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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金丹大妖—山魁

血流了一地,死者骨瘦嶙峋,皮包骨头。

宗觉折杀得不错,按大魏法令,食人肉者,与妖魔无异,量罪之重,唯有一死。事实上无论是大魏朝,还是几轮前朝,只要天下太平了,食人都是死罪,只有乱世,或许军队都会时不时吃人以作肉荤。

“大人不留个活口盘问?”裴鱼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他身后,不解的问。

宗觉折眯着眼,挥去剑上的血污,送剑归鞘,摇摇头道:“不必了,只是三个可怜的普通人罢了,什么都不知道。”

此处看样子除了那老人外,已经没人了,可能逃难,也可能早已饿死。

仅仅月余,一个村子便被妖魔侵害,这还已经是大魏安定下来治理天下十年,妖的数量已去了十之八九。

宗觉折不自觉的感叹,若不是当今这位皇帝有雄心壮志,欲行古代未有的灭妖壮举,恐怕似这种事,时时刻刻在大魏都能见到。

“走罢,早些回城。”宗觉折道。

那妖孽如今还在围绕着沂水郡一地吃人,那就好查。

有妖的传说,类似吞天蟒、苍龙之类的巨妖,常常为口腹之欲,盘踞人的城池,使一方都沦为妖国。当然这种传闻指的是上古时期,那时候天底下还是国家林立,一个大国甚至户口不过百万,小国之民不过十万,对于强大的妖魔,人国甚至需要主动依附来抵御其他国家的吞并。

而这只妖显然是已经把整个沂水郡,看做是一处自己的屠宰场,趁着镇妖司的人不在,先毁灭了周遭的农家村庄,最后才对郡城中的百姓下手。

宗觉折此刻有些担忧,已经这妖的活动范围太大了,贪婪的把一座郡城收入自己的猎食范围……

夜色降临,几个巡夜的差役腰挎佩刀,一手提着灯笼照明,左右张望。手搭在刀柄上,每个人都战战兢兢的走动巡夜,一声猫叫都能吓住几人。

整个衙门三十余个差役,除了几个看守衙门外,三十人被分成五组,绕着偌大郡城内巡视,六人都是浑身酒气,显然都吃了几杯水酒来壮胆。

虽然还不曾有巡夜差役被妖攻击,但这段日子,不时夜里有人被妖吃掉,发出绝望的惨叫声,等他们赶过去,除了留下一地的人血还有零碎的衣衫,连根毛都留不下。

“刘伍,你解手吗?”一差役突然小声问道。

刘伍摇摇头,小声骂道:“怎么?连解手都不敢去了?”

几个差役也连忙道:“刘伍大哥,方才吃的几杯水酒,肚子沉,不如一块去解手?”

刘伍叹了口气,灯笼摆到巷子那照了照,什么都没有,长巷子黑不溜秋一片。

他指着墙角道:“随便解决下。”

那问他的人直接舍了腰刀,灯笼摆到边上,拽着裤子就在人家土墙根解手。边上几个人有些放不开手脚。

刘伍重声喝道:“怎么?让你们几个小解了,还不愿意了?”

“男子汉大丈夫,这有什么放不开的?快!过了这村可没这店了。”

几人这才放开,手去松自己的裤腰带,刘伍摇摇头,这些个差役都不过是些会点拳脚功夫的地痞,大魏朝用兵的地方多了,他们这些退下来的老兵被打散,一个郡城根本没几个会真功夫的。

“刘伍大哥,今天早晨还见过嫂子,嫂子让我提醒你夜里胸口多垫两层棉花垫,今年冬天来的早。”那个先解手的差役抖擞两下,给裤子缠上腰带,和刘伍说话。

刘伍点头:“知道,她今早已经出了郡城?”

“是啊,嫂子今日早早就背着一大包袱的行李,带着小佟出城了。”

刘伍答应一声,心里总算安心了些。

郡城现如今什么情况,别人不知道,他个行伍出身的官差还不清楚吗?连郡守大人都惶惶不安的四处求援,郡守府上安排了不下一百名兵士,方敢安睡。

连郡守都怕,他自然也整日忧心忡忡,早早嘱咐,让妻子携带幼子这几日便离开沂水郡,去娘家青州大城待些时日,等太平些他再去接回。

得知妻子已经早早离去,刘伍总算能够安心些。

几个人都收拾好,使劲提了提腰带,跟上来道:“这见了鬼的妖怪,都有了圣人仁君来治理天下了,还跑出来害人。”

“可不是嘛,坊间传闻,那妖怪是从隗荡山跑出来的一只山魈,这不是道门在办英杰大会?山魈这才跑出来到民间害人。”

“否则,镇妖司这些年镇压斩杀了多少妖魔,那还有妖魔敢出来作恶?”

刘伍小声喝令众人噤声,提着灯笼道:“好了,接着巡夜,莫要多言语,三更半夜的,省些气力。”说罢,接着大步朝前走去

众差役也急忙提着灯笼,快步赶上。

城里此刻静悄悄,几人穿梭其间,一条黄犬突然蹿出巷口,追逐肥硕的家鼠,狗的吼叫在静悄悄的黑巷子里显得格外闹。

黄犬蹿的飞快,夜色下追逐,终于追上,一口叼其硕鼠撕咬,甩在地上,狗爪子轻拍几下,再挪动还没毙命的鼠脑袋,一口把鼠脑袋在口中咬出了血花。

刘伍穿越巷子恰好碰到,喝了一声,那黄犬吓到一口叼起硕鼠跑进巷子,刘伍见到是一只狗,才继续走向下一处。

“呜呜呜……”

狗被这巨大的阴影死死抓在手中,他那只大手掌比狗的躯体还要大,黑影像玩玩具般把狗的脖子捏断,头埋在狗腹,五指合动,发出噼啪声,整个黄犬血污一团,被丢入黑影的口中,尖牙利齿上下嚼动。

血块落了满地都是,黄色的肚肠从这妖魔的齿缝间流下来,妖魔一口把血肉吞咽下去,一丈高的身躯直立起来,大步的走入黑暗中。

伴随着大地微微颤动,两束红光透过掩着的窗口,在黑暗中扫视室内。

妇人和丈夫都睡的正酣,二人忙碌一日,无论如何的不安,沉睡了下去便难醒过来,即便腥臭味伴着妖魔的涎水涌入房间。

一双大手拉开窗户,只有轻轻的发出嘎吱嘎吱的木头窗门打开的声响。

“桀桀桀桀桀……”妖魔发出诡异的女音,与他那巨大的身躯着实匹配不到一块去。

妖魔的手就要伸到那妇人的身躯,仿佛人的血肉就要入口,妖魔的涎水滴在木板上,滴滴答答和溢出来的池子似的。

就在此刻,两道剑光一前一后,从巷子另一头射来,妖魔反应过来扭头,躲过一剑,另一剑则硬生生贯入他伸长的肩臂上,青黑色的皮毛也散落飞下。妖魔两枚血红眼珠子瞪大老大,直勾勾的盯着剑飞来的方向。

两人一前一后从巷子中走出来,何城手捏指诀,目放神光,快步从黑暗中踏步出来,口中低喝,指尖一道疾雷射去。雷电照耀,妖魔整个再也无可避免,被闪光照亮,竟是一头巨大的山猿!

妖猿伸手,竟径直捏住道雷光,在何城难以置信的目光中,一把捏灭了雷光。

雷电无论什么境界施展,最是克制妖邪,一般的妖孽都是能躲就躲,怎可能这么轻描淡写的挡下攻击?

山猿也不发愣,整个丈高身躯敏捷地跃上另一侧屋檐,硕大的脚掌仅仅是踏碎了两处瓦砾,它发出桀桀桀桀桀的恐怖笑声,快步逃窜。

“师兄!追!”付陵连忙喊了声,捡起自己的剑,轻功跃上屋檐追去,何城也连忙追逐而上。

“该死的!它逃的好快!”付陵大骂,手上的剑舞出一道剑芒,被妖猿轻易躲避,那妖猿回头一声咆哮,音波掀翻几层碎砖烂瓦,付陵和何城二人连忙抵挡漫天的碎瓦。

妖猿嘿嘿嘿发笑,转身就要继续逃,只是一道火光迎面而来,它先前没能嗅到危险,被打了个正着,火光噼里啪啦作响,火焰炸开金花,炸的它从屋檐上跌倒坠下,重重摔在街上!

“金鹄!干得好!”

何城笑道,跃下屋檐,与赶来的金鹄堵住了,小胖子手中提着三尺剑,面色凝重道:“何城!小心!这家伙不是一般的妖……是一头金丹山魁!”

“山魁?”

火光被里头的黑影挣扎撕碎,山魁身上完好无损,连那密布的黑毛都只是燃去了小片,露出一小片灰色的皮肤。

“该杀的凡人,滚开!”山魁怒吼,大掌幻化三四丈长,金鹄连忙翻身躲闪,黑色大掌也是擦中他的衣袖过去,拍碎了一边。

天上一轮半月,绽放银色的月光!

山魁一惊,天上一天仙凌空而落,剑在月光下绽放光芒,只是一剑戳在它的肩头,飙射一片血水,苏卿祯双手用力按住剑柄,青丝乱舞,他只会武功,方才踩着瓦砾高高跃起,奋力抱剑刺下,他没有法力,只有用这种笨办法。

“吼……”山魁的咆哮响彻云霄,比什么虎豹都要让人振聋发聩。

它的妖气宛如实质的展开一道黑色气罩,轰隆声中把身上的苏卿祯打飞出去,苏卿祯在空中飞了三圈,好在小胖子及时抓住了他的后背。

“金丹大妖!”何城咬牙,整个人都被气罩撞的退后数步。

山魁发怒,它不再打算就这么离开了,不过区区几个筑基的凡人罢了,竟然它现在打算要把这些人都吃了!

它口吐黑气,猩红的眼睛扫过四人,身上的女音再次叫道:“我饿了!我要吃了他们!”

这山魁妖气的气势,比方云台上的青鳞蟒还要厚重。

金鹄面色凝重,身后苏卿祯从地上站起身,手上的剑方才断成几段,只剩剑柄还在手中,他捂着胸口喘息着。

山魁大步流星的冲过来,踏出一片片小坑,咚咚咚咚发出地面震动声。

“什么怪物?!”

远处几个人跑出来,刘伍带着五个差役赶到,远远的见到凶神恶煞的巨大山魁,也是震惊的愣在原地。金鹄连忙大喊:“有妖怪!都快跑!”

来不及了,山魁先声而至,大手挥动,三个捕快便被一掌打飞到一边的店铺中,铁锁锁住的店铺门被撞破,差役们惨叫着在断木条中翻滚。

大手上黑风卷动,刘伍被吓得骇然失色,就地一滚,山魁的大手掌将他边上的两人一起抓起,两人惊呼着挣扎,只是下一刻山魁大手捏紧,二人的肚子一鼓,脸色一白立刻便昏死过去。

付陵大喝,指尖两道火符在山魁背上炸开,火焰鼓动风势,彻底照亮了巷子和山魁狰狞的半张脸。

“桀桀桀桀……”山魁发狂把两人往自己的血盆大口中一丢,尖牙合拢,能见到血浆就像整盆红水一下子从其口边倒下。

山魁的怪力一下推倒了边上的房屋,何城想要拦住他,却被两道木柱子砸伤,整个倒飞出去。山魁脸上露出人性化的奸诈笑容,囫囵的嚼动口中人骨碎肉,一把扯去背后大片烧焦的黑色皮毛甩在一边的房屋上,大步在废墟中离去。

火在废墟中立刻燃着,那皮毛没了妖气维持,顿时和浸泡过桐油般易燃,火焰一烤流出大滩黑油,灼烧木石,火焰在废墟的木料中缠绕,一个人在废墟中还没死,身上燃烧了火,不知道往哪儿去逃,见到一口井也不思索就要跳下,好在金鹄拦住,两指引出一团井水浇在那人身上,把火焰熄灭。

“师兄!”

付陵大惊,连忙扶起他来,却只见何城眼睛闭上,已经是被打晕了。

“小七!你留下看着三师兄,我和金鹄去追!”付陵挣扎一阵,吩咐苏卿祯照看何城。

苏卿祯点头,焦急的背起何城道:“这样,你们追去,我先带三师兄寻个医馆诊治。”

边上的刘伍也站出来道:“二位,我刘伍也同你们一块!这位姑娘,就由我这三位兄弟带你去医馆吧?”

苏卿祯歪着脑袋,还是解释道:“我男的,谢谢。”

刘伍根本没听,挎着腰刀追着付陵和金鹄而去,远处山魁的震动声越来越远,两人已经追出去。

……

……

宫殿之后上,一份来自王朝遥远北方的军奏,让皇帝召数十位重臣连夜觐见。

这在大魏新朝的十年间,还是第一回这么晚了皇帝急召,金吾卫将军们似乎也比往日更加英武些,大魏朝的金纹黑龙旗在秋风中烈烈作响。

皇帝今夜允许群臣的马车直入禁城之内,前面两辆四马乘车分别属于魏朝宰相石铤和曲灵公瞿韦衣,石铤已经当了十年大魏朝廷的宰相,位高权重不说,其二子石毅年纪轻轻便已在安西之地太守封疆,女儿还嫁与越王,与越王夫妻甚是和睦。

曲灵公瞿韦衣则手握长安二十万禁军,为先帝南征北战,辅佐年轻时皇帝登基执掌天下,大魏也只有他与定国公陈双两位国公,定国公陈双远在湘南之地镇守一方,帝都长安的大权也落在他的手中。

其余还有兵部、户部、工部几十位从二品堂极臣,到四品都门侍郎等大小官吏全都到齐,官员们无不是没精打采,有些困顿的眼睛都张不开,彼此见过絮叨几句作揖的礼,也都懒得多聊些别的。

堂上官的三部主官都有眼线早早回报详细,面色凝重的主动快步跟上前面走的两位超品大员,和颜悦色的作揖。

瞿韦衣作为国公之一,常年马上生活,容貌生的甚是伟岸,长须飘飘,他安耐三人道:“你我不必多言,到陛下那,自会知晓怎么办。”

石铤也点点头,自顾自的咳嗽在前面晃晃悠悠的走,三位主官步伐不乱,也都闭口不言。

偌大宫廷,有许多法阵维持在四周的蟠龙柱那,寒风在踏入内廷就消失了,变得和煦温柔。

踏上百十台阶,就能见到十几个内廷太监们正瑟瑟发抖的匍匐在地,脑袋贴紧在金砖上,老宰相和曲灵公先上殿,弓着腰缓缓下跪,手握笏板,在承极殿外等候皇帝传召:“老臣石铤(瞿韦衣)叩见陛下!陛下圣安万年!”

身后跟上来的三部长官还没踩上平台,也在台阶上下跪道:“臣兵部尚书曹文泰(工部尚书贺安逸、户部尚书陆聘)……”

很快殿内小碎步走出一个小太监,让众人进去:“诸位大人,圣上让您们都进去。”

众人答应起身,大步跟着太监走进这承极殿。

皇帝倚坐龙椅,右手按压太阳穴,看上去烦恼的很,掌印太监曹进诚跪倒在一边。

这位大太监是先帝时候就跟随的老人,开国后自宫为皇帝效忠,是亲信中的亲信。

官员们在殿内纷纷下跪,高呼万岁。

“诸卿平身。”皇帝睁开双眼,单手虚托,底下的官员们纷纷起身,皇帝接着说:“这么晚召见诸卿,皆因北方的战事。”

北方的战事?兵部尚书曹文泰咽了口唾沫,他手下探报说的明明是说,燕王再进言和亲一事,怎么变成战事了?

大魏的战事皆绕不开兵部、户部,难怪两部官吏都到齐了。

“这是昨日雁北三十四座烽火堡,镇守将军亲笔八百里加急的战报,言北奴铁骑十余万直逼戚威岭以北,抛射弓箭射杀了几个边境士卒。”皇帝皱着眉,手中的书信晃了晃。

“这还是第一次,北奴以十万之众逼入边境,朕思虑再三,也不明白北奴这么做的意思究竟是为了什么……石铤,你说说?”

石铤咳嗽两声,走出队列举起笏板恭敬道:“禀陛下,老臣以为,边境北奴主动攻击我守边将士,造成几人的死伤,此事可大可小。”

皇帝面色如常,并无变化。

“前朝乃至更古时,北奴时常南下劫掠北方百姓,称之为打草谷。以往之后就会蛮横无理的要求岁币、开发边市交易等,想来近年我大魏安定之后,北奴意欲恢复前朝旧历,以为要与我大魏和亲、岁贡……”

皇帝挥挥手,边上的曹进诚连忙爬起身,退到边上,一个小太监举着托盘,盛放一杯温热的茶水。

萧元彬的眼睛看向瞿韦衣,问道:“若是真如宰相所言……曲灵公,你操持长安武事十年之久,朝廷上的武将之中皆视你为尊,依你看此事,朕是做大还是化小为好?”

皇帝的眼神冷淡,被点到名字,瞿韦衣只能站出来躬身道:“老臣以为,北奴此举恐怕与藩王有关!”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瞿韦衣身为长安勋贵之长,他语出惊人的把矛头直指藩王势力。

这可不是前朝皇帝一家独大,大魏藩王们个个拥兵自重,强势如楚、燕、淮三王,甚至都和长安兵力接近。

连这位萧家开国皇帝都难以对藩王们施压,老爷子目视底下官员一圈,里面自然有不少各藩的眼线,他面色冷厉的继续说:“燕藩数次上书,直言和亲岁贡之事,陛下并未明确回应此事,致使燕藩心中隐怒。陛下,老臣以为燕藩于北镇国,本应有御边之责,却几番示弱北奴。此事可大,陛下可以此做空北藩,由朝廷另人镇守宁州。”

“曲灵公,燕王镇守宁州,经营何止十年,早已根深蒂固,手下燕军多半都是开国后从燕地收上的兵,对燕王忠心耿耿。”兵部尚书曹文泰连忙站出来提醒:“燕王可握有强兵二十万,曲灵公,万一生出什么事,可不是国公能担的。”

群臣之中顿时乱作一团,兵部左侍郎彭近臣站出来附和道:“尚书所言甚是,诸藩中,燕藩兵力最多,经营十余年的宁州更是固若金汤,位高权重,为我魏朝北疆镇国利剑,更何况那可是陛下同母亲长兄,曲灵公此言叫天下人怎么看我魏朝皇室?”

“彭大人所言极是!陛下在民间以圣德之道育民,十年之间,民心已经安定,藩王再怎么样,亦不会作乱,但若做空宁州,燕藩疑心被逼与北奴暗合,恐怕届时才是真的天下大乱。”又一员兵部上官出列论道。

兵部从不畏惧勋贵,天下安定后,与勋贵争夺兵权的恰恰就属兵部官吏!

历朝历代的兵部,主要是把控朝廷的所有军马,大魏比较特殊,现在的天下兵马分在朝廷、藩王以及勋贵们手上。

藩王、勋贵都是朝廷的眼中钉,兵部眼中的最大敌人就是在长安京畿大权在握的勋贵势力。

群臣纷纷应和,认为曲灵公所言实在太过理想,不但不符合兵部利益,户部和工部更无心与藩王们交恶,即便藩王们瓜分走了朝廷的税收和人力……

曲灵公冷哼一声,重声问他:“曹文泰!你这副胆怯模样,莫非燕王之兵不是朝廷的兵将?兵部没有载笔籍田?我不过是让陛下给燕王换个藩地,怎么?就这样燕王便能行叛逆之举?”

曹文泰张张嘴,退了回去,他也懒得与这位国公动嘴,两位大魏朝廷的国朝柱石都是出了名的敢说敢骂,他才不愿在皇帝面前和这位冲突。

皇帝摆摆手,朝廷最高意志的表态打断瞿韦衣的言语,皇帝道:“曲灵公,此事毕竟与燕王无关,而是北奴挑起,三十四座烽火堡的军士被无端射杀,此事无论大小,都要回应。朕想问三部,对北奴此次大举南下,究竟是要进兵震慑?还是责问喝止?”

兵、户、工三部尚书彼此看看,眼神交错,户部尚书陆聘无奈先出声,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出列对皇帝屈身道:“禀陛下,臣陆聘掌管国库以来,对战事一向无所了解,但陛下若要一战,库银还有千万两,能支持十万兵马半年的花销。”

皇帝的眉头刚刚微皱,千万两?这对于一个藩王而言都算不得什么大钱,但国库中现今就剩这么些银子了。

工部尚书贺安逸也跟着站出来表态:“陛下,臣所管理数万工部匠人,多年来为民生修筑水利、农耕作业所用,刀剑锻造等恐怕库存不多。”

“你报上来,朕听听。”萧元彬对于工部倒是表示理解,朝廷初定,几年下来对于工匠利用太多,打造农具安定农民、为朝廷重修殿宇、给贵胄藩王的安置所用,匠人们都成了宝,一个人当两三人用,无论是民生的砖瓦匠人还是木雕匠人。

贺安逸道:“长安四处库房中,共有甲胄一万三千六百副,剑一千五百柄、槊四千两百七十杆,手斧五万三千余把,箭矢去岁制的多,还有三十余万支……”

皇帝点点头,倒是还在他预计之中,思索道:“兵器这些年是落下来了,朕还记得两月前,刚刚拨给了海州一些。”

贺安逸答应:“是有箭矢、长枪等兵器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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