”

“哎呀，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上头派下来挡流民的援兵只是绣花枕头，整日吃喝嫖赌，中看不中用，指望他们守城，简直是异想天开，云琼府这座城注定是守不住的。

总之，这些事情不是我们该考虑的，当务之急是出城，逃命！”

暗处的苏清姩心中一紧。

果真是这样。

南越国来犯，南边马上就要发生兵乱了！

如果她没猜错，汪元春现在让人搬的这些东西，是他的家当！

一城之府的家底肯定不止这么点，这些只是冰山一角。

苏清姩的眼里闪烁起狩猎目标猎物的精光，狠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