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至强

韦伯用光了令咒所能带来的全部加持，使得征服王能够发起最强冲锋。

然而，就在剑锋即将触到陆离的瞬间，吞噬之炎已经缠绕全身，湮灭的力量，从坐骑开始，蔓延至双腿，伊斯坎达尔像是被彻底定住一样。

“——你这家伙……不愧是来自更加远古的英灵。”

语气平淡。

没有悔恨，也没有不解。

似乎只有为山九仞功亏一篑的自嘲，以及嘴角边那一抹苦笑——凯尔特剑没能触到陆离，只差那么丁点，颇有种咫尺天涯的意味。

“这一次，又没能成功，未尽的梦再度这样遗憾地结束了。”

弥留之际，伊斯坎达尔回忆过往，细细吟味曾经充满坎坷的种种，面露微笑。

“本次远征，重新……让我心潮澎湃了一回。”

见他一脸心满意足，林修愈发敬佩，目送他静静地消失。

从时间上来说，这场战斗实在算不得长，驾车而来，几句话的时间，便迎来了终落幕。

来自更远古时代，疑似神明的青铜与火之王，还是趁机淘汰掉吧。

这是身为王者的决定。

浑身金甲，高傲的半神英灵吉尔伽美什选择出手——本来决定遵守的骑士精神来着，出于需求圣杯而打消。

炫目之枪飞出。

铛一声，被绘梨衣挥刀挡住。

态度很明显，立足于路灯上，异常壮丽的黄金色身影反悔了，但这种常人眼中的小人行径，于吉尔伽美什而言，根本不算什么，无法影响神一样光辉璀璨的威容。

【蝼蚁，谁允许你抬起头来的？】

不过，如果换做是其它目标，英雄王一定会用他那好似燃烧起来的红色双眸，去俯视对方，并以轻蔑的口吻质问——

你没有看到我的资格。

蝼蚁就要像蝼蚁一样，只要趴在地上低着头去死就可以了。

但，绘梨衣点亮了黄金瞳。

更远古。

更尊贵。

御主和从者皆来自于神代？

按下心中离谱的猜测，吉尔伽美什身后又出现了无数闪动着的光辉。

在空中显现的有剑，有矛，有无数种类，却又互不重复！

二十、四十、八十——宝具之群熠熠生辉，星罗棋布地在虚空中散布开来，那耀眼的光芒下，任意一样都具备致命威胁。

近乎同步，刚施展完极高危言灵黑日，消耗很大的陆离，肩头、腰间直至剑身，皆被一种坚固的锁链束缚住了。

天之锁——英雄王秘宝中的珍品，连天之牡牛都无力挣脱的束缚之链。

宝具之雨、天之锁，不惜提前出手的吉尔伽美什无疑很重视陆离，以及小怪兽绘梨衣。

如此，两人下意识想要撤退。

毕竟再怎么超模，也不可能无视常理……

于是乎，一团无形火焰升腾，天之锁当即脱落，像是无法承受这股来自心灵的诡异力量。

但，陆离有些低估吉尔伽美什对胜利，不，是对圣杯的渴望，这家伙一开始就用手中的钥匙，打开了虚空宝物库。

展开「王之财宝」之际，又拿出了区区一把剑，拎在手中。

——这把武器真的能叫做剑吗？

今夜所有御主都在关注这里。

尚未登场，对圣杯没有太多渴求的病态青年龙之介，就借助一颗魔法水晶球，远远关注着这片区域。

而之所以会有这种想法，是因为它造型实在太过怪异了，既有剑柄，也有护手，长度与普通长剑相仿，但最关键的剑身部分，却和传统意义上的刀剑相去甚远。

只见三段圆柱紧紧相连，根本没有锋锐的刃部，拧成了螺旋状，眼下，三个圆柱如同锁链一般缓缓绕在一起，交互回旋着延展开去。

当然，它确实不能称之为剑。

早在「剑」这一概念现世之前，就诞生于世的东西，自然不需要呈现常人所认知的那个形状——由神在造此界之人前所制，是见证了创世之时的神性具现。

此时此刻，磨盘般的三段圆筒呼应着天球动作，各自以匹敌地壳变动的重量与力度互相摩擦着、旋转着，滚滚而出的宏大魔力，简直无可估量。

尼伯龙根受到影响。

掌控权在易主。

“神秘之人，我要亲自向你们展示世间的法则。”

吉尔伽美什手臂高高扬过了头顶，初始之剑开徐徐加快了转速。

目睹了这一切，惊讶于堂堂英雄王出尔反尔，且如此果断开大的陆离，内心颇为无奈，但既然他和绘梨衣敢这么托大，肯定有底牌。

龙王吼声回荡！

金色火焰也高涨，迅速地点燃龙眼，完全形态之下，陆离张开了双翼，所有青铜龙鳞也全部张开，发出金属摩擦的刺耳声音。

心脏如战鼓般擂响。

夭矫舒展，如欲腾空而起，伴随着异火法则，卷起各种古奥精妙的符文。

灭世言灵·烛龙。

“醒来吧，「Ea」，与你相称的舞台已经布置好了！”

Ea——在古美索布达米亚神话中，是司掌大地与水的神明。

被吉尔伽美什如此称呼的「乖离剑」，正是神话时代见证了创世壮举的初始之剑。

剑锋被赋予的任务，正是将当时一片混沌的天与地一劈两半，赋予其确切形态。

如今，傲然回旋的神剑卷起阵阵烈风，正蓄势准备重演那创世的奇迹，古老英雄王昂然宣告，面对成型的烛龙也不畏惧：

“看好了——这就是天地乖离开辟之星！”

天空破碎。

大地崩裂。

魔力之束震撼着这个世界的宇宙法则，远远地，自尼伯龙根中奔涌而出，照亮天际，互相锁定彼此气息的两人，其实根本就没有瞄准任何目标。

因为已经不需要瞄准什么人了！

英雄王所持的乖离剑，所刺穿的不仅是大地，而是包含天际在内的整個世界，所发攻击，不能用命中与否、威力如何来进行定义。

同理，本来只是灭世的最强火焰系言灵，得到各种异火本源加持，阴阳、不死、净化、吞噬，等等权柄，尽数集中于一体。

两股开天辟地之力对撞。

陆离竭力对抗着创世神迹。

吉尔伽美什于炼狱中燃烧。

尼伯龙根无时无刻不在四下龟裂、土崩瓦解，如同即将流尽的砂石般，流向虚无深渊，但又快速重启。

按理说，乖离剑挥落，森罗万象不过是毫无意义的一团混沌——

新法则分出天、海和大地。

奈何一座青铜城突兀出现。

这早已超出了对城宝具的范畴！

不输让英雄王自诩为超越者的「对界宝具」，哪怕只是本体的一个投影！

青铜·白帝城。

炼金领域至高奥义。

只见天空坠落、大地崩裂，一切都在归于虚无，无尽黑夜中，仿佛只有英雄王的乖离剑灿然生辉，光芒正如照亮新生世界的开辟之星，堂堂宣告着破灭的终结。

但，一座古老雄城巍然屹立。

双目炽烈，胜过太阳的烛龙盘踞正座白帝城上空，无需绘梨衣供给和维持魔力，来自无上本体的投影，承担了一切，无数玄奥龙文闪烁。

状态快速拉升。

不论是陆离，还是他的小怪兽，两人仿佛回到了MOBA类游戏中的泉水一般。

对界宝具？

比身家丰厚？

如果这样玩，那擅长锻造的青铜与火之王可不缺，而这，也是配合灭世言灵一起发出的终极底牌了。

相传，乖离剑能让整个战局回溯到了初始之时，但受到扭曲的宇宙法则，如今却恰恰相反，变得更加扭曲了。

正因为如此，职阶为Archer的吉尔伽美什手中，那把开辟之剑仍在旋转低吼着，试图磨灭青铜城。

布尔玛：“……”

事实上，怀抱汤姆的美少女科学家正准备华丽登场，去轻松摘取最终桂冠，但随着白帝城出现，她无奈打消了念头。

为建造这座炼金领域的奇迹，陆离究竟等待了多久，布尔玛是知道的。

“果然，他把这座城当作了至强宝具，该怎么打？”

“……”汤姆无语。

可它反而有点庆幸。

因为主人尚未重铸附带命运诅咒之力的青铜钟，如果这玩意儿以投影形式出现，自己打得越狠，运气就会越差。

众所周知，猫猫一向运气不好，加入圣杯之时，幸运属性竟被定义为E，跟枪兵一个级别。

这要是遭受泪之乘车券的诅咒。恐怕会被无尽天外陨石锁定，用不着其它英灵动手，就领盒饭退场了。

两股力量博弈之际，战局悄然有了新变化——山中老人哈桑，登场。

暗杀教团首领！

因其多彩的技能、丰富的知识、和完全无法预测其行动的奇妙精神性，而被冠以「百貌」这一敬畏的称号——本质是身患一种在现代被称为多重人格的精神障碍的人物。

作为Assassin职阶，被言峰绮礼召唤，参加了冬木市的第四次圣杯战争。

如今，陆离和他的御主绘梨衣，貌似因为状态不佳，而躲藏进了青铜城池之中……

这样一来，时臣自然而然会命令爱徒派出麾下英灵，结束监视战场的临时任务，充当刺客。

毕竟，这一代山中老人哈桑，最强技能气息遮断，可以完全隐藏自己的气息，几乎不可能被发现——唯有转入攻击状态之时，气息遮断的等级才会大幅下降。

刺王杀驾！

跟他主人言峰绮礼一样，都有着小心思的哈桑，开始他青铜城冒险之旅。

首先，目光迷失在了幽绿色里，往四面八方看去，景象都是一样的，根本看不到头——除了正前方，那里矗立着一面青铜巨墙，向着上下左右延伸，看起来没有边界，无限大。

很快，这个无法入门的刺客，又在青铜壁的铜锈中，快速辨认出一个斑驳印记。

是张在火焰中灼烧的脸。

作为学识渊博之辈，山中老人愣在原地，因为他找不到丝毫线索，只能猜测，这是比英雄王吉尔伽美什更古老的事物。

同时，有股不安感在加剧。

近乎同步，哈桑伸手触及的地方，如同朔风吹过青铜墙壁的表面，大块铜锈被剥下，露出崭新的金属层，正往外泛着过了油一样的青黑色微光。

图案清晰地显现出来。

是凸起的一张人脸，嘴里含着一根燃烧的木柴，脸被扭曲得痛苦，却不肯松开紧咬木柴的牙齿。

“似乎是那个文明古国的文化……”

而心中的暗语，仿佛是口令芝麻开门被触发那样，青铜人面沉默了片刻，缓缓地张开了嘴，像是打哈欠似的。

古老金属墙壁深处，传来金属加热碎裂的可怕动静，一个直径约有两米的漆黑洞口，取而代之，呈现在山中老人面前。

上下，皆是那张青铜人脸的牙齿，一枚枚锋锐得像是绝世匕首。

哈桑见状，想也不想就钻入其中。

艺高人胆大？

没错，他对自己隐匿气息的能力非常自信，况且陆离已经带着御主狼狈躲入其中了，怎么可能主动邀请刺客进来。

一定是无疑触发了什么机关。

奈何真相与这一代山中老人的联想，相去甚远，这是龙族世界炼金术的伟大成就，用最纯净的物质容纳精神，而后作为守卫。

御主视角。

远坂时臣的英雄王，依旧在尝试磨灭白帝城，并用创世之力抗衡烛龙。

可惜，没有任何收效。

故而将希望寄托在学生言峰绮礼的英灵身上，且，借助视野分享，他看到了一件不可思议的青铜器。

圆形，四周是一圈锋利得如同狼牙的结构，第一眼看到，便会情不自禁联想起如果投掷出去，它会呼啸着划出诡异的弧线，咬在敌人的脖子上旋转。

“不可思议的工艺。”言峰绮礼低声感叹，根本看不出任何野心，就是恩师的好弟子。

时臣回应：“并非武器，是齿轮，是某个机械造物的一部分。”

哈桑的视野不断拉远，第二个金属圆盘出现，之后是第三个、第四个……根本数不清！

它们构成一面高度似乎无限大的青铜巨墙，齿轮互相咬合在一起，世间最复杂的手表机芯，在这堵墙面前，根本不值得一提。

承担刺王杀驾重任的山中老人沉默，又该怎么走？

这位英灵陷入了先前的无可奈何。

直到齿轮转动中，一个甬道出现，芝麻开门的景象，再度被复刻。

一座宫殿呈现，穹顶上刻满了古老的花纹，那是一株巨树四散的枝叶，叶片和枝条弯曲成无法解读的字符。

刹那间，无论是哈桑，还是时臣、绮礼，脑海中皆浮现出史诗般的景象，关于狰狞巨龙，和一段不为人知的文明，他们沉醉其中……

看了不知多少眼，却浑然不觉，自身已经迎来生命终结。

身躯大爆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