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9章 接连的打击激出了神尊的隐藏属性

穿越这种事，要是没说明白的话，就会变成穿越者鸠占鹊巢，抢走了原主的身体。

故而，就算甩锅这个行为再不好，她们还是故意在瑾禾神女身上找借口。

只有这样，她们才能尽可能保护小禾的安全。

毕竟，神尊对瑾禾神女有情。

沈小禾于他，只是异世界的陌生人。

看在沈小禾帮神女维持身体的份上，他也不能贸然将沈小禾轰走。

时玥和沈小禾都玩过游戏，她们自然也全都明白，身为几世虐恋剧本中的男主，牧川神尊总是认不清自己的心。

表面上，他全知全能，明晰天理，永远都在做出正确的选择。

实际上，他对感情很是迟钝，内心陷入矛盾与撕扯当中，辨不明方向。

他远比他自认为的，要更爱瑾禾，却总是将心思放在逝去万年的师妹身上。

也正是因为这样，神尊才总是在后知后觉的追妻火葬场。

无论是万年前与羽澈师妹那份懵懂的眷恋之情，还是万年中与瑾禾神女的相知相惜，甚至是万年后游戏剧情与小徒弟的痴缠纠葛……

每一次，每一次，每一次。

他都等到失去之后才懂得珍惜，然后陷入沉痛的悔恨中，继续追逐错过的爱。

他的爱，是朦胧，是天赐，是当局者迷。

果然啊，上天是公平的。

上天给了他太多赋能，却关起了他情爱的窗。

这万年来，他面对的，从始至终都是情劫。

再加上时玥穿越过来眼见为实，确认了这个真实世界的神尊比游戏描述中要更爱他的未婚妻，也更加的坚守公允天道准则。

这对双神老夫老妻之间的“冷漠”，不像是通俗意义上的冷漠，更像是万分熟悉的亲人之间的平淡日常，他们不需要太多的言语沟通，便能清楚的知道对方想说什么，也不需要具体去做什么，便能确认对方的心意。

万年的陪伴，岂止是区区几个字能描绘的。

更何况，若是这个世界的牧川神尊当真如游戏剧情中那般不当人，一边忽略瑾禾神女，一边把时玥当替身来爱，那时玥的所有补救举措都不可能起效。

的确，时玥刚穿越过来的时候，牧川神尊有时会拎不清，也不免陷入过去的执念当中，将时玥看作师妹的影子，但经过几番出格的举动后的反思，他也学会了仔细聆听时玥的声音，也有在不动声色的改正，更在努力担当起父亲的职责。

正是因为这个世界的神尊还没歪，所以时玥的掰正全都效果显著。

所以，基于时玥穿越过来后的亲身经历，沈小禾也有点相信，神尊只是气场吓人，但本质上是好的。

这个世界，在时玥的干涉下，早已也游戏中的悲惨剧情不一样了。

既然神尊爱他的未婚妻，那就应该不会伤害沈小禾吧？

可是，自从沈小禾磕磕巴巴的说明缘由后，半晌过去，神尊一个字都没有回答！

冰寒冷冽的气息于四面八方笼罩而来，沈小禾的呼吸中染了浓重的白色哈气，连带着鼻头酸酸涩涩的，忍不住想打喷嚏。

寒意似乎要将人吞噬般，她强忍喷嚏，如芒在背，小心翼翼的打量着神尊的反应。

目光渐渐上行，移至神尊风华绝代的面容之上。

她不由得倒吸一口气。

向来云淡风轻的傲世真神，似乎经受了难以磨灭的打击，整个人都呆愣的僵在原地，仿佛被极地霜冻骤然冰封的冷酷雕塑，眸底隐隐还盛着片缕的惊恐。

他如遭雷击的面容毫无血色，冰蓝色的眸子失去了所有的神采，只怔怔然的望着沈小禾，像是在看什么诡异的外星人。

真是没想到，神尊还会露出这种表情。

冰冷的严寒侵蚀着一切，花亭中已经开始凝结晶莹的霜花。

沈小禾牙齿发颤，只觉得心肝胆肺都快要冰封住了。

“牧川神尊，请您……冷静一下，您这样，会伤到神女的身体。”她卷着舌头劝道。

太冷了，她甚至连舌头都捋不直。

神尊却像是没听到她的话语，依旧默默地矗立在原地，没有半点动作。

他本就处于刚刚抚平噩梦创伤的边缘，勉强从小玥那里获得了一丝安慰，认清了他本该属于尚未崩坏的美好世界，也因此，他第一时间便来到泰禾宫，想要确认瑾禾的存在，想要抱抱这位万年的爱人。

没成想，老婆没了。

不是做梦，是真没了。

瑾禾不要他了！

他刚刚燃起的希望，被冰冷的现实骤然熄灭。

噩梦中混乱而又疯狂的恐怖记忆席卷而来，漆黑的梦魇将他彻底吞噬。

巨大的悲痛降临，他只觉自己是一只渺小的蚊虫，被滔天骇浪卷入幽深的漩涡，胸闷窒息，空空落落，任凭摆布。

一时间，他不知该作何反应。

或者说，作何反应都没用了。

他真的失去了瑾禾。

在他刚刚觉醒了其他牧川的记忆，明白要好好珍惜爱人的当口上，他失去了瑾禾。

是他做错了什么，才要如此面对上天的惩罚吗？

他没有补救的机会，瑾禾已经离开这个世界了。

恍惚中，也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声，紧接着他便双腿浮空，被一股温暖的水流所包裹。

定睛回神，他竟置身于一股平地而起的莹润水柱中。

温温热热的流水触感，润泽肌肤，温暖肺腑，终于让他清醒了一点。

抬眸看去。

以花亭为中心，泛开一圈银装素裹的冰雪霜花，寒冬突降。

而花亭之内，却像是被一圈无形的放水围栏所包裹，盈满了润泽澄澈的温水，他正和瑾禾一同泡在这莹润的水中。

以水为界，内外温度相差过大，碧水涟漪之上冒着白色的热气，蒸腾翻滚，好不漂亮，竟像极了在泡温泉。

透过白气，神尊一眼便看到，舟絮正眉头紧蹙的盯着他，眼里尽是不满。

见神尊回过神来，舟絮便草草行了个礼，“拜见神尊，小神路过此地，察觉到异常的灵力波动，便放心不下的进来瞧瞧，没打扰了您的雅致吧？”

好一个阴阳怪气，就差没开口直接骂了。

神尊无心当着外人的面享受温泉浴，当即大手一挥，脱离而出。

他的怀里，还抱着呛了一嘴水的沈小禾。

“额咳咳！咳咳咳！”

她猛咳几声，口水几乎全都吐到了神尊胸膛的衣襟之上。

待她缓过劲来，顿时慌了。

好端端的，她怎么凭空出现在神尊怀里了啊！

刚才她只觉得冻得要死，都快站不住了，突然被一股温暖的水流包裹，虽然被呛了几口水，但还挺舒服的。

可还没等她多享受一会，就被神尊给捞了出来。

被人莫名抱在怀里也就算了，她还朝人家吐了好几口水！

天啊，今天的脚趾分外忙碌，她能抠出一整栋豪华别墅。

舟絮识相的错开目光，彬彬有礼的说是去前厅等候。

“劳驾。”

神尊也沉声应付着。

舟絮离开，他便有足够的时间来面对沈小禾了。

神尊不由分说的用真气烘干沈小禾的衣衫，转身便将她抱进寝宫，吩咐北澄准备热水沐浴。

这一套动作下来，沈小禾呆若木鸡，吓得够呛。

据游戏论坛的大佬分析，神尊是个偏执狂，他越是禁欲就于是压抑，控制欲更是爆炸高。

所以，神尊该不会被刺激得要洗净她身上所有不属于瑾禾的东西吧？

还是说，他受不了舟絮的水染脏了他的未婚妻？

沈小禾忧心忡忡，显然不愿在神尊面前暴露身体。

瑾禾神女虽然是神尊的未婚妻，但她不是啊，她连公共澡堂都没去过，怎么能忍受得了别人看着她洗澡！

其实，神尊只是在自责罢了。

他再度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他刚才的灵力失控，伤害到了瑾禾尚未康复的身体。

曾经，他的冰寒灵力伤害到小玥，如今，他又伤害到瑾禾。

他向来自诩情绪稳定，波澜不惊，可偏偏在面对这种事情的时候，无法自持！

懊恼萦绕于心，酸痛依然在绵延铺展。

沉思片刻的功夫里，神尊很快便将此事的前因后果顺了个七七八八。

其实，早在瑾禾神力四溢那日，她就已经不再是她了。

时光不会往复，瑾禾根本没有失忆。

他竟然没有早点察觉！

亏他还是这世界上最了解瑾禾的人！

不，仔细想想，他确实没那么了解瑾禾。

他们两人，像是两块棱角分明的图形，他始终维持着自己的模样，瑾禾却不断地磨平棱角，改变自己，以适应他的形状。

终于，他们之间相依相契，严丝合缝。

可他甚至连瑾禾真正喜欢的颜色是什么都不知道！

若非噩梦中那些与瑾禾相关的过往，他可能一辈子都不知道，瑾禾并不喜欢那些素雅的淡色，她最倾心的，是那缤纷多彩的花瓣。

鲜艳，明媚，动人。

多姿多彩，生机勃勃。

她只是爱屋及乌，想着他喜欢穿素色，便也跟着一起穿素袍罢了。

也对，瑾禾本是花系神女，怎能不喜靓丽的色彩？

可他却偏偏自认为她不喜俗物，连问也没问过一句，便送去各种不同款式的素色长袍。

就算那些衣袍再高雅再精致，素净的颜色也不及半点鲜嫩亮色！

是他的错。

是他忽略了瑾禾的感受。

神尊痛彻心扉，恨不得将天底下最靓丽的颜色，最罕见的花蕊，全都呈到瑾禾手中。

他要让她原原本本的看到他的爱！

唉，早干嘛了。

如今连补救的机会都没有了。

神尊却想越难受，心如刀割，更是愧疚与将代替她的人当成她。

多么显而易见的事情，他生生像个瞎子似的被蒙在鼓中。

他为何这般确信瑾禾永远都会陪在他身边？

还能因为什么，因为她爱他啊。

可是，若是她付出的爱始终得不到想要的回应，爱意也终究会消解。

所以，她离开了。

她宁愿散尽一身的神力，也逃离了这个世界，从他身边溜走！

等等！

漆黑的梦魇中似乎飞过一抹明亮的星光。

神尊醍醐灌顶般醒悟。

悲痛之中，他差点忽略了，这个世界的他和瑾禾，有着所有噩梦记忆中都不存在的恩爱。

当然，他也知道，自己的确有错，错在忽略了瑾禾的感受，没有好好珍惜她，而且还有意隐瞒了小玥是羽澈转世女孩的真相。

基于这个难得的大前提，以瑾禾的秉性，以她对小玥的了解，以她对自己的熟知，怎会如此冲动的丢弃一切逃离此地？

难道，瑾禾也如他这般，亲身经历了众多其他世界的可能性？

世界崩塌的混乱状态中，其他瑾禾的记忆也会对她造成不可磨灭的影响，压力之下，她的确有可能一时遭不住而离开此地。

正如他经受噩梦记忆的拷打，身陷记忆的泥淖，辨不明世界的真假一般。

他身边，尚且有小玥和辛葵。

但瑾禾身边，却只有年幼的北澄！

那般铺天盖地的痛苦记忆，连他都差点没能挺过来，何谈等同于独身一人的瑾禾。

在瑾禾的世界里，她能倚仗的，唯有他这个未婚夫。

可那时他偏偏深处下界寻觅宝物，根本没有陪在她身边！

在她最需要他的时候，他不在。

那接下来，她也便不需要了。

不，瑾禾不可以不需要他。

他的瑾禾，无论去到哪里，都不可以离开他！

神尊眸光森森，眼底尽显偏执。

得嘞，追妻火葬场，虽迟但到。

接连的打击，直接把神尊隐藏的性格给激出来了。

怎么说呢，神尊不愧是神尊吧，通晓天道明晰公理的他，只要有心，便能推演出事情的大致走向。

虽然他考虑得不是百分百完全正确，但也八九不离十了。

瑾禾的确是在觉醒记忆后离开的。

在牧川神尊为时玥搜寻能够魔修的神器时，瑾禾也在默默接收着羽澈跨越万年传递而来的真相，她不仅知晓了另一个自己被神尊剖出真身的事情，也猜到了时玥乃是上古魔女的转世一事。

原来，那时她在零源遗迹中耗尽真气清除的魔气，是上古魔女的遗留！

她本就是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人，又哪里容忍得了她和神尊万年爱恋中存在了欺骗与隐瞒？

于是，她痛定思痛，利用手中的幽冥盘，离开了这个悲苦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