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偏执型人格障碍

有人说：被偏爱的总是有恃无恐。

当然，很多人都向往着被偏爱，被宠溺，被包容，享受那自由，享受那肆无忌惮的放纵感觉。

可是，她莫小希的有恃无恐，并不是因为陈昊的偏爱。

虽说陈昊或许是囚笼中的野兽，但莫小希有足够的自信。

即使黎木当年拿着她提供的、b市刑侦部门全部人员的资料研究过许久，最后将陈昊定义为最大的威胁。

可是，在莫小希看来，陈昊的缺点太多了，即使他的确强过许多更普通的人。

加上这段时间的相处观察，莫小希确信，陈昊终究也只是普通人，充其量不过是个偏执性人格障碍患者，不足为惧！

手搭在门把手上，莫小希低下头，门开时，她已是满脸笑容地看着陈昊，“学长，你来了。”

“嗯，小希，好久不见。”陈昊也是笑脸回应，好像俩人从未有过分歧，一直密切合作。

“嗯，进来坐。”莫小希伸手将陈昊请进屋内，沙发上早就泡好了茶。

“小希这几日，好像…”陈昊看了一眼莫小希，端起茶杯，淡淡说道，“发现了许多有趣的事。”

“呵呵，还好，还好。”莫小希只是微微一笑，端起茶吹了吹。

莫小希深知，想要谈判占据主动权，不仅仅需要足够的筹码，还要一个符合局势的态度。

反观陈昊，脸色有些蜡黄，眼窝深陷，眼球透着血丝，眼神飘忽，这是睡眠不足，以及连日劳累的现象。

很显然，此时的莫小希占据着绝对的优势，她并不需要担心陈昊不入局，她打算趁机加大陈昊的筹码，为她的后续计划做铺垫。

“嗯，直说吧，你有什么目的。”陈昊放下茶杯，背靠着沙发，直接挑开话题。

莫小希刚喝了口茶，似乎茶叶放多了，又或许是泡久了，只见她眉头一皱，有些嫌弃地说道，“我还差一步就能得到他的笔录了。”

“嗯，就是你说的，跟黎木合作，他付给你的报酬？”陈昊闻言也只是转动了一下眼球对着她，似乎不为所动。

“学长，你既然这么没有诚意，那就请回吧。”莫小希回望了他一眼，满脸的不屑。

陈昊脸上忽然来了精神，似乎不明白莫小希的话中意思，坐直身体，疑惑地看着她，“小希为何这么说？”

莫小希冷笑一声，并没有作出回答，慢慢品尝着杯中那略苦的茶水。

“嗯，好吧，被发现了啊…”陈昊也只是耸耸肩，有些无奈地摇摇头，然后摘下胸前那枚黑色扣子，耳朵里的小型耳机，以及一台小型仪器放在桌面上。

莫小希伸手拿过陈昊拿出来的小器具，放在眼前端详了一会儿，摆弄几下，放在眼前的桌面上，“执法记录仪、针孔摄像机、微型定位器，监听器。”

“嗯，就这些，看来小希要跟我谈些心里话。”陈昊张开双臂，重新靠在沙发上，眸光流转，全然没有先前的疲惫之态。

“难道学长不觉得…”莫小希伸出手指轻轻敲击了三下桌面，“这种手段获取的答案很丢人？”

“还好，我并不在乎用什么样的笔来书写答案。”陈昊眉眼一挑，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也是。”莫小希不过瞬息之间，就释然了，脸上的责怪与不悦也消失不见。

“嗯，他的下一个目标是谁？”陈昊闭上眼养神，虽然是在提问，却并不在乎答案的样子。

“不知道，大概是唐家吧。”

“唐家嘛…”陈昊的手指轻动，食指的指尖不停地点击沙发的边沿。

“嗯。”莫小希抬脚盘膝坐着，左手托着腮，就这么看着陈昊。

“那他的最后一个条件是什么？”

“救出林晓羡。”

“嗯，你要我做什么？”

“虽说她被绑架的事没有记录在案，但解救受害群众不也是学长的本职事务？”莫小希有点想笑，这个大她几届的学长思想也太…

“确实，那我换个说法。”陈昊张开眼，话语中又开始透着疲惫，“学妹对此有什么建议？”

“给我复印一份笔录。”

“哦～”陈昊仔细打量了一下莫小希，看到她点头之后，又闭上眼养神，“你心心念念的，未必是我想要的。”

“嗯，你考虑考虑。”莫小希并不着急，因为她知道自己开出的筹码，足够让陈昊心动。

此时闭着眼的陈昊心里在思考莫小希的意图，以及…那本由黎木亲笔书写的笔录。

虽然嘴上说着没兴趣，心里实则在窃喜，以至于陈昊敲击沙发的节奏越来越快，自己也浑然不觉。

陈昊的各种小动物反应都被莫小希看在眼里，她嘴里轻动，嘲讽之意毫不掩饰。

莫小希很清楚，不论是笔录内容，还是价值，对于陈昊来说，都足够让他心甘情愿地配合他们的计划。

“没错，既然是合作，那么，我愿跟你分享我的成果。”莫小希托着腮的手抬起，将头发向后一撩，像是做了决定，“虽然这盘棋，我本不需要下任何筹码，只因为，你是我曾佩服过的人。”

莫小希向后一躺，捋向后的头发被压在沙发垫子，此刻的她，面容没有任何的遮掩，反而让人觉得陌生。

“哈哈哈…”陈昊闻言竟是笑声不断，身体甚至有些颤抖，言语间更是透着压抑，“那我可真是该谢谢你。”

“嗯，确实。”莫小希看着陈昊那一副不甘心却又无奈的表情，此时也是有些许的同情，“我早就劝过你，不要与他为敌。”

“不要与他为敌？”陈昊双肩抖动不止，笑声越发的止不住，“哈哈哈…”

“嗯，虽然你很出色。”莫小希忍不住将左手放入自己嘴里用力咬住，似乎也在克制自己，“但在我们看来，你也只是普通人。”

“咳咳咳…”

也不知是莫小希的话太过于伤人还是陈昊内心深处的脆弱被击破，他忍不住一边笑一边咳嗽。

“正是因为你当初被军校邀请来演讲。”莫小希心里也是有些感伤，向陈昊坦白道，“那一天，你的倾情演讲，让我知道你从警校的毕业以后的世界与军校出来的世界完全不同。”

“嗯，然后呢？”陈昊眼睛裂开缝隙看了一眼她，轻蔑一笑。

“你所接触的世界，更是让我对人性有了进一步的认识，同时也对现实社会有了抵触。”莫小希对于陈昊的讥讽毫不在意，将双腿放下换成了二郎腿靠在沙发上。

“所以，你从军校出来，去了国内顶尖的心理学院？”陈昊摇摇头，苦笑连连，似乎在嘲笑莫小希的幼稚行为。

“嗯，很幼稚，对吧？”莫小希耸耸肩，风轻云淡地说道，“我不需要为生存发愁。”

“也是，嗯…”陈昊最终还是妥协了，“既然我没有选择拒绝的余地，那就只能任你们摆布了。”

“学长这话就见外了，我这不是答应给你笔录的原稿嘛。”莫小希看着陈昊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样子，不免有些后悔，“如果你不愿意，那我们可以取消合作。”

不得不做的事情，却能平白得到好处，陈昊可不傻，忽悠不了莫小希，他也不再做作，当即端正态度，“救援什么时候开始实施。”

“就是现在。”莫小希见陈昊认真起来，当即站起身弯着腰恭恭敬敬地给他续茶，“林晓羡在萧吉手上。”

“他不是你们的师弟？”陈昊闻言很是意外，他一直以为萧吉也是他们的共犯。

“我刚给他打过电话，见面地点定在警察局附近的华美广场。”莫小希并没有直面回答陈昊的问题。

“嗯。”陈昊也是立刻领会到莫小希的意思，“警方这边，我会安排。”

“嗯，计划需要利用一下学长的职务之便，还请见谅。”莫小希又恢复到当初的礼貌与体贴的一面。

“嗯，距离你们会面还有多久？”陈昊坐直身体，从公文包里拿出纸和笔。

“不，是你们会面。”莫小希微笑着说道，“我不打算趟这浑水。”

打开笔帽，刚想在白纸上落笔的陈昊一愣，很快又开始写写画画，分析着局势。

莫小希从背包里拿出一封信放在他面前，“这是具体计划。”

陈昊也不墨迹，抬手看了下表，收起自己拟写的初稿以及信封，“时间紧迫，我们回头见。”

“嗯，预祝学长旗开得胜。”莫小希微笑着送别。

陈昊离开后，莫小希看着桌面上他遗留下来的设备，冷笑一声，伸出手一拨，全部掉落在垃圾桶。

“师兄这招，坐山观虎斗，真妙。”莫小希将茶壶里剩余的茶水全数倒入了垃圾桶，“不过，没有利益，哪来的动力？”…

陈昊这边刚走出酒店门口，马云峰就打来电话，“昊哥，你的学妹刚刚与萧吉通过电话。”

陈昊坐到车上，戴上手套打开了信封，“嗯，我知道了，替我连接现场无线电频道，接下来的行动听我指挥。”

挂断电话，陈昊仔仔细细地看着手上的信纸。

a4纸，宋体五号字号的打印字体清楚地印着一个地址，以及一个需要警方调派人员连续七日轮流站岗保护的请求。

与上次一模一样的信封、字体，以及那个大写字母m的署名。

这无疑是黎木的安排，只是，这七日的保护，非常可疑。

陈昊隐隐觉得，这七日，很可能就是黎木新计划实施所需要的时限。

而黎木的计划里，七日后的龙腾集团或许已经，不足以算是威胁了。

况且，龙腾集团的产业本就跟圣宇集团很早以前就开始有利益冲突，而萧吉作为圣宇集团的太子爷，又和黎木师出同门…

更可疑的就是，他们选择会面的地方竟是在警察局附近的华美广场，那里向来人多眼杂。

看来，这张寥寥数字的简单计划书，实施起来不会像表面那么简单啊！

陈昊看了一下表、距离他们的阴谋实行时间，还有四十二分钟。

看着信纸，陈昊不禁想：或许，这也是能逼迫黎木现身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