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8章 存者独悲

如今，其余的人终于得救了，终于看到活着的希望了，如何不开心？如何不激动呢？

将士们互相拥抱着身边存活下来的袍泽，庆幸着：“我们得救了！”“我们逃出生天了！”“我们安全了！”“终于可以吃顿饱饭了”……是庆幸、也是喜悦、也是重获新生的激动。

这时，对面蜀军阵营中有一军官打扮的人走了过来，大声问道：“前方将军可是高肃高将军？”高肃翻身下马，都快站不住身子了，斜靠在马上，回答：“我就是高肃，我等刚从秭归突围而出，不知你们是哪位将军的部曲？”

那名蜀军军官听到高肃的回答后，立刻对着后面蜀军喊道：“这是高将军的队伍，快，将干粮水都拿过来！”吩咐完之后，快速跑到高肃面前，半跪下道：“高将军，我是张宪将军身边的伍长。”

高肃一愣，问道：“张宪是谁？”然后他又往后望了望，只见拿着干粮向他们奔来的‘蜀军’还有许多穿着楚军盔甲的。高肃不由得紧张起来，手握长枪，强撑着一口气怒道：“你们究竟是谁？我蜀军将士几何时有这样的盔甲了？”

“将军，误会，误会啊！我们是自己人！哦对了，张宪是岳飞将军麾下的副将。我们都是岳飞将军的人马。”

听到这句话，高肃想了起来，他确实没听过张宪的名字，但是岳飞这个名字他可是有过耳闻的，曾经在永安时还有过一面之缘。不过高肃依旧没有放松，而是问道：“后面那些身着楚军铠甲的也是自己人吗？”

蜀军士卒放低了声音：“将军，他们确实是楚军，只不过他们战败投降我军了，他们的领军将领也已经投降，现在在后方张宪将军身边呢。而且张将军也已经安排不少人手插入他们队伍之间，所以现在也都是自己人了。”

听到这里，高长恭才彻底放松下来，瘫坐在地上，数天的饥肠辘辘，加上刚才奋勇杀敌，早已经让他的身体负荷到了极致，他再也撑不住了。

好在这时，后面的蜀军兄弟已经把干粮、淡水等物品全部拿了上来。让这些逃出生天的几十人，尽情享用……

四年前，严颜率部投降张富时，他麾下的将士尚有三四千。然后张富便让严颜一直镇守在江州。严颜在自己的三四千核心部队基础上，招募、操练士卒，好不容易拉出来一支万余将士。

两年前，张富从江州前往荆州时，带走了江州由索超等人招募训练的一万多人马。将这支严颜的老部队，还是交给严颜统领，并且给他安排了一位武艺高强的副将——高肃！

再往后的日子里，严颜高肃统率的这支人马虽然一直没能参加一线战斗，但却一直镇守着益州的门户——巴郡永安。为张富南下荆州留了一条回家的路；也是蜀国最坚固的东方屏障。

但，就在今年，一个月前。严颜为了声援刚刚拿下襄阳的张富，率领全军进驻南郡。可不曾想，这些都是杨素设计好的大棋局。他们这一去，就再也回不来了。

总共一万人马，经此一战，战死七千八百余人，包括主将蜀平南将军严颜，也马革裹尸，壮烈殉国。被俘虏了有一千九百多人，这些俘虏已经被常遇春送往长沙，日后再见面，就是楚军了。

而到最后，活下来的，只有高长恭和七十一人！这一支队伍可是真正意义上的打没了，可谓是悲惨至极！张富来到这个世界上以来，到蜀国成立至今第一支近乎全军覆没的队伍。

去年在雍州战场上，无当飞军虽然和曹魏火拼到底，死伤大半，但仍然存活了一部分。加上鲁智深、武松两名主将尚在，不能算是太过悲惨。至少和严颜这支人马比起来，要好上太多了。

高长恭在吃点东西，稍微恢复一些体力后，看着身后各个带伤、仅存活下来的七十一人，忍不住热泪纵横。“严颜将军，我对不起你啊，诸位将士兄弟，我对不起你们啊。”这一刻，高肃的心都要碎了。

万余袍泽皆覆没，独留存者悲断肠。

南郡，夷陵西，杨素大营内。

“报，大都督，不好了，蜀军突围了，高肃带着人从秭归突围了。”杨素一脸疑惑加震惊，看着来传递消息的斥候问道：“你说什么？我在秭归外安排了两千人马，四面围城三四层。而且，城中的蜀军都是些残兵败将，加上断粮已久，早已经没什么战斗力了，他们怎么会有余力突围呢？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

“回都督，是昨天晚上，高肃带着蜀军从秭归西门杀出，我等将士严防死守，浴血奋战。但高肃实在是骁勇难挡，我等抵挡不住，让他走掉了。不过他也只带走了不到一百多名蜀军，其余蜀军战死六百多人，还有一部分被我们活捉俘虏，而我军战死三百多人。”

杨素叹了口气：“也罢，是我疏忽了，蜀军困兽仍斗，向死而生，爆发出来的战力确实很强。不过，虽然跑了一个高肃，但我军也取得了不错的战果，这一阵算是和蜀军扯平了吧。”

杨素说完，又继续问道：“高肃向哪个方向去了？”“好像是西方，应该往永安方向撤退了。我军率人追了一阵，但有前方斥候来报，蜀军有人去接应高肃了，我等也不敢深追了。”

杨素稍有些愣神，他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喃喃道：“张宪竟然还有余力去接应高肃，看来常茂这个毛头小子还是没给到蜀军压力啊！”

少倾，杨素下令道：“传我命令，让秭归的将士们全部向我军大营处靠拢，高肃突围了，再围着秭归也没用了，我们要集合兵力了！”“小的遵命！”“等下。”

杨素又想到了什么，叮嘱道：“让将士们把随军带的粮食分发给秭归百姓吧。记住，只发一些，够他们吃到秋收就行了，不要多给。若是有人哄抢，就地正法！”“小的明白！”

杨素虽然坏事做尽，但毕竟还是个人，也算留存了些许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