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农家女的爱情15

花了几天时间，匆忙将新家安置好，褚恒与郑可采带着新买的下人上了官船，一路顺风而行，来京花了约莫一个月的时间，这次只用不到二十天就到了，看着远处的港口，郑可采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换上马车，再赶上半日，就能到咱们县城了。”褚恒此时也颇有些意气风发的味道。

“这次相公可算得上衣锦还乡了，奶奶娘亲肯定都等着急了。”郑可采兴奋道。

“太太还是小心些，这次一路虽是水路，可船上颠簸，您还怀着孩子呢，可不能太激动。”蔡婆子扶着郑可采，嘴里念叨着，她很清楚，自己被买下，就是为了太太肚子里的孩子，那可是自己的立身之本。

褚恒也认同道：“虽然归家心切，你这身子也是要小心，路上马车也让赶的平稳些。”

新买的小厮被褚恒改了名字叫伺墨，此时正背着个比他还大的包裹，都是褚恒的日常用品，官船上的衙役见褚恒一家东西不少，也上前帮忙搬下船装上马车，只说想帮伺墨拎包裹时，被他严辞拒绝了，这孩子不算很聪明，不过，胜在人老实听话。

蔡婆子将郑可采扶上马车，还找了床褥子给她垫上，褚恒一共让人定了三辆马车，装了不少京城买的礼物，马车满满的，除了郑可采这个主人坐的，另两辆马车都只能挤着坐了。

到了褚家门口，伺墨赶忙上前敲门，奶奶亲自来开的门，一见褚恒，奶奶脸上已是老泪纵横，自己养大的孙儿上京几年，终于是回来了。

“奶奶，孙儿回来了。”褚恒带着郑可采在门口就跪下，硬是给奶奶磕了头，这才在她的搀扶下起来。

“好孙子，我的乖孙子。”褚奶奶落着泪，将褚恒一把抱住，嘴里心头肉的一阵喊着，褚恒弱有些不自在的四下看了看，就见左邻右舍已有人家开门看情况了。

“奶奶，咱们进屋说吧！”褚恒也感觉不好意思，只能劝道。

褚奶奶也才擦了擦眼泪，将褚恒拉着进了院子，郑可采看见婆婆也出来了，赶忙上前与婆婆见礼，婆婆和褚奶奶一样，正稀罕孙子呢，此时都围着褚恒，郑可采刚好带着下人将东西都卸了下来，指点下人们搬到自己的院子。

“孙媳妇，孙媳妇。”郑可采忙碌时，就听褚奶奶正喊自己，赶忙过去，就见褚奶奶一把拉过自己，对着自己肚子猛瞧，嘴里道：“这家里真是喜事连连，孙媳妇，肚子可饿了，奶奶这就去给你做好吃的。”

褚恒见郑可采吸引了奶奶和娘亲的注意力，这才松了口气，看着下人有条不紊的正安置着行李，将准备好给奶奶娘亲的礼物给寻了出来。

“奶奶，您瞧，这是我和娘子一起选的料子，正适合您老，还有这个簪子，您瞧着如何？”褚恒将几匹京城买的布料拿出来，适合奶奶的指给她看，又指着另几匹道：“娘亲，这是给您买的，我看着就觉得您穿着会好看。”

褚奶奶两人嘴里是连连说好，褚恒又拿了个镯子递给娘亲，说是自己与娘子二人一起选的，叭叭得嘴甜的不行，郑可采心里不由腹诽，这些可都是自己跑了不知道多少商家，又是比价又是砍价的，才买下来的，怎么到他嘴里都是他的功劳了，心里不由冷哼，狗男人。

褚荣也接到儿子回来的消息，与将军告了假，这才打马回家，路上还不忘去接了书院里读书的小儿子，不过褚恒与他父亲相处实在太少，隔阂也是难免的，只是恭敬的送了一份礼物，是郑可采去京城一家小当铺找到的一把上了年头的匕首，保养的极好，只刀柄上的宝石有些磨损的痕迹，不过道褚恒嘴里，就是在拍卖行看到，觉得很适合父亲，就买了下来，想着回来送给他。

郑可采看着公公那一脸满意的表情，心里的腹诽继续着，不过见到小叔子收到自己礼物时，郑可采觉得自己一定没有眼花，小叔子捧着哥哥给自己的礼物，那表情一定是欲哭无泪吧！

“志儿，这是为兄特意收集的带注解的四书，里面有不少注解都颇有见地，为兄也将自己的心得体会写了上去，你要好好研读，对你一定会有裨益的。”说此话时，郑可采觉得褚恒眼中闪过的是戏谑，也许这就是兄弟情吧！

不知小叔子心里如何想，至少褚荣对这份礼物非常满意，嘴里还道：“好好好，兄弟之间互相扶持就对了，志儿，你哥哥这份礼物，可算是最好最值钱的了。”

“是，我知道了父亲，谢谢长兄。”谦恭有礼的话，硬是让郑可采听出了咬牙切齿的味道。

褚荣又与褚恒商议祭祖的事情，原本褚家就是分家搬到镇上的，老家也几乎没什么人了，不过褚荣还是想在家摆些酒菜，宴请自己军中同僚和左邻右舍还有亲家。褚恒也知道这人情往来，商议再过三日就摆宴，也不在家里做，直接让酒楼做好送来，如此更方便些，褚恒又说了要去郑家的事情，得到了他们的同意，郑可采也很高兴，终于可以和家人见面了。

郑家如今因为家里出了一个举人一个秀才，在村里可谓是水涨船高，尤其是曾孙辈也开始有人进学，更是将耕读人家进行到底了。

随着郑可采与褚恒的到来，村里更是没有不羡慕郑家人的，探花郎啊，这跟见到文曲星下凡一样，一进村，郑可采和褚恒就被人团团围住，恭维的话不要钱的往外冒，幸好郑家人也收到消息赶紧出来，将人连拉带拽的拉进了自家的院子，否则，郑可采觉得自己估计要被人围着动弹不得。

“我乖孙可算是苦尽甘来了，如今，也做上探花夫人了。”郑奶奶抹着眼泪，拉着郑可采的手不放。

“可不是么，你这一个人陪着褚恒在京城，家里是日日担心的，要不是信里你总说好，奶奶都说要上京城去看你呢。”她娘亲拉着她另一只手，述说着平日的担忧。

“奶奶、娘亲，如今可算是出头了，你看，这次我还置办了下人，身边也算有人照顾，而且啊，我这还有一个人呢！”说完郑可采摸了摸肚子，两位不可思议的看着郑可采，见她点头，这才确认。

“哎呀呀，我乖孙这运道真是好，悄悄，姑爷刚中了探花，肚子就有了，可不是双喜临门么。”郑奶奶念了声佛，说道。

就在郑可采陪着家里女眷聊天时，郑举人也陪着女婿，二人聊了聊科举和庆余书院，听说庆余书院的藏书，郑举人也觉得羡慕不已，他是个爱书的，褚恒也拿出自己抄的几本孤本出来，惹的郑举人一阵唏嘘，连连说自己沾了女婿的光。

郑家如今的日子，看看这又扩大了几分的房子，就能看出苗头来了，郑可采也不去问，只是让奶奶不要每次给自己寄租金都贴钱，奶奶虽说嘴里一直说没多给几个，郑可采却心里清楚，奶奶是怕自己在京城短了银钱花用，出了满心的感激，她也做为家里做不了什么。

收到消息的爷爷也带着儿子孙子们回来了，一大家子人热热闹闹的吃了饭，没多久大姐可妮也带着姐夫来了，两人已有孩子，郑可采拿了个银锁给孩子戴上，随后二姐夫也来了，可却没见二姐可云，二姐夫说是身体不适，郑可采也不好细问，只让他们连襟自己去联络感情吧，孩子留在奶奶房里，郑可采拉着可妮进了自己的房间。

“大姐，姐夫对你如何？”

“你姐夫人虽活络，可对我一直很好，咱家也一直帮衬着他，他心里记着恩呢，如今我们置办了些田产，宽裕了不少。”可妮笑着接过郑可采倒的茶。

“那就好，姐夫的人品，可是过了爷爷那关的，相信大姐一定能越来越好的。”郑可采笑着说道。

只说到此，可妮眉头微微皱起道：“可云那丫头，真是不知所谓，一门心思要做生意，她男人也算不错，给了她铺子，y她也是有本事，生意确实不错，可是，赚的钱她却捏在手里，不肯让一些出来，惹得他们家对她颇为不满，这次也不知怎的，原本怀得好好的孩子，去巡个店，回来就掉了，你说她原本嫁的就是富户，家里下人婆子不少人伺候，花用又都是公中的，很是没必要如此执拗的挣钱。”

想想其实郑可采还是有些理解可云的选择，想要自己赚钱也无可厚非，只是，在这社会，女子无恒财，除非嫁妆，否则，一切都需交给家里，异类是无法好好生活下去的。

“咱们是不是过几日去看看她？”郑可采有些犹豫的问道。

“那行了，去看看她如今咋样，平日里，我们娘家人也不好时常去看看，只能过年过节见上几面，她也不愿意与家里多说什么，也不知道她心里如何想的，我瞧着她婆婆对她态度，可比以前差上了不少，幸好这次妹夫中了探花，想来我们再上门看看她，她也能有些底气。”

“那就说定了，等我回去商议一下，定好时间，我让人去接你。”郑可采想了想，其实自己也不算太自由，出门还是要奶奶和婆婆的同意，自己又怀有身孕，就怕她们不同意。

“行，如今我在家左右也无事，随时都可以。”可妮的话，让郑可采也有些羡慕，在家当家作主，上无婆婆压着，这日子过的就是舒心。

晚饭后，郑可采与褚恒回了褚家，见褚奶奶又拉着郑可采询问，身体如何，肚子如何的紧张模样，褚恒只是摇头，曾孙一出，自己这个孙子就要失宠了。

褚家摆酒席，来的人不少，褚荣的同僚和几位上司，还有左邻右舍和书院的夫子、同窗，当然，郑家人也早早就来了，一顿酒宴，吃的大家是宾主尽欢，褚恒也被人夸了又夸，恭维了再恭维。

郑可采也在另一个院子，接待来客的女眷，一见面，就吸引了无数人羡慕的目光，谁能想到呢，郑夫子的女儿，竟然能嫁给探花郎，尤其是两人据说还是青梅竹马，这故事，像是小说里的情节似的。

等送走宾客后，郑可采觉得自己身体就要散架了，蔡婆子赶忙倒好热水，帮着郑可采擦着身子，又服侍她躺下休息，郑可采觉得，自己这肚子里的宝宝还真是个小天使，从没有给自己带来什么难受的感觉，这几个月自己也是吃嘛嘛香，睡眠也不错。

“乖宝宝，你表现这么好，等你出来，妈妈要奖励给你个大红花。”郑可采摸着肚子，笑着道。

褚恒拉开门帘进来笑道：“那你可要说话算话。”

“你回来了，我见今日来人不少，有些送的礼可不轻啊！”

“是啊，还有没到的，礼却送到了。”褚恒拿着一叠子礼单摇了摇。

郑可采不由笑道：“哎呀，宝宝，爸爸又要头疼了，我们要安慰安慰他。”

褚恒放下礼单，走上前摸了摸郑可采的肚子道：“好宝宝，你可不能像你娘亲这么调皮，知道么？”

郑可采白了他一眼，就在褚恒的轻声安抚下躺了下来，沉沉的睡着了，看着郑可采已经睡着，褚恒将帐幔放好，将蜡烛熄灭后拿起礼单回了书房，这些礼单还需细细处理一番，若是送的礼物太过贵重，还需要退回或送回等价的礼物，可不能在刚入官场就出纰漏，让人留有口舌。

郑可采足足在家休息了二日，才觉得自己的精神充足电了，与奶奶和婆婆说了一下看望娘家二姐的事情，二人也为多做阻拦，只让蔡婆子好好照顾郑可采，郑可采让人去通知大姐明日一早去二姐夫家，出于礼貌，她还让人送了张拜访的帖子去。

当看到可云时，郑可采都觉得无法认出了，原本娇弱白皙的可云，如今却一脸蜡黄，也不知是不是小产后未能恢复，整个人看上去憔悴的老了不止十岁。

“这是什么情况，大夫如何说的？”看着亲妹妹如此，大姐已眼眶泛红。

可云摆摆手，丫鬟们这才不情不愿的出去，她轻声道：“大夫说我是气血两虚，需要好好休息。”

大姐拉着郑可采的手道：“好妹妹，你去与她看看，怎么说也是姐妹骨肉。”

郑可采坐到可云床边，将她的手腕抓了出来，细细的把脉，沉吟片刻后，这才道：“你这次小产，是因为心情抑郁导致的肝血失调，血行不畅造成的，你心中还是抑郁疳积，如此，你这身体如何能好得起来？”

可云迅速的将手收回了被子里，双眼无神的看着帐顶，喃喃道：“也不知怎的，就是觉得特别没意思，努力也没意义，好像活着就是嫁人生子，自己像个工具一般。”

“这话说的，女子在这世上，原本就是嫁个好人家，养几个孩子，亲亲热热的过一辈子。”可妮觉得自家妹妹似乎着了魔似的。

“那你想如何？”郑可采没急着反驳，闻声反问道。

“我想有自己的事业自己赚钱自己花，不希望出门都要被人管头管脚，怎么就这么难。”可云低低地哭泣了起来，她现在的模样与在娘家时可真是天差地别，至少在娘家她母亲会护着她，家里人虽未对她有多在意，可是该给的尊重依然是给了，可是如今，自己选择嫁入商户，虽然衣食无忧，下人丫鬟围绕，可是却处处受到婆婆的苛责，丈夫也不再如过去般温柔相待。

郑可采叹了口气，其实她很明白可云想要的，只是现在的社会，一个女人如何能想做什么做什么，她不由得想起了自己，在这些年间，幸而家人还算开明，对自己也疼惜，嫁的又是灵魂伴侣彼此心灵相通，可是，依然要受着社会大环境的影响，无法改变只能融入，而可云却是恰恰无法融入，想尽办法挣扎，可生活便是生活，哪里会如偶像剧般事事如意呢，想着被自己收起来的小锦鲤，心里有了一丝想还给她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