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归离集

“玲玲，你在说些什么？！”

“天宏大哥……只能这样了。”

李天宏又急又气。

“滚回家里去，再胡说我就打烂你的屁股！母亲就算治好了，可要是知道救她的钱是你换来的，她会伤心到什么样？”

“可现在有什么办法？难不成眼睁睁的看着她死吗？”

“你！唉……”

李天宏烦躁的来回踱步。

“别吵了，我去找药便是。”

魈站起身来，将长枪背上。

“可是……”

“夜叉一族不喜欢繁琐的礼节，感谢的话大可不必。”

站在原地，想找点什么东西送过去，可尴尬的是浑身空无一物，李天宏只得双手抱拳。

“保重。”

李玲玲忙跟了上来，还顺手带上了自己的药篮子。

“大哥哥，原来你是夜叉，那你叫什么名字呀？我现在都不知道呢。”

“魈。”

“那我以后能叫你魈大哥吗？”

“……无聊的小孩。”

两人在李天宏的眼中渐行渐远，他的眼中闪过忧虑。

“一定要平安回来啊。”

从这向东北方向，便是归离集。古璃月的大多数人都居住在那里，人多了，便形成法律来维持秩序，秩序又能保证人们生活环境安全，环境的安稳又引来大量人口，从而实现良性的循环。

即使是在魔神战争，人自有人的生存之道。

再宏伟雄壮的高楼，地下也必须有泥土支撑。

魈现在一毛钱都没有，但他仍然敢去拿药。

因为他是夜叉一族，古璃月的守护者。

古璃月有句老话：

再吝啬的商人也会借钱给夜叉。

在璃月人的普遍印象中，夜叉就是忠诚，强大，勇猛，诚信的代表词。

没人会去怀疑把钱借给夜叉不会还来，他们只会想夜叉能还给他们什么好东西。

大部分夜叉不通人事，不会计较这么多，所以还回来东西的价值经常是远超于借的。

折下一株甜甜花叼在嘴里，甜味弥漫在空气中。

这玩意简直就是天生的甜品。

“魈大哥！”

李玲玲从叶丛里蹦了出来，黑色的短发上还盖着一些树叶。

晃了晃脑袋，尝试把它们甩掉。

“你看我找到什么了？”

三颗红彤彤如果实般的植物，乖乖的在她的小手里放着。

“绝云椒椒！炒菜的时候放一点点这个，菜会很好吃的！正好咱们之前不是杀了一头猪吗？煎肉吃怎么样！”

嚼着甜花，金瞳略带懒散的看了她一眼。

想起来那头猪魈就想笑。

那天李琳琳水喝多了，内急，忙去找了个树丛解决，他就在外面等着。

结果树丛后面不知道哪来一头猪，哼哼叫着就冲上来了，吓得李琳琳小脸煞白，裤子都没提上就从树丛里边喊救命边跑出来。

他对这种小女孩自然啥兴趣都没有。

上去一枪就把猪捅死，变做了两人后面的好几餐。

但小丫头羞的那一天都不敢抬头看他。

伸伸懒腰，生起火来。

天天吃烤鱼他也腻了，正好换换口味。

她去抱柴火，切肉自然是魈来。

“越薄越好是吧？”

“嗯！”

用俩石头，一块洗干净的石板，便搭成了简易的灶台。

李玲玲在石板旁边放上一颗绝云椒椒，又特意多放了几朵甜甜花一起剁碎，压出汁水来。

农家孩子，做事又快又麻利。

辛辣的椒味，芬芳的甜气。

再配上烤的薄薄脆脆的肉。

连魈忍不住也多吃几口。

月光如水般投下长长的幕。

掩着下面两个小小的人儿和那令人温暖的星火。

香味引得几只野兽过来，可又被夜叉身上的煞气吓跑。

边切边烤，将肉消灭净，石板撤走。

魈拿起两个竹筒，慢慢挪步到河边，河面磷磷的，里面好像是碎了银子。

舀起河中月，送入炎上炙。

他喝生水倒没问题，但是李玲玲不行。

虽然嘴上一直很凶，让她离得远点，但夜叉终归也是生物，是会害怕孤独的。

最矛盾的地方便是和人类产生羁绊，作为长生种，人类的寿命不过区区弹指一瞬，终为生命中的匆匆过客。

也许多年以后，会在夜半想起来一切，但可惜故人已去，思念只会令人徒生痛苦。

找了些新鲜树叶扔到地上，这便是个简易的地铺。

用不着第二个，因为夜叉是不用睡觉的。

魈专心致志的盯着火堆，时不时往里面添点柴。

在这漆黑的长夜中，唯有火带来的光明方给人一丝温暖。

“魈大哥，你不用睡觉吗？”

“夜叉不需要休息，几十天不睡也没什么影响。”

“这样啊……”

她慢慢翻过身去。

“我要是有你这样强就好了，谁都不害怕，见到坏人就能打，这样的话，阿大也不会被几头狼吃了……”

魈怔了怔。

“可我成不了这样的人，连几条狗冲我叫我都会害怕，会恐惧的找地方躲起来，家人都说我不是学武的料。”

捂住嘴巴，李玲玲尽量不去泣哭。

“这次母亲病的好厉害，我又想去做医生开设医馆，嗯，要开很大很大的医馆，特别大，比其它的医馆都要大，我的医馆要只收有钱人的钱，还会免费给像我母亲那样的穷苦人治病。”

但她还是哽咽了几下，小小的身体都在颤抖。

“如果我能做到的话，璃月里就不会再有灾病了吧？就不会再有像我母亲那样的人受苦了吧？”

“也许吧……”

“她一直在咳嗽，连血都咳出来了，我好害怕她死去……”

魈无言，望向天空。

天上的月亮依旧温柔，它平等的对待着一切。

往里面扔柴，火堆上的火更加炽热。

“魈大哥，我听说夜叉寿命很长很长，是不是？”

“是。”

“那以后我长大了，如果我忘记了我原来的愿望，变成了眼里只有钱的人，你就来提醒我，好不好？”

金色双瞳认真起来，望向这个敢问夜叉提出约定的孩子。

良久，方才回答：

“你是个很有趣的人类，我答应了，不过，我以后只负责提醒你，听不听取是你自己的事情。”

“好。”

……

小丫头睡熟了。

魈孤零零的在那坐着。

契约已成，食言者当受食岩之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