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5.这一个春天

这一个春天，后来的人们回忆，那叫“多事之春”。.小埔村合作社不停地召开会议。

先是换种的问题。村民觉得原先留种留得好好的，怎么非要换种呢？李三强说专家说的，这个燕麦更高产，更扛病虫害、那个豆子也是。而花生呢，谁都没种过，李三强非要种花生，还要种黑花生，说这个利润更高。南瓜也要换品种，说要种更耐存放的精品倭瓜。有村民当即讽刺：“三强，你是吃咱这非精品倭瓜长大的，咋我看着也挺精品的呢！”

说来说去，只有土豆品种没有动。

人们对这合作社的第一个看法是：完了，没自由了！又回到大集体时代了！

谷雨也没多说，看议了两天也出不来结果，干脆当众煮了两锅粥，用的是“微利厚生计划”产出的豆子。结果，只半小时出了沙，谷雨一小碗一小碗搁了白糖给参会的老人喝。老人一喝知道不一样了，皮薄、绵软，和老品种是有很大不同。

这不用再议了。地是一样的地，品种不一样，结果是不一样。全票通过！

到劳力的问题，意见多了去了。种地的老把式这下成了香饽饽，因为除了本村的地，小石口村还有三百亩地，他们种得多，收入多。而不种地的那些，也不能等着靠地分红啊，那才有几个？想谋各种事做。煤矿可以安置几个，但也安排不了太多，毕竟那不是个随便哪个劳动力能干得了的事。安全的事，是天大的事！

安排来安排去，还有些人没事做。谷雨鼓励他们不愿意出外做工的发展养殖，在自家的庭院里分散着养，但要服从统一的监管，把好饲料关，严防疫情。

有些人懒惯了，什么都不想做。谷雨是女的，在人前贞静本分，他们不管纠缠，天天缠着李三强：“三强哥，给找个事儿干呗！”李三强眼珠子一瞪：“去拨野菜去！不是有人收野菜吗？”

“那趴在地苦哈哈的！”

“嫌苦玩儿蛋去！别缠着我！”

“三强哥，你别嫌烦呀！你给小海安排的出去学技术，咋不给我安排一下呢？”

李三强眉头一拧，“你能跟小海？人家高毕业了，你初也没念完，天天让老师念叨！”

“三强哥，你看这话说的！你还说我呢！你初也没好好念，我那老师只是念叨，你是把老师都气哭了！”

李三强转过身劈头打，那人嗷嗷叫着跑开了。

总之，村委会大院天天有找人的，也天天有吵嘴的。但不管怎么说，开了春、下了种消停多了。

老人们反而没那么多事。还能下地干活的动一动，干不了活儿的在院子里拾掇拾掇，种点家里吃的蔬菜。有时间到死人坑那里坐一坐，聊一聊，用他们的话说，死人坑倒成了风景区了。

春天，地一化开，盐碱地改造开始了，李三强坚决不付工钱，让各家各户出义务工。他说改造好以后，家家老人都可以来这里休闲，因此大家都有义务为之劳动。他带头劳动，从家门出来，挨家挨户招呼人。有人应付两下，答应了也不出工，气得他在村里广播骂人。骂了两回，终于出义务工的多了，好歹把死人坑那一片的草种，该垫平的也垫平了。

有人看种草了，提出养牛，但要求合作社提供一部分贷款，然后再加入合作社。李三强和谷雨一合计，还是帮助他们从信用社办了贷款，奶联社也起来了。说起奶联社，这纯粹是为了降低风险而采取的一个措施。一家子养牛，养得多风险大，养得少成本高，但几家几户一起养呢，成本下来了，风险也降低了。所以合作社想了个奶联社的办法，小股分散，共同经营，节约成本。

而且，谷雨向体委申请的运动器械也到了，安装了一天，第二天这里成了人们喜欢的所在。在草还没长齐的春天，那些颜色鲜艳的运动器械特别耀眼。现在，村民们坐在死人坑那些砌好的椅子，看着小牛来回地散步吃草，有点城里人所说的“休闲”的感觉了。

等死人坑里真能养鱼呢，会不会也像电视里演得“小江南”，鱼戏莲叶间，莲叶何田田？

人们越想越有盼头，觉得杨旺才死得实在是太应该了，他要不死，什么时候这小埔村能变个样子呢？

谷雨看着大家脸的神情也觉得情绪高涨，一切才刚刚开始，到了秋天，才是真正检验合作社的时候啊！

这时候，她接到了一个电话，是姚安安打来的。谷雨一听，想把手机扔了，姚安安嘚瑟得都要从电话里跳出来了！

“谷雨，我生了！我生了两个女儿！我妈开心极了！别提小丫头多漂亮了，方植末一手一个都不舍得放下。可是你的压力大了，你必须生出儿子来，才能告慰大家！”

谷雨简直哭笑不得。这个姚安安是怎么搞的？当初一口一个我儿子，生出丫头来她倒是喜欢得不得了。你自己喜欢也喜欢吧，还替她操心！难道生孩子也要顺他们家的意吗？

等到了晚快睡着的时候，齐家的电话来了。“谷雨，安安生了两个丫头，我们俩的任务艰巨了，我们必须生出儿子才能告慰大家！”

谷雨骂了他一句“滚”关机睡觉了。她觉得这家人都有毛病，才这么想问题。等到了第二天，琢磨琢磨，好像这家人也没什么问题，普通人家不都求一个“好”字吗，他们也不过是普通人家的诉求，有了女儿盼儿子，有了儿子盼女儿，总之，要花花绿绿地生出下一代才好。

想了想，给齐家发了个邮件：昨天太睏了，让你滚，今天给你认个错。儿子的事情一起努力吧！我们俩都这么健康！

又想了想，决定给弗兰克发个邮件，安安生孩子对他也是大事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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