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赠名

方灼做了三菜一汤，都是她最喜欢的。

等饭菜上桌，她坐在桌子边，卖力地夸赞兄长的厨艺。

“得了吧你，快吃饭，哪来这么多废话。”他给她加了块鸡肉，笑道，“寒假就快结束了，你寒假作业都做完了吗？”

陶夭的快乐瞬间死掉了。

“你呀，不爱写作业这点倒是和小时候一模一样。”方灼道，“明明那么喜欢看书，爸妈都说，瑶瑶以后肯定是读书的料，哪知道你……”

“我现在学习也不差啊！”陶夭要为好友挽回面子，“期末考试老师还说我是班里进步最明显的。”

“再不进步，就要倒数第一了。”方灼毫不留情地拆穿她的小得意，“你这是没有退步空间了好不好。”

陶夭在心里翻了个大白眼:学习这门运动到底是哪个人类发明的？大好时光就耗费在一张张写满试题的纸上，不是白白蹉跎了岁月？！

“那我也进步了好多名。”她啃着翅膀，辩解，“进步了二十九名，从倒数变成了正数，多厉害。”

被她理直气壮的语气逗笑了，方灼给她加菜，无奈道:“是是，你进步了，进步可大了！”

陶夭哼了一声，话锋一转:“别说我，你呢？”

“我什么？”

“大伯父给你介绍的那个小姐姐，你觉得怎么样？”

听说对方的父母和方建国是同事，家里还有个妹妹和方瑛瑛年纪差不多，女孩自己以前好像和方灼同一个高中毕业的。

“什么小姐姐……”说起相亲对象，方灼尴尬地清了清嗓子，瞪了妹妹一眼，“小孩子家家的，一天天的，尽在胡说八道。”

陶夭不服气:“怎么就是胡说八道了？”

作为一棵历经五百多年世事的桃花树，她觉得方灼太小看她。

她可是见惯了人情冷暖世态炎凉的大妖精，虽然成形没几年，可她开智开得早啊，方灼在她面前就是个奶娃娃，竟然还说她“小孩子家家”。

不管是人是妖，八卦之心都是一样的。

方灼越是不愿意多说，陶夭就越是好奇。

“大哥，你不喜欢那个女生吗？”

方灼愈发无奈:“就见过一次面，说什么喜欢不喜欢？”

“见一面也会有好感的呀。”陶夭锲而不舍，“比如有没有看对眼？对对方外形谈吐之类的满不满意？”

“好了好了，越说越起劲了你？”

方灼笑了笑，明显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陶夭喝了口热牛奶，叹气:“大哥，你说我身体这么差，要是哪天两眼一闭两腿一蹬，你不是又会成为孤家寡人——”

她话音未落，被方灼用筷子尾不轻不重地敲了下脑袋。

“大过年的，胡说八道什么呢？”方灼打断她的话，皱眉，语气低了些，“我的事不用你操心。”

知道他生气了，陶夭单手托腮，唉声叹气:五年过去，再深沉的悲伤也该走出来了。

吃完饭，她按住还在生闷气的方灼，抢先一步去洗碗。

等她收拾好，方灼已经切好水果在客厅等着了。

她在他身边坐下，用星星果针戳了一块苹果递给他，一脸谄媚:“大哥，我知道错了，你别生气嘛，生气容易变老，你看你这么帅，要多笑笑才是！”

方灼瞥她一眼。

陶夭继续赔笑脸。

方灼嗤了一声，屈指敲了下她的脑门，接过她举着的苹果。

这表示兄妹俩握手言和——五年相处，陶夭已经摸清了他的小脾气。

一人一妖坐在沙发上看电影。

好巧不巧，电影正在讲狐妖报恩的故事——被人类书生救下的狐妖，为了回报书生的救命之恩，暗中跟着书生，一次次替他挡下危机。

陶夭看了半个小时，实在忍不住吐槽:“这书生怎么这么后知后觉？要是我，肯定早就发现有人在暗中保护我啊。”

“人与妖是两个世界，书生不信鬼神，肯定不会想到有妖精因为一次顺手的救命之恩为他倾尽全力。”

方灼说着，叹了口气。

“瑶瑶，你觉得这个世界上有妖精吗？”

要不是他仍叫她瑶瑶，陶夭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暴露了。

她叼着一块苹果，嚼了两下后艰难地吞下，干巴巴地说道:“哥哥，你、你怎么想到问这种小学生问题？幼稚死啦！”

方灼看了她片刻，视线重新回到电视上。

就在陶夭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他低声道:“桃之夭夭，灼灼其华……这个名字，你本来是要给谁的？”

“噗！”陶夭一口牛奶喷了出去，把自己呛得大声咳嗽。

方灼吓了一跳，连忙抽了纸巾给她，又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替她顺气。

好不容易止了咳嗽，陶夭擦掉嘴角的奶渍，哑声道:“哥，你怎么突然想到这事儿？”

看她没事了，方灼呼出一口气，靠在沙发上。

他的视线在电视上转了一圈，落在自己交握的双手上:“没什么，只是突然想起来。”

只是突然想起来，这么多年没见，那个得他赠名的妖精如今过得怎么样了。

这个世界上生活着普通人类不可见的妖精——确定这件事实时，他正在妹妹的病房里陪她讲故事。

彼时，两只穿着绿色叶状小裙子的花精灵正围绕在方瑶瑶身边翩翩飞舞，叽叽喳喳说着外面的见闻。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那两只比麻雀还要吵闹的精灵。

方瑶瑶很快发现他的异样，关切地询问他怎么了。

他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不再搭理那两只小精灵。

原来，真的存在妖精啊。

该说自己的心灵过于强大，他很快接受了这个事实。

对于突然向他敞开大门的新世界，他乐于探索，很快便掌握了人类在其中的生存之道。

直到现在，方灼也没想通自己可以突然见到妖精的原因。

短短两年，快到让他以为那个光怪陆离的世界只是他的一个梦。

如果，没有遇见她的话。

方瑶瑶被送到老宅休养，期末考试结束后，他随爸爸妈妈一起到镇子上探望老人、陪伴妹妹。

就是在那个小镇，他见到了坐在桃花树干上的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