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他带着天罚而来

淡黄余晖下，桑坦族星罗棋布的黄土屋跟叶落族的房屋构造相差不大，一户一院，占地面积甚广。

大小巷道错落有致，有些地方的道路宽且人多热闹，那边的房屋修得稍好些，有二层楼，离这儿几百米之外有一座用石块砂石黏土修建得高大的殿宇，附近戒备森严，环境干净幽静。

阿璟指着殿宇的方向，冷目幽深，“那是整个桑坦族的主干道路，相当于是一个集市，在这里没有金银流通，人们靠养马所得到的粮食，或者是别的有价值的物品以物换物。

那座大殿名为凝辉殿，是族长及其家人的居住地，亦是族内要员商议要事之地。”

修长手指向西南方向。

“那是普通族人的居住区，以及养马场。”

居住区的房屋紧挨，外面的人少不说，还相对安静，不远的东边是一条条长长隆起的沙土，土里栽种着些种植物，大多是蔫了吧唧的。

其西边百米外有数排大木棚，它们的面积比所有族人居住的房屋面积还大，大了三倍不止。

阵阵马儿的低吼声从棚子里传出，里面随处可见忙碌个不停身影，男女老少皆有。

看了会儿，苏志平道：“这样看下来，觉得这里有点像原来我们那里的镇子，却没有镇子那般繁华热闹，这里看着荒凉了些，没什么树木，光秃秃的。

人看着有不少，至少得有两千人。”

整体来说，桑坦族族人穿着简单，以麻布衣服为主，无论男女，最显眼的外形特征均是长得比较高壮。

“好多好多马啊！”

“感觉马比人还多。”

半大小子们看花了眼，虽然离得有点远，看不太清楚马的模样，但能看个大概，他们头一次见到这等情景，都很惊奇。

来蛮荒之前，阿璟大致说过一些关于桑坦族的情况，他还画了族里的布局图分发给众人，如今他们来到实地观看一番，就算不用看图，也知道那些方位了。

“我们先找个地方躲起来，外出找草喂马的族人该回来了。”

“跟我来。”

阿璟猫着身子在前面带路，他带着人们远离桑坦族族群，走了大半个时辰，来到一处不起眼的平地。

经他捣鼓了一会儿，看似无奇的平地下有一堵有他那么高，宽约半米的木板，底下是一个黑黢黢看不清的空间。

张永勤先跳下去点燃了一个毒蝗丸，在下面接应人和东西。

最后下来的阿璟一脚踩在土壁上，伸长手把木板拉上关上。

一点声音都没发出。

地面上，被关上的木板表面早已蒙上一层厚重的黄土，跟周边其他地方的黄土看着并无任何差别，即便是凑近看也不会发现异样。

来到下面，身临其境了，人们才发现这个空间不小，越往里走越宽阔。

走路过程中，阿璟介绍道：“另一边是山洞，走到洞口的距离有点远，要走一个多时辰。

我偶然发现洞穴延伸到这里，用了些时间将它们打通疏通。”

他驾轻就熟地带领人们往前，找了个合适的地儿停下来。

一路观察至此，苏清姩猜测还没走到此处的腹地，她想着这个山洞应该很大。

到附近转了一圈，苏清姩回来对张永勤和阿璟说：“先吃点东西休整一下，等深夜了我们再出去，按照原计划进行。”

晚上他们吃了些简单的烤红薯和肉干，眯眼睡了一个多时辰。

外出行动的三人掐算着时间外出，其余人留在洞里等。

浓浓夜色中，三抹黑影无声潜进桑坦族的区域，他们目标明确，各自朝着自己的目的地而去。

寂静夜晚里，居住区某家院子里飘过一道黑影，黑影最终停留在窗前。

窗子对应的屋子里，一对族人夫妻俩睡得正香。

男人迷迷糊糊地感觉到窗外有什么东西，支起身子去看，隐约看到是一双修长的人腿，他没怎么放在心上，不满地嘟囔道：“谁在外面，这么晚了还不睡觉，赶紧滚滚滚！”

他盖着被子躺下去，躺到一半，猛然想起那双人腿好像是悬在半空的，不敢置信地抬眸扫向窗边，眼睛瞬间瞪大。

没有看错，纸糊的窗上就是倒映着一双半悬于空中的人腿。

腿的主人似是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双腿缓缓往下飘移，落至平稳之地，一抹高大的人影显现出来。

男人紧张得直咽口水时，窗外的人影突然朝他所处的方向伸出手，五指的倒影在窗纸上显得既尖利又长，犹如利器，把他吓了一大跳。

秋风瑟瑟，吹起地上的落叶，沙沙声中，一阵哀怨带着颤意的声音从窗外响起：

“我死得好惨，好冤……”

“凝辉殿里的母子俩害我惨死，冤魂难散，天罚即将降临整个桑坦族。”

“所有人都逃不掉，逃不掉……”

人影渐渐往上飘走，好似一张随风而飘的纸片人。

“谁，谁在外面装神弄鬼！？”

男人壮着胆子下床来到窗边，打开窗户，脑袋探到外面，恰好目睹屋檐上方，身姿挺拔的白色身影，泼墨长发铺展在身后，其倏然转过头，一张惨白无神的面孔就这样闯入到他的视线里。

“你，你，你是璟少爷？”男人惊得倒退数步，跌坐在地，心里直发毛。

这时，男人的妻子醒了过来，她看到了窗外的白影，吓得尖叫出声，“啊！”

然后两眼一翻，昏厥过去。

男人担忧地扶住妻子，等他再次看向窗外的时候，白影渐渐飘远，哀怨的声音却越来越清晰，萦绕在居住区的四面八方，“我好惨，好冤，天罚即将来临……”

起初是周围几家人闻声而起，看到飘过的白影，后面越来越多人听到看到。

原本漆黑的一片区域就像打开开关了一样，纷纷亮起火光，尖细的叫声，求救声此起彼伏。

过了没多久，养马的大棚那边传来阵阵马儿的嘶鸣声，马儿们不知为何突然变得躁动不安，它们冲出围栏，踩伤看守的族人，奔向各处。

混乱中，族人们跑出自家院子，奔走相告：

“是璟少爷的冤魂回来了，是他回来了！”

“他带着天罚而来，桑坦族马上就要大祸临头了。”

尤其是在他们看到数百只马儿像发疯一样跑出养马场，奔腾于各个地方伤人破坏东西的场景，更加坚信了有冤魂和天罚。

桑坦族的护卫兵闻讯赶来，尝试着驱散聚众的族人，顺带安抚他们。

“大家不要恐慌，不要怕，不要乱，一切都是意外。”

“妇孺们都各回各家，男人跟着我们一起把马拉回养马场！”

族人们还沉浸在恐慌之中，压根听不进去这些话。

忽而一阵阴风袭来，白影从离他们不远的屋顶上飘过。

“啊，是他，他还在这里！”

“他是回来复仇的，冤有头债有主，可是我们没有杀他害他啊。”

“他刚刚说了，是凝辉殿里的那两位杀的他……”

“那岂不就是族长所为，当初他们不是说璟少爷是出意外死的吗？”

族人们怕得根本不想继续再在这里待下去，吵着闹着要去凝辉殿找族长要个说话。

护卫兵阻拦无果，于他们而言，还有一个不好的消息：被派出去追踪白影的那些人毛都没找到一根，更别说抓到什么了。

一名护卫兵忐忑出声：“统领，今日之事实在是太蹊跷了，莫非真的是璟少爷的冤魂回来了？”

窦统领是一位年约三十多岁的中年男子，身材高大健壮，胸脯横阔，他是族里年轻一辈中的最强者，位居左统领，手底下掌管着五个百夫长，同时，他亦是族长最看好的将领。

他望着白影飘去的方向，虎目凛凛，冷冷道：“无论是人是鬼，他都将有来无回！”如今一切已成定局，谁都别想改变！

此时的凝辉殿外被族人们围得水泄不通，他们高举火把，火光照得亮如白昼。

殿外的吵闹声传到了里面。

一名身着华服的年轻男子在几位奴仆的簇拥下，仓皇闯进一所庭院。

院子里的奴仆见到男子，皆是跪地行礼，齐声喊道：“族长万安。”

被称作族长的男子无视掉所有，直奔某间房间，他快走到门口之时，房门从里面被人打开，一个上了年纪的嬷嬷对他行了一礼。

“滚开!”他一脚将嬷嬷踹了出去。

“砰”的一声，房门被他反手关上。

院子里的奴仆见怪不怪，战战兢兢，轻手轻脚地离开。

此举无疑给躲在暗处窥视的苏清姩创造了绝好的机会，她无声来至房间侧边的窗户底下，食指戳进薄薄的窗户纸。

小洞里面的景象渐渐显现于她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