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盛宴

人总是活在墨菲定律中。

重要的是，在陷入困境中，你要做出一个损失最低的选择。

事到如今，陆魄面临着四个选择与四种结局。

第一，他选择拒绝秋燕珺，然后去过桥米线和叶雪羽见面。而最终可能会导致他们给抓现行，然后程千茜大骂他渣男，秋燕珺从此与他疏远，校长给他布置的任务直接炸裂，最后他就可以等着去领处分了。

第二，他怂恿秋燕珺去其它地方吃饭，不去选择过桥米线。而这就导致他直接放叶雪羽鸽子，然后直接得罪了这位刚和他结识了三天的围棋社社长，以后日子别想好过。

第三，他谁也不选，买个饭团当晚餐坐教室啃。其最终结果是失去了完成校长任务的重要机会，并且放了叶雪羽鸽子。

第四，他老老实实地带秋燕珺去过桥米线，顺带等叶雪羽。最终秋燕珺和叶雪羽见面……其结局，或许这应该算是个开放性结局，也许很糟，但也许又没这么糟。

从这四个选项来看，这个局怎么都是个死局。

仿佛大脑直接裂开。

……

他讨厌做选择。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他只有第四种选择。

所说，今天又是一场豪赌。赌他会不会被认为“脚踏两条船”。但事实是他觉得自己一条都没有。

“那……就去过桥米线吧。”于是乎，陆魄微微颔首，将口袋里的那张便利签塞得更深了一些。“这个地方我比较常来，所以，知道哪些佐料性价比比较高。”

“欸?还有这方面的讲究吗？”秋燕珺轻轻抿嘴笑道，“不用那么精打细算了吧，吃得开心就够啦。”

陆魄愣了两秒，旋即耸肩，脚步不由得加快了几分。

但这毕竟是习惯，自从初二之后，老爹老娘经常出差，丢他一个人在家里。在吃穿方面陆魄都很精打细算，虽然说他的生活费从来都不会缺，老爹给他打生活费也从不吝啬。

至于为什么老爹老娘在他初二那年突然长期流离他乡……

只能说，那一年确实发生了许多事。

秋燕珺走快了几步，跟上了陆魄的速度，有些紧张捏紧了黑色小书包，“陆魄同学……”

“嗯?”

“你是不是生气了……”

“我为什么要生气?”陆魄摸了摸鼻子，有些诧异地回头看向女孩。

“因为我刚才说的话……”

啥?

反正他是不知道秋燕珺怎么看出来他生气的，就因为他走路加快了点速度?那纯属是因为他想走得快一些，想在特保班放学之前就赶到过桥米线，省的与叶雪羽撞个正着。

至于秋燕珺刚才说啥能惹他生气?就因为让他不要那么精打细算，从而话语里有点变相炫富的嫌疑吗？

要知道当初刘洪猩跳他脸，他都没当回事。

陆魄扭头笑了一下，“我没有生气，你之前所说的也确实有理，有的时候确实没必要那么精打细算，毕竟从心做事总是比处处算计来得更舒畅。”

“另外，性格最好还是不要那么敏感。会让自己受伤的。”他又补充了一句。

“知道啦。”秋燕珺抱着书包将脑袋点得像小鸡啄米，扯了扯他的袖子，“那个……”

“嗯?”

“没什么……”

晚霞如红叶平铺在天空，空气温和而芳香，在昏黄的光线下，秋燕珺的脸红扑扑的，不时鼓起腮帮子轻轻地吹起了自己额前的刘海。

……

【所以说，还是说不出口吗？】

秋燕珺抿着嘴，不时偏过头观察少年的表情。

在她的预想里，本来与陆魄的对话应该是这样的：

［那个……陆魄同学，以后我们可以每天都这样放学一起去吃饭吗？］

［为什么?］

［因为只要在你的身边，就算是干涩的窝窝头，对于我来说也都是盛宴。］

所以说，以上都不过是臆想吗？

本来秋燕珺想要说出这句极其贴合景色与意境的话语。

但，她却连说出第一句话的勇气都没有。

所以在最终，她就只说出一句连她自己都感到矫情与羞耻的对话：

［那个……］

［嗯?］

［没什么。］

但，问题是……这要怎么才能说出口啊?根本不可能的，对吧?而，而且也不一定会成功啊，就像当时陆魄同学拒绝我的一样，那到时候一定会很尴尬的吧?

而且，这已经是变相告白了吧。陆魄同学多半会冷笑一声，不屑一顾吧?在他心里，自己就会成为一个“不知廉耻的女人”。

真是羞到无地自容啊。

明明已经下了决心让自己不再那么矫情的……

……

塑胶跑道上的少男少女或漫步或奔跑，隔壁的篮球场上穿着运动背心少年在呐喊，恣意挥洒自己的汗水。

陆魄随意地扫了一眼操场，随后便平视着前方，“秋燕珺，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欸?什么问题呢?”秋燕珺忽然抬起眼眸，略显好奇地望向少年。

“你喜欢这所学校吗？”

怎么突然这么问呢?秋燕珺略感诧异。

“嗯，很喜欢啊。一切都是熟悉的感觉。还有许多朋友。”秋燕珺的神色忽然变得平静，向着天空露出一个恬静的微笑，“虽然说有时候会有不少的烦恼，会向往外面的天空，但是每次在外边总是没有归属感，只是单纯地作为一个旅人。”

“所以我还是很喜欢这里。因为总是把周围的一切当成了习惯，一旦其中有什么地方缺失，就会缺少安全感。

外面的世界很大，但是每个人的专属世界却很小。更何况，我母亲也曾经活在这里……”

忽然，秋燕珺像是意识到什么似的，不禁脸红了起来：“啊……对不起，不该这么突然自顾自地说这么消极的话的。”

陆魄只是颔首轻笑，表示谅解。

“那么，你会想要离开这里吗？”

“不会。”秋燕珺鼓起腮帮子，很坚决地摇头，“或许以后会离开这里，但我现在并不想。”

“这样啊，我明白了。”陆魄从她脸上收回目光，嘴角微不可见地扬起。

“那陆魄同学呢?”秋燕珺扯了扯他的袖子，“你喜欢这里吗？”

“没有理由不喜欢。”

“为什么呢?”

“因为，能够像现在这样。”陆魄凝视着天边涌动的赤红晚霞，声音平和，“和你一起去享受盛宴。”

“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