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江家幺女冲神明？

屋后的菜地，面积并不大。

北越土地贫瘠，气候也极其恶劣，几乎种不出什么作物。

家家户户弄块小菜园，种点高粱马铃薯小青菜什么的，不受灾害的时候，勉强能糊口。

即便如此，江家三兄弟也是开足了马力，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这块地上。

仅仅半天的功夫，他们就将堆得厚厚的一层积雪给刨完了。

江家二老也在山林外围剐了不少树皮，这东西，得用水浸泡一段时间才能食用，一是用来软化，二是能够去除苦涩味，虽难以下咽，但好在无毒，吃下去也能勉强果腹。

到了中午，一家人拖着疲惫的身子都回到了家里，赵春凤将剩下来的黑豆热了，又掺了些之前没吃完的糠进去。

一人一碗吃下去，热乎气儿就上来了。

“阿娘，待会我们将这些树皮剁碎了再泡，泡过再切，水汲汲的不利爽。”

赵春凤一边往嘴里扒着黑豆一边说着，说完脸色一僵，又是一个屁蹦了出来。

江老妇撩起筷子就要打，却只做了个假动作吓她。

“厚脸皮的憨货，当着你公公还有大伯小叔的面儿，也不知收敛，不害臊！”

“阿娘，这可不能怪我，黑豆本就是产气之物，有屁我还不能放了？”

赵春凤舔着嘴，一脸理直气壮。

江老二听完不由拍了拍自己的肚子。

“为啥这黑豆不在我肚子里产气呢？媳妇你看，我都不放屁……”

“你消化快，都还没来得及产气，就被你消化完了。”

众人都被这两口子的憨言憨语逗得笑成了一片。

小江念却在刘雪兰的怀里，望着那一背篓子的树皮出神。

这东西吃下去，人的肠胃能受得了么？

磨不磨胃不说，关键它也不好吃呀！

不行不行，可不能让家人遭这样的罪。

“神笔神笔快出来，我要开始工作了……”

某笔从她的意念空间里睡眼惺忪地钻了出来。

“小崽子，叫爷爷！”

小江念眼神狡黠。

“你这么喜欢被人叫爷爷，那我给你画七个葫芦娃出来呀！保证每天跟在你背后叫个不停！”

神笔浑身一僵，脑海里荡起了无数“爷爷”的回音。

不行，要炸了……

“算了算了，你画去吧！”

气急败坏地躺平，任由小江念的小手将它握了起来。

江家人都勤快，吃过饭也不休息，就开始干活了。

树皮数量不少，可能还要剁上一阵子呢！

“老二，咱先将树皮都倒出来，老三，你去弄点雪进来化水。”

江大喊了一声，顺手捧起背篓的底部就要往下倒，可他刚伸出去的手，却顿在了那里。

“阿爹阿娘，你们从哪儿捡来的蘑菇？”

山上有蘑菇没错，可那也等到四五月以后，天气放暖了才会长。

这冰天雪地的，它们是从哪儿长出来的？

众人一听，齐齐围了过来，大大小小九颗脑袋，愣是挤成了一个圆溜溜的圈儿。

“娘哎，真的是蘑菇呢！”

“可不是，但咋都一般大小，跟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咧？这么邪门，不会有毒吧？”

“好像有蘑菇味儿呢，应该能吃吧！”

“我来尝尝……”

眼疾手快的赵春凤顺手抓起一个蘑菇就朝嘴里塞了进去，一顿生嚼，众人都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咕咚一声就咽了下去。

“嘿嘿，没毒，能吃！”

众人：……

小江念在刘雪兰怀里打了个哈欠。

知道了，以后画出来的东西，不能一般大小，形状外貌都要稍微变化才行。

头一歪，呼声渐起，她沉沉地睡了过去。

江老妇扭头，将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心下已是明了。

当即拿了盆子过来，默不作声拾蘑菇。

江老二在一边咽了口唾沫，眼睛都要伸出钩子来了。

“阿娘，我媳妇都尝了一颗，你也给我一颗尝尝呗，要是她被毒死了，我也不想独活了。”

江老妇手里的盆子哐当一声就落在了他的头上。

“毒死你们两个蠢货，我还得贴上棺材钱，你当老娘傻么!”

言语不中听，眼底却带着浅浅笑意。

回过头，她又对众人低声说道：

“你们可都听好了，这蘑菇，就是我跟你们阿爹在山林边上捡的！”

说完就低下身去继续捡蘑菇，一边捡一边数，足足几十只，看来，能吃上几顿了。

其他人这才醒了神，晚饭有了着落，暂时不用吃树皮了，大家心里都在偷着乐。

收碗筷的收碗筷，擦桌子的擦桌子，也不分是男人还是女人的活计，都帮着一起将厨屋收拾得利利索索的。

树皮还是要剁的，三个年轻男子揽下了这活儿。

菜田里水气大，还不能种，其他人暂时也没啥事儿，就坐在一处拉拉家常。

江老汉嘴里吧嗒着旱烟，突然耳朵一动，尖锐的目光朝着山林的方向看了过去。

“娃儿门，咱有活儿干了！”

小山小龙眼睛一亮。

“爷，好像有麻雀叫声！”

“走，带你们逮麻雀去！”

江老汉拍了拍膝盖站了起来，起身去屋里拿了把筛子，带着小山小龙从堂屋后门出去了。

江老妇纳着鞋底，不忘回头喊了一声：

“老头子，给娃儿门脚下绑上木板，别掉进雪堆里了……”

“晓得了……”

一家人的其乐融融，平淡中却又显出一丝珍贵来。

过的虽是朝不保夕的日子，可只要一家人都在，大家也并没觉得有多焦虑，反而是更加一心向着彼此。

殊不知，此时的村口，陈老妇正摆开了摊子，神神道道开始做起了法。

“天灵灵地灵灵，太上老君快显灵，灾星转世在何方，呔！江家幺女冲神明！”

法坛下有不少村名都在此围观，听她这么一说，议论声顿时此起彼伏。

“不是吧，江家幺女就是那颗灾星？”

“这谁知道哇！不过，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什么信其有信其无的，江家跟匪徒有来往，就算那小幺女不是灾星，他一家子在咱村上也是个祸害，你说那匪徒是好惹的么？万一哪天招他们不痛快了，咱村的人，岂不都要跟着受牵连？”

“可不是么！听说啊，那些给匪徒找不到吃的，就专门在各处抓小孩子吃呐，可怜我家还有两个小崽，整日都是提心吊胆的……”

说话的这些人，似乎都忘了从江老妇手中接过大米时候，那一脸的奉承样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