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所谓真相

躁动之际，有轻快脚步声靠近。

只见近在咫尺的天堂中，多出一张座椅，与此同时，洁白的裸足出现在陆离脸前。

脚型完美。

足以令人想起了粉雕玉琢这个词，甚至远远超越，因为那粉薄的指甲，颜色比所谓美甲还要干净漂亮，每一寸肌肤、每一寸骨肉，都得用艺术品来形容……

到了此时，警惕已抛诸脑后，所谓欲望也渐渐淡去，陆离感觉，自己只是在欣赏艺术品，人类最伟大的特质就是发现美、欣赏美。

手渐渐抬起。

耳边萦绕着堪称天籁的娇嗔。

距沉沦，只差丁点。

但突然间，一根小小的、细弱的圣洁丝线出现，可能连一个小孩都能轻松折断它，却立刻将徘徊于堕落边缘，注定永恒沉醉色孽怀抱的陆离，用力拉了回来。

天堂崩溃。

彻彻底底由美好构建的世界消失。

冰冷金属墙壁映入眼帘，并且一道自下方电离层涌出，透过舷窗照射进来的雷光，惊出陆离一声冷汗。

剧烈喘息中，他艰难转过头，迎上了浅井那对标志性的桃花眸，当中充满了关心和忧虑。

而浅井晴美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

眼睛是心灵的窗户。

过去，她与队长互视，只能从对方眸子里看到冷静、喜悦、忧虑，等等正常情绪化的东西，可以说克制过头了，从未对谁表现出爱慕，令人失落。

现如今，走上了另一个极端，充满欲望，多到令人恐惧，比野兽还像野兽。

净化术。

治愈祈祷。

圣光灌注。

守护祝福。

定了定神，不敢犹豫半分，但凡她所掌握的光明系神术，全部加持到陆离身上，将其衬托得无比圣洁，而占据双眸的恐怖欲望也开始渐渐消退。

中正、平和，可谓磅礴的生命气息，重新被感知到了。

此刻，全方位恢复正常的陆离，喘着粗气，心中无比庆幸先前所作决定——培养一名专职辅助。

否则的话，自己已于无声中堕落，被那个未知存在所支配。

先是贪欲，继而饕餮浮现，当费尽心力挡住这两项诱惑，放荡和某种高级快感会在瞬间笼罩全身，到处是外表美丽的漂亮可人儿，超越了肉体，直抵本源。

甚至有理由相信，哪怕无视了柔软女体，克服了那种超越凡俗的特殊快感，后面还会接连浮现各种诱惑。

犹如无尽之环，让一切生命在一次次煎熬中，张开双臂，选择拥抱！

“老板，发生什么事了？”

老亚瑟的关心最先到来。

随后是浅井、夏墨、艾坤、波莉、小林、露西，以及诸多想要刷存在感，并心怀忐忑的新人。

人群中，绘梨衣也举起小本本。

“新领域号上，除了所谓颅座血神，还有另外一种诡异力量。”陆离顿了一下，并未避讳自身难堪的经历，沉声道：“可以勾出内心最深处的欲望，源源不绝。”

“首先，是对于财富的渴望，即便平时没有什么物欲，在看到满地黄金、宝石，也有种弯腰去捡的冲动，但只要触碰，就会变成雕塑，永远被禁锢其中。”

“而克服以后，身躯立刻饥渴至极，连细胞都在哀鸣，而呈现于眼前的酒池肉林散发香味……”

低沉沙哑的叙述，回荡于舱内。

事无巨细，一一讲出。

“紧接着，无尽美好，一个充满了肉欲快感的邪淫之地出现。”

陆离心有余悸，道：“无论男女，面容、躯体全部以内心的最完美形态展示，有诡异魔性力量不断蛊惑，给人超越寻常感官，直达灵魂层面的体验。”

如果是那种或明或暗，搔首弄姿的低级引诱，根本不可能让队长如此。

听到这里，无数资深者默默作出判断，夏墨、波莉等女性成员亦将警惕放到最高，因为她们同样是人类，拥有各种情感，平日里难以比肩冷静、克制的陆离。

“如果真是一重接着一重，永恒无尽的欲望之环，那只有缺乏思想，执行特定程序代码的机器人，才能够逃脱一劫吧。”

说着，亚瑟叹了口气。

佛陀也是无欲无求吗？

身躯各处，包括炮管都铭刻着梵文佛经的他，不禁思索起来，并没有感觉有所冒犯。

而不远处，一边分心听取经验，一边敲击键盘的露西，正在好奇陆离所见具体景象，身前屏幕突然变得清晰。

哀嚎打破寂静。

第一时间，陆离强行按住绘梨衣准备转过去观看的脑袋。

关于开启空间门以后，新领域号船员所经历的事情，清晰呈现于眼前——

男男女女，不仅癫狂纵欲，还互相撕扯着彼此的血肉，用力攥出器官，表情痛苦与兴奋并存，似乎于堕落、死亡之中，寻觅某种邪恶快感。

露西离屏幕最近，立刻别过脸，她绝非那种不谙世事的小女生，相反，其实知道很多。

要知道，赛博朋克世界，有名为超梦的东西，可以将他人一切经历、体验，通过数字记录的形式，由固定设备直接转入观看者神经系统。让人完完整整地体验记录者所经历的一切，包括内在感情，感官刺激，思想与记忆和肌肉拉伸感。

底层流浪汉沉迷于黄色脑活。

有权有势的人，也愿意大把花钱，定制独属于自身喜好的大尺度脑活。

再加上科技发达，穷人失去尊严，几乎沦为一次性耗材，什么都能去做。

所以，身为黑客，了解太多黑暗面的露西，曾听到过很多骇人传言……并掌握部分证据。

可再堕落的权贵，也无法承受屏幕中这些，新领域号船员用身体诠释了在无尽的堕落之中，只有更加的堕落和放纵。

至此，主神所提要求之一：

调查真相。

在彻底颠覆轮回者认知的瞬间，无声无息完成了。

新领域号离开了人类所熟知的宇宙，可接触到的并非某個文明，而是去到了一个单纯邪恶、混乱、无序的空间，诡异邪神盘踞其中。

诅咒之下，船员无一幸免，而本来没有生命的飞船，如今带着恶意，回归海王星轨道，等待更多人类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