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两个疯子

过了一会，小甜甜站起身来，拉着王为民继续往前跑。

雨下得很大，他俩的衣服已经全部湿透了，小甜甜索性便直接走到大街上跑了起来，那些撑伞的人都回过头来诧异地望着两人，此时的两人在他们眼里更像是一对情侣。

王为民听到有人小声说道：“这两个人到底是傻还是在追求浪漫呢？”

随着那声音传来的还有一个女人银铃般的笑声。

王为民心里发憷，看着小甜甜那疯狂的样子，他感到有些莫名其妙，他在心里自言自语道：“这个女人难道是疯了吗？”

小甜甜一边跑还一边小声地唱起歌来，引来旁边人的更多注视，但小甜甜不管不顾，脚步反而跑得更欢快了，或许是因为有人说她和王为民是一对情侣，或许是压抑得太久想放纵一回。

她的歌声越来越响亮，终于有人开始骂她是疯子了。还有她脸上的妆都没有了，她又变得干净而纯洁，这一点让她不会被别人骂出更侮辱性的话语。

王为民被她牵着手，跟在她的后面，远远望去像是两只蝴蝶在大街上飞来飞去。如果小甜甜不唱歌，她们或许还真能收到路人的喝彩的。

二十多分钟过去了，两人终于离开大街拐进了一个小巷子里，巷子很窄，仅容一个人行走，小甜甜突然转过身来，用力在王为民的脸上吻了吻，然后又拉着王为民向前慢慢地走去。

王为民猝不及防，他心里很窝火，这个女人简直太不可思议了。他想起他读过的《茶花女》，两人的职业相近，一想到这里王为民心里才略微好受一些，毕竟茶花女是那样的值得他去尊敬，虽然她的职业是灰色的，但她的爱情却是明亮而热情的。

可眼前这个女孩子能和茶花女相比吗？她的美貌肯定是不如茶花女的，可她的心呢，她的心会像茶花女一样为了爱情而奋不顾身，飞蛾扑火吗？

由于走得比较慢，给了王为民思考的时间，王为民望着在他眼前的女孩子胡思乱想起来。

巷子很阴暗，雨从两面墙的缝隙中钻了进来，在风的驱赶下，能落到巷子里的雨明显比大街上少多了。

王为民用手抹了抹脸上的雨水，然后又用力地甩在地上，和地上的雨水混合在一起，响声被雷鸣声给掩盖了。

一道闪电破空而来，就出现在巷子上面，王为民这才看清楚两边灰色的石墙，墙有二十几米高，笔直地耸立着。

墙面有一道道水泥裂缝似乎在诉说这道墙已经经历了漫长的岁月，这墙该有多老呢？王为民心想，恐怕有二十多年了吧，那红色的墙砖都露出来了。

两人在巷子里又走了十几分钟，然后又朝左拐进另一条巷子，王为民感觉自己像是在走迷宫一样，也不知道小甜甜是怎么记得这么清楚，或许她每天都要走过这个窄小的巷子，走到外面去，走到她赖以谋生的地方去。

左边的巷子同样很窄，由于没有灯，王为民走的时候很担心自己会被什么东西撞上，只得紧跟着小甜甜的脚步，他现在已经不再想离开了，今晚的雨将他想回去的勇气都给浇灭了，这雨该有多大呀，他的脚背都浸泡在雨水里，每走一步脚都会带起一阵水花，就像自己小时候淌着村前的小河上学一般。

再远的路都有尽头，再暗的世界也会迎来光亮。

两人终于走进了一个宽敞的大院子，院子四周都是模糊的墙影。

有一两处昏黄的灯光从长长的过道里穿过重重的雨帘极其艰难地发出微弱的光亮。王为民发现这是一个四四方方的筒子楼，每层楼都有几盏灯光在驱赶着黑暗。

走了近半个小时，终于是见到光了，王为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他拉住小甜甜的手，蹲在地上侧头说道：“小甜甜，先歇会吧，累死我了。”

小甜甜不屑地回道：“还一个大老爷们呢，连一个女孩子都不如，真没用。”

王为民喘着气，没有理她。

小甜甜又道：“快点走吧，待在这里当心感冒。”

说完便将王为民从地上拖了起来，慢慢地朝着楼梯口走去。

楼道里没有灯，王为民只好用一只手扶着墙，小甜甜转过头来，笑道：“胆子这么小，不用怕，跟着我走就行了，没有灯怕什么，我早就习惯了。”

王为民道：“那要是老人还有孩子怎么办？”

小甜甜笑道：“怎么办？你说怎么办，当然是凉拌呗，要不你就在这里当义工，我每天给你十元钱，你就在这里扶老人和小孩子爬楼梯怎么样？想不到你这么幼稚。各人自扫门前雪知不知道，一个穷鬼还咸菜萝卜瞎操心。”

王为民自言自语道：“为什么不在楼道里将一盏灯呢？”

小甜甜不屑道：“装灯，你出电费吗？以前也是有灯的，但没有人出电费，灯就被人打碎了。”

王为民摇了摇头，没有做声。很多他感到不可思议的事情都会存在，难道真的是存在即是合理吗？而这个所谓的理又有什么依据呢？

两人一前一后地向前走着，楼道里堆满了杂物，以蜂窝煤俱多，再就是一些破烂的家具还有一些破塑料瓶什么的，总之和他第一次去水泥厂的员工宿舍差不多，甚至比水泥厂的宿舍更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