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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九十四、大清洗

一夜惊心动魄。

辰时,淮北军军士打开了丙贰捌房门。

由房内战俘抬出八具尸体,据说,都是昨夜得了急病

只是,那完颜斜保的脸颊上,被生生啃下一块肉来,看起来非常吓人,实在看不出和‘急症’有啥关系。

九成的人,都猜到了到底发生了何事。

仅仅一天时间,丙区昨夜之事便在战俘营地内传开了.

汉人杀金人,族别之分似乎是这次有预谋袭击中唯一区别敌我的方式。

战俘营内顿时人人自危,各族军士下意识向本族聚拢,汉辽渤金瞬间泾渭分明。

其中,人数最少的金人最为紧张.每每入夜,混居的营房内,各族互相戒备。

金人睡觉时,更是轮流值夜。

如此紧张的氛围下,占据了绝对人数优势的汉军却好过了许多.原本常被打骂、伺候金人的汉军,金人也不敢支使了。

就连吃饭时的顺序也悄然发生了变化,以前,总是金、辽人捞稠的,人数最多的汉渤军喝稀。

现如今,却变成了汉、渤军先盛,金人反倒成了吃剩饭的。

可即便这样,纳了投名状的韩尝却愈发担忧,特别是二月初二这日,一名淮北军军士无意间提到金国使团正在南下.

来的是使团而不是大军,便表明了金廷此时的态度。

这一点,韩尝有所预料首先,眼下已入春,并非金国大举南下的最佳时机。

再者,金廷内部矛盾他略知一二.去年,金帝任命老迈的完颜宗弼为主帅,打压海陵王的意图再明显不过。

双方矛盾已逐渐公开化。

可谁也没料到,宗弼大军竟被齐军打的大败亏输.宗弼已死,这口锅只能由当初力排众议的金帝来背。

即使在重文抑武的汉人王朝,军队对外作战战败也会严重削弱皇帝威严,更别提极度崇尚武力的金国了。

金帝危矣

韩尝猜测,接下来,海陵王和金帝之间必然会进行一番激烈政斗。

在政斗分出胜负以前,金军暂时不会再次南下。

而金国使团就是来和谈的,以争取时间.

和谈过后,他们这些俘虏极有可能会被放回金国。

韩尝自然想要自由,却不能是在眼前这般情况下北归!

如今知晓、怀疑他参与了正月二十九夜袭杀完颜斜保的战俘,不知道有多少。

到时大伙一并北返,这事根本瞒不住,届时金廷岂会放过他!

二月初二夜,韩尝主动找上了田庆余商议此事。

田庆余,以前不过是河间汉军一名小小什长,但近来,他既能为染病汉军从淮北军那里讨来汤药,又能为大家争取来了正当利益,眼下已成战俘营地丙区汉军之望!

便是韩尝都没他有影响力。

原有权力架构被完全打破后,在这战俘营,淮北军是一切规则的制定者,淮北想扶植谁做领袖,谁便能做领袖

田庆余似乎早就等着韩尝主动找过来了,听闻后者忧虑之事后,只道:“此事也不难办,却要看韩大人有没有胆量了。”

“请老兄明示。”韩尝以恭敬态度问道。

他态度恭敬不止因为田庆余在汉军中的号召力,同时韩尝已察觉出田庆余似乎已和淮北军建立起某种联系。

不然,正月二十九凌晨,他们杀死完颜斜保那些人时,淮北军不会像是瞎了聋了一般。

“韩大人所虑,不过是担心有人以后告密。想要杜绝此事,只需将正月二十九那夜之事再来一回即可.”

田庆余说的轻描淡写,韩尝却悚然一惊。

再来一回,难道是说将杀金人的事在全营都来一遍?

果然,不卖关子的田庆余紧接便道:“和咱一心的拉上船,不一心的,杀!”

杀意凛冽.韩尝却也不奇怪田庆余杀心如此之重,他已听说了,田庆余在前线作战时,家中妻女却惨遭金人毒手.

田庆余已年过而立,如今孑然一身,没了家便如同飘荡在世间的孤魂野鬼。

下半辈子,他大概只对怎样杀金人感兴趣了。

可韩尝却不同,他妻儿爹娘都好端端待在南京城,家中良田千顷、美姬成群,眼下被田庆余诱导着一步步滑向和金国决裂的深渊,自然顾虑良多。

不料,已经可以拄拐下地的榆州张小尹却笑嘻嘻从旁插嘴道:“待小子回了榆州,可以为我娘赎身,逃来齐国。却不知金人得知韩大人也参与了谋害斜宝之事后,能不能将全家也搬来齐国啊?”

这便是韩尝的痛点,他之所以一再犹豫,正是因为家大业大,整个家族都处在金国境内。

但张小尹的话却也提醒了他,仅仅一个谋害南征副帅的罪名,已够他全家砍头了.此时,哪还有退路。

一念至此,韩尝终于缓缓道:“依田老兄意思,咱们该怎办?”

早已在军统得了明确指示的田庆余,徐徐将计划讲出,“营中除了咱们汉军,人数最多的便是渤、辽人,也需让他们手上也沾沾金人的血。目前,营中的渤海人唯命郭景之命是从,此人乃渤海万户郭安族兄,韩大人家中和郭家历来同进共退此事,尚需你去说服他。”

“可那郭景并不在咱们丙区,我也轻易见他不得啊。”韩尝抬眸看了田庆余一眼,怀疑田庆余在给他挖坑。

战俘营内关着一万多人,分作‘甲乙丙丁戌’五区,郭景关在乙区。

在如今各族互相戒备、剑拔弩张的当下,韩尝可不愿意去往渤海人的地盘,以免一不小心被渤海人下了黑手。

不料,田庆余却胸有成竹道:“咱们不去乙区,且有我陪着你。”

“好!”

听田庆余这般说,韩尝放下心来。同时,愈加确定田庆余和淮北军有着联系

二月初三。

一大早,郭景连同渤海人骨干共计二十余人被淮北军抽调出来,去往界河修造河堤护坡。

营中战俘确实经常被抽调部分人外出劳作,且每日傍晚都能平安回来,是以郭景并未多想。

当日巳时,郭景一行抵达界河。

虽说去年腊月那场惨烈的界河爆裂已过去了一个多月,但某些影响却遗留至今。

比如,远处一帮半大小子在腰间系根绳就光着身子跳入了河内。

北地料峭初春,能让他们不怕冷的原因,自是淮北军开出的赏钱河冰开化后,沉在河底的金兵便成了宝贝。

随着金兵尸体一起沉入河底的,还有那一套套甲胄打捞上来一套甲胄,可得铁甲片三十斤!

淮北军开价回收,倒成了左近刚刚从安陵回归家乡的村民们一项挣钱门道。

或许是习惯了,每捞上一具尸体便会引起村民一番兴奋叫嚷,也不管那被泡烂、被鱼鳖啃噬的露出了青森白骨尸体模样可怖,围上来便用小刀往下割甲片。

淮北军只收铁甲片,不收泡了水皮革内衬。

郭景等人远远看见这一幕,胃里一阵翻涌.当初那场冰河血雨以及正月间的天降铁丸,给他们留下了难以磨灭的恐怖印象。

这场阜城之战,将他们打出了心理阴影。

在战俘营中,关于淮北军内有神兵助战、甚至楚王就是雷公转世的传闻沸沸扬扬。

人力尚可敌,和神仙打仗.那不是找死么!

郭景摇了摇头,收回了目光,转而向外围一名负责看守他们的淮北小校恭敬道:“张校尉,修造河堤,总需给我们些工具吧.”

那张校尉闻言,似乎也在疑惑送工具的人怎还没到,可下一刻,他便看见远处一群扛着木掀、锄头的军汉正朝这边走来。

足足有二百余人。

张校尉呵呵一笑,对郭景道:“送工具的,来了.你们啊,好自为之吧。”

最后这句,莫名其妙。

郭景转头看过去,第一时间便察觉到不对劲了来人一看便是同为俘虏的金国汉军,只是他们靠近时,将扛在肩上的木掀锄头端在了手里,随后列成了‘凹’字型的扇面阵线。

郭景一方同是军伍老手,一看就知,对方这是要包围他们啊!

本方不由一阵骚动。

身后就是界河,若对方有歹意,他们连逃的路线都没。

果不其然,金国汉军俘虏团团将他们围在了中间。

对方有十倍人数优势,且有木掀锄头等武器,若动起手来,郭景这二十多人根本不够看。

郭景第一时间竟想的是向淮北军求助,可转头一看,哪里还有张校尉等淮北军的影子

结合方才那句‘好自为之’,郭景明白了些什么。

唯一的好消息是,对方带头那两人中,有一个是郭景的熟人。

“韩兄弟,伱我两家在南京守望相助,眼下又同为齐军战俘不知眼下这阵仗所为何事?”

郭景攀关系的同时也没放松警惕。

完颜斜保之死,已成了营地内近乎公开的秘密.只是他不明白,韩尝或许有杀斜宝的动机,但他没理由对自己动手啊!

已下定了决心的韩尝再心无旁骛,只见他上前一步抱拳道:“兄弟欲邀郭兄共襄大事!”

“何谓大事.”尽管已猜到了几分韩尝的目的,郭景还是装糊涂道。

“呵呵,金人残暴不仁,将我汉、渤大好男儿当猪狗驱使!兄弟想请郭兄一齐动手,将营内金人统统剪除!”

郭景这边发出嗡嗡纷乱议论。

渤海人比汉人投金还早,是以听闻韩尝邀请他们杀金人,不由震惊。

郭景身后一名下属,却悄悄戳了戳郭景的后腰,这是在示意他先答应再说。

眼前形势明摆着若他们不答应,今日就是祭日!

郭景却沉吟了几息,就在属下越来越着急之时,只听他叹了一声,道:“我等早有此意!既然韩兄相邀,那便算我郭家一份!”

韩尝本来准备了一肚子劝说的话,却没想到对方这么果断,竟一时接不上话来。

可田庆余却打量了郭景一眼,笑呵呵道:“望郭大人不要食言,咱们今日能在此偶遇,日后就还有偶遇的机会。”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哈哈,好!”

当日午后。

郭景等人回返战俘营,路上,他已开始对下属做出了如何击杀金人的安排。

可最早示意他先答应下来再说的那名下属却惊愕道:“大人!咱难不成真要帮汉军杀金人么!”

郭安却抬眸瞄了一眼前方骑在高头大马上的淮北张校尉,低声叹道:“方才你还听明白么?那名汉军说‘今日能遇上,日后便还能遇上’.”

这名属下一时没想明白,不由道:“他甚意思?”

“他是说,若咱们不跟着他们杀金人,今日咱们二十多人遇到他们二百多人的事,日后还会发生。到那时,金人不死,咱们就得死!”

“啊?往后咱们不出营便是了,哪会有这么巧,再遇上他们?”

“蠢货!”

眼看属下还不明白,郭景微恼,悄悄指了指前头的张校尉,低声斥道:“他们背后是淮北军!淮北军想安排咱们和汉军偶遇,还不是一句话的事么!”

二月初四。

韩、田二人故技重施,将辽人在战俘营中的首领萧查哥及其骨干哄骗到了界河畔。

但源于二十年前周国背盟,萧查哥非常不喜汉人,说甚也不和韩、田合作。

于是,当日界河内便多了十几具被锄头砸烂了脸的尸首

傍晚时分,淮北军在战俘营地贴出通告

‘萧查哥以下十六人,趁外出劳作之时逃脱!’

为示惩戒,是夜,近百名平日与萧查哥亲近之人被斩首示众。

这一下,几乎将战俘营中的辽人军官杀了个干净,两千金国辽军顿时群龙无首。

二月初五,汉、渤两族战俘突然冲进辽人营地,闹出一场暴动。

淮北军看守因担心人手不足,‘未敢’入营阻止。

是日午时,汉渤两族裹挟辽人,一间挨一间的搜索,只要捉到金人,二话不说便围殴致死。

事态发展至傍晚,仅剩不足千的金人东躲西藏后终于聚在了一起。

可面对已失去了理智的汉渤辽三族万余联军,根本组织不起有效反抗。

更别提,某些汉人竟不知从哪得了一批解首断匕.半尺长的短匕在战场上或许不起太大作用,但在不着甲、手无寸铁的战俘营内,却是杀人利器。

一夜混乱后,金人留得性命的,仅剩数十口,溃散藏在营中各处。

随后,便是韩、田二人组织的大搜捕到了此时,以往被金人当做奴仆牛马的各族军士已化作了嗜血野兽。

不管金人跪地求饶也好,还是许下日后富贵也好,统统被带到营地广场一刀抹脖了事。

至初七晨间,长宽各四里、原本羁押着一万七千余各族战俘的营地内,再无一名喘气金人。

但血已上头、盲从着群体意识的战俘,澎湃杀意仍未止歇。

接下来,顺其自然地开启了扩大化清算.和金人交往密切的汉渤辽人经过检举,也被揪了出来。

迎接他们的,同样是死亡.

再接着,甚至追溯至周国丁未时期,跟随金人南侵杀过汉人、淫辱过妇人的旧账都被翻了出来。

又是一轮清洗。

战俘营内成了养蛊之地,为了表现自己和金国势不两立,每逢处决以上各种,军士争先恐后上前补刀

短短三日间,战俘从一万七千余人锐减至一万两千人。

即便初春不算炎热,血腥臭气依然弥散十余里。

数里外的阜城,清晰可闻。

二月初八,染恙的楚王才得知此事,连忙调动两团军士入营镇乱。

这场不知为何而起的屠杀,才落下了序幕.

事后,仅民夫往营外运送尸体,便运了两日。

此次暴乱,负责战俘营地守卫的十二团团长秦大川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楚王对其作出了严厉惩罚.罚俸半月!

至此,已牵动齐国朝堂半年的河北边乱,大体画下了句号。

但齐国高层非常清楚,此战并非是终战,而是齐金两国战事的开端.

金国遣使入齐,是为了争取时间平息内部纷争,而齐国同样需要时间,毕竟此次边乱事发突然,双方都没做好准备。

不过,齐廷普遍认为,既然这次能胜,只要文武用命、内外一心,那么日后便也能胜!

一战打破了齐国对‘金人不可胜’的迷信,便是此战最大的意义。

军人把仗打胜了,接下来的和谈,已是文官的工作。

留在阜城等待迎接金国使团的礼部尚书杜兆清,近日因兴奋夜夜难以成眠。

作为战胜国的谈判代表,应该是一件很爽的事情吧?

虽然杜兆清从未体验过,但却不妨他一桩桩的细算.战俘可以给你们,但赔款要给点吧?

河间府之地,我军已占,断无再还回去的道理。

还有那耻辱的金齐‘父子之邦’,也要去掉!

而东京方面,在上月得知楚王染病后,已有数名重臣来信,请楚王暂离苦寒北地,回京休养。

当时,战俘营一事尚未收尾,是以陈初一再婉拒。

直到二月初十,陈初收到了嘉柔的亲书谕旨。

不想,这谕旨却和以往正规格式大相径庭,开篇竟是‘暌违数月,拳念殊殷’

说人话便是.几个月没见你了,牵挂的心情越来越殷切。

中间正式部分,自然又将陈初挽狂澜于既到的不世功绩夸赞了一番。

结尾处,却写到:春寒料峭,河北苦瘠,楚王难愈待来日,本宫诸多国事相托,请君归京休养.

陈初见旨后,终于决定班师回朝。

“殿下给你这谕旨,不像君臣,倒像刚过门的小媳妇想男人似得,还‘暌违数月,拳念殊殷’啧啧啧”

初十晚,当得知陈初决意回京后,蔡婳在卧房内一边收拾行装一边嘀咕道。

虽然察觉到了某些东西,但她这次却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因为,蔡婳心里有愧。

陈初病的倒不重,只是一直咳嗽,闻听蔡婳嘟囔,却笑了笑,道:“你不想家么?”

“想自然是想的.想稷儿。”

蔡婳讲了一句,随后缓缓在床边坐了,竟罕见的一脸窘迫表情。

陈初不由奇道:“怎了?听说回家怎还一副紧张模样?”

“那个.”蔡婳素手绞着蝶戏花的帕子,吭哧半天,才道:“那个,回家后,若猫儿问起你怎得了病。你不能说.不能说是我将你累着了。”

“.哈哈哈。”

没有耕坏的田,只有累死的牛。

你看看,人家猫儿的小牛犊,就差点被蔡婳用坏.

蔡婳担心,猫儿知晓真相后会找她算账!

毕竟,这种事还是蛮丢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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