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相信

晴朗的夜晚，满天星斗闪烁着光芒，点点繁星像无数银珠，密密麻麻镶嵌在深黑色的夜幕上。银河像一条淡淡发光的白带，横跨繁星密布的天空。

月光皎洁得好似一块白玉，一块晶莹剔透的白玉，镶嵌在漫无边际的夜空，那是何等的美丽，仿佛呼吸到过滤的洁净空气，看到昙花上轻柔的白纱……

攸宁曲着双腿坐在廊下的台阶处，手臂环着膝盖，头轻轻的靠在一旁的柱子上，仰着头看着天上的满天繁星，略微有些出神。

许久，直到肩膀上一重，攸宁回过神，看着傅灵安将一件披风披在她的身上，随后在她身旁不远处坐下。

傅灵安担忧的看着身旁脸色惨白的姑娘，犹豫了一会，“入秋了，夜晚凉，要注意一点，刚养好的身子，可不能再这么糟蹋了。”

老佛爷年纪大了，身边不能一下子少了她们两个，晴儿担心她一个人，便只得拜托傅灵安帮忙照看一二，但是他不知怎的，私心里，他不想告诉她，这是晴儿的拜托。

攸宁心里奇怪，傅灵安是如何知道她身体不好的，面上却是不显，“多谢将军记挂。”

“攸宁……”

“啊？”

傅灵安叫了她一声，看着她疑惑的眼神，不禁有些呆滞，看着她清澈透亮的眼睛，脑子里闪过今日见到她的所有样子，有低头落泪的，有笑容苦涩的，有倔犟坚强的，也有冷漠无情的，每一样，都让他觉得心里堵堵的。

攸宁看着他盯着自己一动不动的样子，轻轻皱了皱眉头，“将军，是我脸上有什么吗？”

“傅将军？”

傅灵安看着她皱起的眉头，眼眸微垂，是他逾矩了，“我叫傅灵安。”

攸宁当然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却不知道他为何这样说，“我知道，所以呢？”

“所以你可以叫我的名字。”

这样就不会这么生疏了，当然，这句话只能在心里想。

攸宁尴尬的笑了笑，这话可不好开玩笑的，正准备说点什么，便看见门房急匆匆的步伐。

“小姐，福家二公子来了，在门口求见。”

尔泰吗？

此时此刻，若是没有今天那件事，有尔泰陪着，攸宁自是愿意的，可是现在，她亲自下令将紫薇关进了宗人府，也是因为她，他的亲兄长被革了职，他从小长大的好兄弟被禁足，他的好朋友被关了起来。

攸宁看着明亮的夜空，轻叹了口气，她不确定，尔泰深夜而来是为了何事，是为了她，还是为了那一群人，无论是哪一个，现在的她都不知道如何去面对。

“就说我已经歇下了，让他过几日再来吧。”

因着今日的闹剧，皇上下令，此后三天，福家的人都不得来吊唁景亲王，虽说此事其他福家人并没有过错，这对福伦来说更是无妄之灾，谁让起因是他儿子呢，攸宁虽然很敬重福伦，但也不会为了这些去让皇上改口，说到底，皆是皇上心疼她，怕她看着福家人会想起今日之事。

“是。”

门房正想出去回话，却不想她们刚说完话，不远处便出现了一道身影。

“攸宁，”尔泰看着并排坐在台阶处的两人，心里有些慌。

攸宁刚回头便看见尔泰现在她身后不远，吓得她连忙站起身，“你怎么进来的？”

“你为什么不见我，是因为他吗？”尔泰指着站在她身旁的傅灵安，仿佛她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一般。

“不是的，是因为……”

攸宁开口想解释，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难道要她跟尔泰说，她怕他要为那些人求情，怕看见他就想起今日之事，怕看见他便会难过吗？

“是什么你说啊，”尔泰不理解的看着她，“他才回京，明明你才见到他，明明我们待在一起的时间更久啊。”

“福二公子，攸宁到底是跟随在老佛爷身边，平常你入宫同五阿哥上学，大大小小的宴会也是能够见到的，认识时间长也能理解，但万不可如此说话。”

傅灵安连忙打断他说话，即便是在景王府里面，但是也不敢保证这些人向着谁，这话要是传出去，明天整个京城便是和硕公主与福家二公子私相授受的流言蜚语了。

“你凭什么唤她攸宁，你应该称呼她一声公主。”

攸宁看着尔泰马上就要冲上来揍傅灵安的样子，连忙现在傅灵安面前，这还是在王府里，不管谁受了伤传出去都不好听，再说了，她现在是在没精力处理这些破事。

“尔泰，我有点累了，你先回去吧，好吗？这些事情，我过段时间再跟你解释。”

“不好，我想陪你一起给你阿玛守灵，”尔泰过来就是为了这件事的。

傅灵安看着他向攸宁那委屈的脸色，嗤笑道，“不劳烦福二公子了，自有我陪公主一起为景亲王守灵。”

攸宁正想着怎么拒绝，就听到傅灵安的话，瞬间有些埋怨的看着他，那边都还没解决，他这是添什么乱。

“傅灵安是我阿玛的学生。”

看着尔泰委屈巴巴的样子，攸宁连忙解释道。

傅灵安几岁就去了边疆跟随景亲王一起锻炼，虽说傅灵安从小熟读兵书，武功了得，但是战场上的真刀真枪与纸上谈兵终究不一样的，傅灵安能在短短几年屡立战功，当上将军，除了自己努力以外，也多亏了景亲王的栽培，虽未正式拜师，但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他为景亲王守灵，虽不是理所应当，却也是合情合理。

……

好不容易劝走了尔泰，攸宁坐在廊下的休息椅上，叹了口气，今日这些闹剧，已经让她感觉到累了，本想自己安安静静的呆一会，尔泰又来了，现在的她当真有一些心力交瘁。这些事情说到底，怪不得傅灵安，也怪不得尔泰，可是就碰巧都撞在一起了。

福家到最后一定会竭尽全力保住紫薇，也有办法让福尔康官复原职，毕竟紫薇的身份，虽说皇上很生气，但是虎毒尚不食子，皇上这么宽容，这么有胸襟的一个人，到最后，即便对她们不会像以前一样，哪怕重罚，也不会伤及性命，除非能让紫薇也是假的。

攸宁认真的看着傅灵安，内心很是犹豫，她该相信他吗，或者说，他会帮她吗？

“傅灵安。”

“怎么了？”傅灵安都被她看得心里有些发毛。

“你有没有信任的人，这个人不能是你的下属，不能是你的朋友，”攸宁想了想，“不，要这个人你足够信任，并且不被任何人知道的，有吗？”

“有。”

“可以借我吗？”

“可以。”

攸宁看着他不带思索，不带犹豫，斩钉截铁的话，有些不敢相信，“你不问问我，用来干嘛？”

“我信你。”

傅灵安没有丝毫的停顿，无论她做什么都可以的样子，他就这么相信她？

“为什么？”

明明她们今日之前素不相识，他凭什么就这么相信她。

傅灵安深深的看着她，嘴角轻轻上扬，她不记得也不认识他了，可是他认识她，也记了她好多年了。

没关系，一切都还来得及，能陪着她，他就已经很满足了。

“只要是你，我都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