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秘密

衡无量赤裸着上半身，双手双脚皆被钉在十字架上，浑身浴血，意识不清。黑气从他身上的伤口渗出，甫一流下，就被守在十字架下面的小鬼和妖兽们抢食殆尽。

容禾带着我径直来到了十字架跟前。

那些小鬼一看到容禾，便立即连连作揖，谄媚地讨好他。

衡无量听到动静，缓缓抬起头来。

他看着容禾的眼里尽是不屑。

随即，他看见了我，眼中闪过诧异。

“是你……你和这叛徒……”

“我……”我一时不知如何回应。

忽然，一道黑气在我面前闪过，速度极快，力道极强。

随之响起一道鞭子抽打在皮肉之上的声音，衡无量的脸偏到一边，脸上出现了一道新鲜的裂口。

这猝不及防、不由分说的一鞭子抽得所有人倒吸一口气。连守心也没了脾气，瞬间安静了下来。

“不需要你开口。”容禾冷淡道。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惊骇不已。

容禾直视着衡无量，不咸不淡地答：“要想击溃一支军队，折磨一只领头羊比兵戎相见效率更高。”

衡无量的模样只有狼狈与落魄，再看不出一丝一毫往日所见的意气风发。

仿佛有一根鱼刺梗在我喉咙，难上也难下。

衡无量吐出一口血沫，对容禾道：“你当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懂得利用，事半功倍。是你们太过迂腐，让冥界亿万年都这般无趣。”容禾回敬道。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衡无量做出了视死如归的姿态。

容禾冷着脸看了衡无量片刻，随即轻飘飘地一笑：“衡将军，你是聪明人，懂得自己这条命的价值所在，就不要再说浪费时间的废话了。”

“嘎嘎嘎嘎！”

“嗷嗷嗷嗷！”

周围的那群鬼怪忽然吵闹起来，似乎是因为争抢东西而发生了争执。

一只长得跟秃毛猫似的妖兽被挤了出来，咕噜噜地停在了容禾的脚边。

容禾垂眼看向了它。

“嘤嘤嘤嘤嘤……”

那猫瑟瑟地往后退了一步，委委屈屈地嘤了几声。

出乎意料的，容禾竟然主动蹲身，向那只猫伸出了手。

那丑猫也是没有预料到，诚惶诚恐地爬进了容禾的怀抱。

那群鬼怪都看呆了，待在原地面面相觑。

“容大人可是想起了往日自己落魄的日子？”衡无量半是嘲笑半是不屑：“尊上待你不薄，而你却是佛面蛇心。”

“你话多了些。”容禾抬手又是一鞭，衡无量立即呕出一口鲜血来。

那只猫被吓地“嗷”了一嗓子。

“够了！”

我拦住容禾欲再次挥下的鞭子：“你为什么一定要拿他开刀！”

容禾玩味地看着我：“杀鸡儆猴，不懂么？”

“警示的目的已经达到，你这般折磨实在不人道！”我胸腔里满是愤怒。

容禾神色不明地看了我一阵，倏地一笑：“你说得对。”

他拔出腰间剑亮了出来，对衡无量道：“那就先用你来试刀吧。”

灭灵剑锋直知衡无量，容禾阴郁道：“死在这把剑下，也算圆了你的狗腿梦。“

……

灭灵剑身泛黑，剑锋犹如被锈蚀了一般，照不出一丝光泽。

衡无量眼中闪过片刻惊惧，随即镇定道：“这把剑在你手里，宛如废铁。”

“那这样呢？”

容禾没打一声招呼，转而将剑塞到我的手里，然后猛一划拉，划破了我的手掌。

“靠……”我忍不住骂出了声。

容禾再次举剑对准衡无量。

灭灵剑染血之后，仿佛卸下了封印，剑身亮起了红光，变得锃亮锐利。

……

“噗……哈哈哈哈……”衡无量凝视了片刻之后，竟然笑了。

容禾原本自得的脸色渐渐变得阴沉。

那只被他锁在怀里的猫不安起来，想逃却又不敢逃。

“原来你是在等它。”衡无量慢慢收了笑，艰难地维持起气息。

“你要剖开地狱来救他，届时……地狱门开，荧惑灯碎，你觉得……容青鬼神会接受你所谓的……好意吗？”

容禾的脸上再看不出一丝自在，他抓起那只丑猫，甩出了十米开外。

那猫“轰”地一声落地，扬起一片烟尘。周围的鬼怪纷纷作鸟兽散，忙不迭地避开灾难中心，生怕被殃及。

容禾面部表情地将剑扔到我手里，语气寒冷如冰：“杀了他。”

……

我……

衡无量无所惧怕：“你应该知道，这把剑只有尊上能驱使——”

容禾失去了耐心，握着我的手就刺了过去。

“不要！”我惊喊出声，想要挣脱，却被他的力量禁锢着。

玄暝说过，此剑可斩杀一切亡灵。

虽然冥界之人超脱于凡人意义的“生死”，但这一剑下去……

我下意识闭上了眼。

剑刺入体内的感觉并没有到来，我感觉到容禾猛地给了一个收到了力。

难道容禾是吓唬他的？

我睁开眼，看到的却是央舍。

她张开双手挡在衡无量面前，剑尖离她的脖子只有堪堪一寸。

我瞬间看不透局势了。

我抬头看容禾，他欲言又止，神色看起来比我还要疑惑。

衡无量最先反应过来，低头对央舍柔声道：“你不必——”

“你是不是已经忘记了自己的初衷？”央舍面无表情，开口问的是容禾。

衡无量剩下的话被生生卡在了喉咙里，表情都凝在了脸上。看来他也和我一样看不透局势了。

在央舍身上再看不到娇俏，她宛如威严的上位者，冷冷的地质问容禾：“灭灵剑和人都已经在你手里，可是你现在在做什么？”

“你……”衡无量看着央舍，眼里充满了震惊和不解。

“妇人之仁。”容禾嘴上反抗着，手上却松了劲。

“看到黑气了吗？”

那是鬼神的，没有灭灵剑，谁也剖不开地狱。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有什么不好吗？

让我看看。你想救容青，为什么不直接碎了荧惑灯？

你知道荧惑灯是什么吗？

拿回灭灵，离体这么久，没有自动回体。

实话跟你说了吧，元气大伤，不是一两天能养好的

清泉果。已经忘记了饥饿的感觉，分泌口水

把央舍带出去，会暴露。

同他于黑暗中跨向光明，在永生。

第一次见面，你给我送清泉果，梧桐棲的结界却还拦着你。

当你碰到清泉树枝，不祥，不正，不端，不善。央舍心里在想什么呢？

一个小妖，冥界必读书目

灭灵被调换的时候，你也在。

你向孟婆说过，

你跟着我，是想找到。

容禾是怎么找到我，又是怎么突破结界的。

梦境也叫做无相境，它会重现入境之人前世今生最痛苦的回忆。

若是这人能够渡过磨难，实现心愿，那么就能从无相境中安然走出。

并且，重生。

其中的一切，是假也是真。

么就会被困在无相境中，永世不得超生。

不过……我只能用一次这个办法。在这里做什么？你应该去不周山找他。

“灾难降临之前都是有先兆的，就像山屿在崩塌之前会滚落碎石一样。天地之气交融，带来了灾难，也降生了神族。神族生于天地，也被天地消磨。神兽是与神最近的一脉，也背负了消灾免难的使命。“

可能要造反去不周山，凤凰会护着你

休戚与共，至死方休。

分成两派，一派早已不满

好啊，那青崖山你们来守，荧惑灯你们护，谁能做到，站出来。

有本事就杀死我，今天杀不死我，明天全都给我死

冥界推翻重来都没有关系。

我话放在这里，冥界只要有我在，就垮不了

容禾，自私之人罢了

把他们放出来？你以为往生门哪里来的？

让暝去填灯，好啊，那你来渡亡灵，你来守

你做得到吗？

从浊地生出，没有他，能有你们冥界这些吗东西

执念，鬼官也会有执念

身在高位，切忌怀柔，你去吧

对不起，我可能撑不过去了。

我不要，我要你活下去！

我知道他最在乎什么。

你要是敢死，我就砸了荧惑灯

那样也行，你的魂魄可以回来

闭眼。

死了会去哪里

混沌

虚无之地。

食梦貘忽然吐出了一个黑色的泡泡，然后又是一个，再一个……

大概吐了十多个出来，这堆泡泡融合到一起，形成了一个漩涡。

她是想……开启无相境。

我就被吸了进去。

「亦青姐姐。」

朦胧中，我听见萌萌在喊我。

“萌萌。”我出声回应她。

「时间不多，你认真听我讲，并且要记得我跟你说的每一句话。」

“好。”

「你们即将进入无相境，冥王是灵魂入梦，你是躯壳和残魂入梦。

由于你共享了他的命格，而他又没有所谓的今生，所以这个无相境中的一切，都是由冥王的前世演变而来的。」

玄暝的前世……他可是有十七世！

「所以你要陪他要渡过十七个劫难。在无相境中，你不受干扰，但他每一世不仅要按照轨迹去死，而且还要完成心愿。他要是渡不过去，灵魂就会陨灭，你也会被困在无相境中出不来。」

她的声音越发飘渺：「这是我唯一能救他的办法了，亦青姐姐，你要助他实现心愿。切记切记，不能让他寻短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