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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9 章 美人多病8(完)

怎么得了……

站在眼前的人明明是刘寡,可那一瞬,沈奚准听见的却是先帝刘岂的声音,“苟活于世后患无穷,朕留你怎么得了。”

在那个久远的快要被她遗忘的夜里,刘岂抱着她的母亲沈娴,说着和现在刘寡所说的,不相同,却相似的话语。

所以在那恍忽之间,记忆和当下的场景重逢,沈奚准从刘寡身上看到了刘岂的影子,那些自幼年时被埋下的无助与恐惧,也都疯狂的涌进了脑海。

不要看!不要听!

沈奚准几乎是下意识的要去捂自己的眼睛,可手臂沉重,无论如何也抬不起来,她才猛然意识到,这一次不同,不会再有人把她挡在怀中了。

……

夜危深冷,星光溃淡,这夜的汉宫陡然陷进一场无法言说的晦暗。稀薄的月光打下的淡淡投影,把青砖黛瓦和灯火阑珊,全都变得晦涩难明。

屋内不断传出的低咽碰撞,也伴着徐徐扬气的风,卷向更深更远的壸巷。张玉立在门外,浑身僵硬,他分不清什么是真实,什么是自己做的一场大梦。

夜忽然更深了,汉宫也静谧的更加可怕,黑暗所到之处都像是蛰伏着许多凶猛的兽,好像多看一眼,就会被吞食入腹。

细瘦的无助的风只得在壸巷中跌撞游走,墙壁与墙壁的推挡将它撕的百孔千疮,可前方的路却越发深长,想要逃脱却怎么也找不到方向。

最终气息穷尽,到底力竭,一口不甘漫上宫墙,一点一点,飘向远方。

也许这个世上存在心灵交感,就像彼此爱着的人一旦分开就会想念,所以理所当然,一方能够察觉一方欢乐,一方也能感应一方苦痛,一方死去,另一方自然而然,撕心裂肺,却无法形容。

远在建章宫巷里的侯阳王府,还在案前处理事务的侯斯年,就是这样心口蓦然剧痛起来,紧接着眼前一黑,便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等他再醒来时,已是躺在榻上,而屋中也聚着不少满脸担忧的婢子,见他睁开眼睛,皆露出一脸欣喜,“王爷?可感觉好些了吗?”

侯斯年这才看到坐在一侧为他号着脉象的郎中,只是他心口余痛仍在,几番尝试张口,也发不出一点声音来。

婢子们也焦急的询问着郎中,七嘴八舌里,侯斯年听得郎中说,“这是心血瘀阻,气滞心胸所至的昏厥,还请王爷切勿再过劳累了。”

劳累吗……

也许吧。

虽然没有人比他自己更清楚,这份劳累不过是来自没有目的的荒废着时间,但被人误以为是劳累所致,总要好过被人知道,他是因为失去了沈奚准才变得这么可怜。

一想到沈奚准,心口的疼痛便又一次闷闷阵阵的传来,侯斯年无法控制自己不去难过,还有懊悔,种种情绪交织揉杂。

所以那一瞬间里,他的鼻尖又开始发酸,因为不想被人察觉,只好又闭上了眼。

他想,繁忙的公务还真是个好借口,它能伪装自己,除此之外,他也再找不到另一个更体面的理由。

想是见侯斯年已无大碍,郎中和婢子也都渐渐退了出去,所以除了值夜的下人,屋中的嘈杂很快褪的一干二净,温亮的烛光也随着人气的消散,慢慢清寂下来。

如此寂静里,也让窗外盘旋的风声更显鲜明,呼啸着哀鸣,每一声都像是撞进人的心里,道一句惨别。

侯斯年听得这如泣如诉的风声,心中不由更加凄然,手也不自禁的摸上身侧,那里原本是沈奚准躺着的地方,可此时却空空荡荡,入手一片冰凉。

想到沈奚准决绝而去的样子,他再难忍住心中的难过,眼泪也自眼角崩泄而出。

“准准……”

准准。

可任他再怎么低喃,也再道不尽心中的遗憾了。

黑夜如渊,将整个长安都困禁住,无尽的长夜里,巍峨的汉宫也如同天地一蜉蝣,尽显脆弱与渺小。

颠倒与虚晃里,椒房宫中的破碎渐渐停歇,取而代之的是无声的悲痛欲绝。廊前的烛光明明灭灭,将所有的繁奢都化为斑驳的残影。

张玉看着眼前这一切,心中骇然致使冷汗直下,有风掠夺而过时遍体生寒,是他强撑着才没有逃走。

时间流逝的过分缓慢,风声呼啸时也仿佛故作停留,让整个汉宫飘飘浮浮,一切倍显头重脚轻。

在这难捱的煎熬之中,那扇紧闭了许久的房门终于发出了声响,吱呀一声,却嘶哑的像是一把衰败的喉咙。

张玉屏着呼吸,看着帝王拖着沉重的步伐从中缓缓迈出,看着他高大的身影步入夜色,将空气中无形的气流一脚踏破。

“张玉……”

刘寡脸色蜡白如纸,他每走一步便说一句,“……馆阳长公主”

“侯阳王妃沈氏……”

“……薨”

张玉头脑嗡的一声,嘴唇动了动,却说不出什么话来。

倒是刘寡,微微侧过来一点脸颊,像是在同他说明因由,“无非……”

他说,“美人多病罢。”

说罢,帝王举着步子缓缓与院中婢子擦肩而过,直到走出这座椒房,他高大的身影没入更深的夜色,院中的婢子们才如梦初醒,一个接连一个伏跪下来。

明明周身风声依旧,可这夜里仍然寂静的有些过分。张玉看着眼前这繁华一场,突然觉得空空荡荡,什么也没剩下。

不知是谁小小的啜泣了一声,将这寂静打断,紧接着便有了第二声、第三声,就在啜泣快要连成一片时,张玉才用自己仍在发紧的嗓音说道:“哭什么……王妃生前不喜吵闹,你们……全都闭嘴吧……”

这个夜晚带着不同寻常的危机四伏,或许是察觉到了异样,长安百姓家中的禽畜也开始不安的嘶鸣起来,它们在圈中相互推挤,好像就要出现什么危险。

直到马蹄声将这紧张的气氛打断,急促的马蹄声从长街短暂的经过,很快又哒哒的跑向远处,它们这才抖抖身上因为过于紧张而发皱的毛发,嘶鸣几声,再次入睡了。

疾驰的马儿一路直奔侯阳王府,马背上的士兵也面带焦急。出征古滇已经不容迟疑,古滇王知道刘寡将要派兵攻打,所以将大汉使臣囚禁,沿线设防,准备要与大汉兵刃相接了。

这份急报送到侯斯年的手中,等侯斯年看完,那士兵便问道,“王爷,您看我们何时出发?”

侯斯年面色果然沉重,古滇千里之遥,自这份急报发出至今已有几个昼夜,他不假思索,“事不宜迟,通知全军,我们即刻启程!”

“王爷!”

才熬好的汤药热气尚存,虽也知道前线战急,可侯斯年的身体——

下人端着药碗,一脸的欲言又止。

侯斯年知道下人的关心,他摇摇头,“无妨,身体如何我心中有数,军务要紧,你去替我将玄甲拿来吧。”

前线紧张,怎能耽搁。下人心中天人交战,纵使再不愿,但也终是领命去了。

看着下人离去的背影,侯斯年转头看向了窗外,外面夜色如墨,他一时失神,不知在想什么。

直到下人帮他更衣,小心翼翼的问他道,“王爷,可要去通禀王妃一声吗?”

侯斯年这才心中一震,连整理腰带的动作也忘记了,不过他很快掩饰掉心中的难堪,“不必了。”

但过了片刻,他又忍不住说,“若……”

他一顿,“王妃要是回来,务必写信告知我。”

“是。”

玄甲已穿戴妥当,侯斯年不再耽搁,他将桌上快要凉尽的汤药端起来一饮而尽,而后便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外面的夜色正当浓郁,整个长安都陷在沉睡之中,只有这一支出征古滇的队伍浩浩荡荡,已经整装待发。

夜色最能掩人耳目,长长的队伍只点了零星几束火把。侯斯年遥遥看了一眼,只觉身后黑如鸦羽密密麻麻,像是看不到尽头。

高大的战马也在夜风中凛然站立,看到侯斯年的那刻不由振奋的打起响鼻,士兵们亦是一脸郑重,挺拔如松的站立在夜风之中。

侯斯年从副将手中接过缰绳,握了一握,那上头的凉意瞬间渗透了掌心。

古滇啊。

不知为何,他心头没由来的的恸动,今此一去,不知何时才能回还了。

夜风如同无声的号角在耳边响彻,所有人神色肃穆,等待着一声令下。

侯斯年长长的呼了一气,他安抚了一下马儿,而后翻身上马,道:“出发!”

马儿等待这一刻已经等待了良久,是以闻言立刻就向前奔跑起来,身后的队伍也纷纷迅速跟上,之后浩浩荡荡,又整齐划一的向城门方向前进了。

得知侯斯年要出征古滇,长安城的守城士兵早已打开了城门,侯斯年领着队伍一路畅通无阻,出了长安,前方就是广阔无垠。

此一去千里之外,也许是想让将士们再看一眼故土,也许是自己想再看一眼这个长安,所以跑着跑着,侯斯年便勒马停了下来。

“吁——!”

战马的嘶鸣里,众人心有所感,心中对家乡,对亲人、爱人的万千不舍也都化作这默契的、深深的、回望的一眼。

侯斯年也忍不住回头看向了这个长安。

霎时,他好像在城门的灯火尽头看见了他的准准。

她就站在那里,向他招手。

与此同时,他耳畔的风声也托送来了她的声音——

侯斯年,

你要……

一路平安。

-完-

上一章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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