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夙念剑-银三

“修行一路，需得认认真真，脚踏实地一步步来，切莫好高骛远，白费了你自己平日里的辛苦。”

他听师傅的，压抑修为，多看多练，时常闭关。

后来多了四位师弟，尤其是小七，总是粘着他，。

“师兄，你爹娘呢？他们都安好吗？”

何城当时愣住了，后来想了想说：“我娘亲不过是寻常百姓家的妾室，爹爹早逝，如今大房掌权，娘亲就把我送来了鸿元门修行。”

“那你修行了这么多年，为何从不见你提及她，年关到了也不回去瞧瞧？”

何城没有回答她。

梦境中的过往虚无缥缈，转瞬即逝。

和淮王世子一战，虽然他竭尽全力，亦难敌萧长生简简单单的法术。

这也没什么，毕竟他当时尚未筑基，而萧长生早已突破金丹，打他个练气期修士信手拈来，不会有失。

也确实，除了能在剑术上讨些许便宜，用上符箓术，他是一碰就碎。

他成就筑基了！梦境破碎，天地旋转，时间、呼吸都停止了。

“嗯哼！”

好痛！浑身都疼的直打颤……

“师兄？师兄！何城，你醒醒！快醒过来！”

有人在自己耳边叫喊，吵的人实在睡不着。何城缓缓睁开眼，见是苏卿祯在焦急的在自己胸口捂着什么。

苏卿祯手足无措，只能用力的压住何城胸口的伤口，血涌难止，布料很快就被血浸透了。她方才把那支断在何城胸口的矛头拔出，只是这一下根本无法止血。

“得救他！帮帮我九黎！”

小七在央求谁？何城想说话，但他连睁眼的气力都没了，双眼重新合上，他也不想让小七着急，也不想死，但他此刻真的太累了。

刚刚突破了筑基……

他还没有走上修行之道便要就此止步吗？

娘亲……

青铜壶中一点动静都没有，苏卿祯恼怒的将他砸在地上，就这依旧不能把那妖壶唤醒。

“怎么办？师兄……我、我该怎么办？到底该……”

这血涌出来让苏卿祯的苏卿祯慌乱的身体颤抖，她想，若是师傅在，自然有治愈师兄的法术能够施展救命，可她可气的是，她学了许多的法术，却不能修行，身无法力。

何城不能死！这是她最要好的三师兄，他死了这辈子苏卿祯都要愧疚难过，她咬着牙看向自己带来的那把剑，她把剑拾起冲着九黎壶便走了过去。

她高高举起手中那威能骇人听闻的神剑，朝着地上的九黎壶就斩了下去。

“铛！”

嘶！疼！苏卿祯的全力一击，自己的虎口都撕开一道细口子，神剑也不知道什么材质打造，轻薄的刃口一点事没有，九黎壶的元神也是出奇的硬，二者都无大碍，只有苏卿祯这使坏的人独自受伤。

九黎壶终于醒了，醒了就开始骂：“艹！小子！你当真是疯了！有种再劈本尊试试！”

“铛！”

这一下力道更大，苏卿祯人蹲着，剑却弹飞出去，一下子没入破庙中原本供奉的佛像脑门上。

九黎壶愣住了，它发现自己当初的选择好像是个天大的错误，这血融术一直都是它拿来欺负别人，可这家伙！好似一点都不怕它！不对，不是好似……是根本不怕它！

“九黎，救我师兄！”

“不救！本尊好端端的，凭什么救他？”九黎壶没好气道。

苏卿祯捡起九黎壶来央求说道：“帮帮我！求你了，三师兄他不能死。”

“生死有命，本就是天理循环。这是他的命，也是属于他的劫难，哪怕他只是区区凡人。”

“你要救他，便是打破规则，也就是你们修行人口中常有的：悖逆天道，逆天改命。这都是要遭天谴的，惩戒或大或小……”

“救他！”

斩钉截铁，止住了九黎壶喋喋不休的传音。

“呵，行，本尊说过送你一场机缘，可以救他，但需得取你的血来换。”九黎壶道。

苏卿祯没有回答，但是已经抬起了手，准备好了。

九黎壶没有继续唠叨，一点凡人因果罢了，于他根本算不了什么。一道红光瞬息便在苏卿祯的手腕处划出一道细细的口子，大团的血被从口子里抽出，强行灌入青铜壶中，青铜妖壶发出微弱的红色光芒，大片的红光引向何城胸前的伤口，令其飞速愈合。

苏卿祯有些虚弱的伏倒在地上，还伸出手任妖壶纳取自己的血液献祭，这代价她给得起！

她只要三师兄活着，三师兄是她最要好的……

结束了，何城那矛头造成的伤势完全愈合了，九黎壶也没人接住，“啪”一声的掉落在地上。

“不过纳取些精血，不会死了吧？”

九黎壶浑身冒着红光，让破庙内温暖起来，连飞进破庙的雪水都迅速的蒸干。

外头风雪依旧，破庙院子中只有马儿摇头晃尾吃草料的声音，原本就破败许久的佛陀脑门上此时还贯着一柄银剑，凑着外头的夜色微微发光，但是平静的很，也不乱飞了。

何城胸口的伤势愈合结痂，风一吹，血痂碎成颗粒点点朱红落到地上，胸前的皮肤上结果是一点疤痕都没有留下。

天色变亮，外面一切都裹上了银霜，苏卿祯清醒过来虚弱的想要站起都觉着困难。

“师兄……师兄？”

苏卿祯看了眼何城，他依旧躺在地上的枯草垫子上，好在他的胸膛还在起伏，否则就那微弱的气息，与死人一样。

破庙外的风雪比昨日夜里要小许多，天晴了，阳光明媚，每一块雪点子在太阳底下可见。

把银色宝剑丢到马车上，苏卿祯背着何城躺倒在马车，手腕处的疼痛让她眉头一皱，抬手看，一道细细的血痕早已结痂，并不深，只破了皮肉。

她喃喃道：“九黎，谢谢。”

青铜壶吊在她腰间，没有反应，应该是又沉睡了。

山路崎岖，来时的马匹上背负着一路来的包袱，缓缓更随着马车。

白天终于能看得清远处，苏卿祯才看到原本美轮美奂的山路此刻已变得破败不堪，远处一座山体倒塌砸灭了底下的密林，原本一条能回鸿元的捷径都被掩埋。

这都是它干的？苏卿祯打量手中的银剑，法剑宝物有灵识，便已然跨入灵剑层次了，也就是灵宝，像用来镇压九黎壶的那崇火镜，就是一件上品灵宝，自成天地牢笼，可以用以配合封印术困住敌人。

这柄剑在苏卿祯看来，至少比那崇火镜威能更大些，眼下这四处的断山绝壁可都是它干的。

“除了有些沉，存私心留下防身也不错。”她自言自语。

妖壶微微颤动，它苏醒了：“有什么难的，交给我就行。”

九黎壶中飞出一道红光，裹挟着银剑缩如壶内，看得苏卿祯目瞪口呆，咬着牙开口嚷嚷道：“喂！我……这我都还没上手摸两把呢！”

“一柄破剑，有什么好评鉴的？”

“九黎，把剑还我！”

苏卿祯用力的摇晃妖壶，可拿它真没办法，磕磕砸砸妖壶也不会觉得疼。

“你在外可以把本尊当成储物法宝用，又不是拿不出，急什么？”

九黎壶不屑的传音道，随后一道红纹飞至苏卿祯的眉间，苏卿祯反应过来，胸口火烧般的疼痛，形成一处淡淡的火焰纹。

“嘶！好痛。”苏卿祯按着额头用力揉了揉，好在那什么事没有，只是一种确实的灼烧感。

九黎壶传音：“你没有法力，将来也用不了储物法宝，我替你纹上一处失火印，如此即使你没有法力也可打开九黎壶取纳动西。”

九黎壶之前使用的法术，没有一种是苏卿祯见过的，只有这个失火印她曾在师傅收录的卷轴中提及过，一种古老到连在道门，都已失传了的法术。传说中是上古，火修开发出来用以吸纳熔岩火焰的储能法印，最后发现这法印几乎什么都能收，也被用来当做防御术，只是后来的火修似乎都追求于攻击人的术法，这种防御术就算有卷轴收录，也应无人修炼渐渐失传了。

“这……怎么用？”

“你试试，意念集中……”九黎壶像极了老师，苏卿祯问了几次，最后终于把银色长剑取出来。

银色流光从火行术法的圆环中延伸出来，落在苏卿祯的掌中，好在她双手去接。

“对了九黎，你之前好像与这剑的剑灵认识，这剑有名字吗？”苏卿祯问道。

“谁说本尊与它认得？这柄剑的剑灵就是个疯子，混沌中见到了，与本尊从三十三重天打到地下火行狱……不过现在看来，它原初的剑灵好像涣散了，难怪疯魔一般。”

“涣散了？是生物自行变成了死物？灵宝之灵也会死吗？”

九黎壶好一会儿没反应，随后像是喃喃自语的解释传音：“一般而言，剑胎生出灵识，器品不破碎毁灭，则器灵不灭。但也有极特殊的缘由会步入灵能幻灭的情况，譬如灵器初铸就，要面临天道雷劫，渡不过便也会溃散灵器的灵性。”

“这种情况不多，在魔道修炼魔器时倒是常见。”

苏卿祯抚摸剑身，光滑的剑身上没有一点其他痕迹，现在它平静了，就似是一柄好看但是普通的剑一样。

“那它的灵性也是这样涣散了吗？”

“想太多，它都修炼出了神识……”还是九黎壶自己打消了自己原先的说法，它缓了一阵才继续对苏卿祯道：“随便取个名字吧，似你一般没有半点修为，此剑也发挥不了什么神威，拿着玩、防身就行了。”

苏卿祯抚摸剑身，随后收入一支还算合的上的乌黑剑鞘中，这是从那些蛟龙军乱兵身上的兵刃中取的。

她怀抱着银剑，很喜欢的微笑喃喃道：“不如就叫你银三吧？它应该不会有什么意见吧？”

银三，苏卿祯最喜欢三这个数字，就像平日黏着她三师兄一样，常常三师兄挂在嘴边。

如此一来，她叫着就很顺口。

何城的额头微微发烫，苏卿祯给他用帕子浸没着冰水吸热，粗重的呼吸声让人心疼。

“也对，刚刚伤愈不久，又添新伤，身体虚弱……师兄”苏卿祯难免有些庆幸，好在有九黎帮忙，至少现在他胸前的伤已经愈合了。

她突然记起，师兄昨夜那时……

“师妹……他什么时候发现的？”苏卿祯看着何城那张脸，有些犯愁的伸手抚摸他的脸，有些泛红。

鸿元是不收女弟子的，就算是师祖也不例外，门下无一女子。除了师傅叶亦云，门中没有其他人知晓。

据说也不是怕弟子们沾染什么情爱，只不过师祖也不说，其他人自然也不能清楚里头的详情。

现在只能让师兄别将此事告诉其他人，以他们的关系，她相信何城一定能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