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需要

城外大营

傅灵安看着近在眼前的营帐，停下脚步，“攸宁，你想做的事，可能会有点阻碍。”

攸宁了然一笑，“有人不欢迎我？”

“自然不是，大家都会对你很好，”傅灵安连忙解释。

“放心吧，我知道。”

攸宁知道，就凭她是景亲王的女儿，整个边疆将士百姓数十万人，都会对她像对景亲王一样尊敬，但就因为如此，他们对她会有尊卑之分，一些跟随她阿玛的老部下，只会把她当亲近的小辈，事事让着她，怎会让她去做那么苦累的事。

说着，两人便走进了大营，整整齐齐的将士站在面前，看着他们由远及近，皆跪在地上。

“恭迎公主殿下。”

震耳欲聋的声音响起，攸宁被他们如此大的阵仗吓了一跳，看着乌压压跪在自己面前的将士，内心毫无波澜是假的，“平身吧。”

然后上前走到一些相熟的将军面前，这些人都是陪她阿玛征战多年的部下，对她来说，是长辈，“各位叔叔伯伯，你们都是随着阿玛一起多年的兄弟，怎可向我一个晚辈下跪行礼，以后切莫如此，不然阿玛可是会怪罪本宫的。”

说着一位将军爽朗道，“话虽如此，但是礼不可废，再说了，就算你不是公主，这礼，你也当的起。”

听到这，攸宁也没说什么，走到帅帐前方，踏上台阶，看着现在面前的众将士，拿过欢儿手中明晃晃的圣旨，“圣旨在此，众将士听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景亲王为国捐躯，朕甚哀之，然国不可一日无君，军队亦不可一日无帥，今任命傅灵安为边境统帅，持虎符，号令三军，今固伦和硕公主师从太医院，学有所成，特命其襄助军医，共护边境，钦此。”

说完，攸宁也不管其他人呆滞的眼神，看着自己面前的傅灵安，“傅将军，恭喜。”

傅灵安朝着攸宁一拜，“臣傅灵安接旨。”

“公主，您要随军医一起，救治伤员？”下首一位将军有些不理解的问道。

“公主，您是金枝玉叶，军中都是男子，怎能让您屈尊。”

“公主，您自小锦衣玉食的，这也没有看过什么血腥的事情，军队里大多都是刀伤，剑伤，血淋淋的。”

……

攸宁听着大家乱七八糟的疑问也不恼，心中有些微暖，随她阿玛的部下，都是看着她长大的，话虽然说得不是很好听，但说到底，是因为心疼她，若此时换成其他的公主格格，想必他们不会说什么金枝玉叶了，在他们看来，说着尊卑有别，心里却是觉得众人平等的。

“本宫知各位将军皆是好意，6岁学医，至今为止也有9载，虽不能说妙手回春，能医死人肉白骨，但外伤和一些常见的病症，本宫还是会的，大家可以放心。”

眼见着大家还想劝，攸宁感觉有些压不住自己心里的烦躁，顿时整个人都有些有气无力的，“本宫自小在宫中长大，规矩礼仪样样皆是上乘，男女有别，女子要遵循的礼法自然也是会的，今时不同往日，本宫问你们一个问题。”

“所有一日，你们遇到一女子，身受重伤，方圆百里没有人家，只你们二人，此女子危在旦夕，需宽衣疗伤，你们救还是不救，你们是会坚守男女有别，见死不救，还是会屏除观念，救人一命？”

“没错，本宫是公主，自小锦衣玉食，金尊玉贵，但是食君之禄担君之忧，本宫既受了这么多年的尊敬与优待，便该为大家做一些事情，同样，本宫也是一女子，需要遵循男女有别的礼法，但是本宫还是一位医者，医者父母心，一视同仁。”

“本宫知你们心中所想，不过是男女授受不亲，可若是你此时生命垂危，唯一女子可救治，你难道会放弃生存的希望吗？”

说完，看着他们欲言又止的神色，攸宁没有管他们会说些什么，转身走进了帅帐。

“攸宁，你的脸色，似乎不太好，”紧随她进来的傅灵安关心着。

攸宁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轻轻摇摇头，“无事，想必是连日奔波，有些许累着了，休息一下便好。”

眼看着傅灵安还想说着什么，攸宁连忙打断他，“刚才我看伤员似乎不在一处，这是怎么回事？”

“军中大夫不多，再加上城中的大夫学徒，也不过二三十人，受伤的将士百姓却有数万，只得将他们集中一处，也免了路上的时间浪费。”

“所以城中的百姓无人救治，是因为你们都把大夫带到了军营？”攸宁有些不敢相信，“为何如此，为何不救百姓？”

傅灵安看着她着急的样子，解释道，“边境常年战乱，大大小小战争不断，此次将士受伤严重，若不救治，兵力将会大大减弱，我们也想救百姓，可是战争不知道什么时候便来了，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守住边境，守住大清的第一道关卡。”

攸宁知道他说的有道理，“可是将士的命是命，百姓的命也是命啊，他们就眼睁睁等死吗？”

“还在想办法，我们不会弃百姓于不顾的，只是商量下来，我们只能先选择这边，”傅灵安不知道怎么跟她解释，“攸宁，我知你心系百姓，可是我们没有办法。”

“若是让军中识字的将士，城中识字的百姓学习一些简单的包扎之术呢？”攸宁详细说着，“其实说到底，大多数人受的都是外伤，这些并不需要会医术的人去亲力亲为，外敷内服的药也都是差不多的，若是让伙房同时熬药，每个人分一碗，找一些识字的，可以跟在大夫身边，学一些简单的。”

“而且包扎，并不需要专门的练习，只需要跟在身边，看着辅助一两次，便会了大概，非常时期，也不愿意包得多好，有用就行，把受伤的人分开来，把轻伤重伤的，其中又症状差不多的分一组，这样，不会浪费时间，也不会存在谁先谁后，你觉得呢？”

傅灵安看着她说这些话神采奕奕的样子，眼睛不由亮了，“我觉得很好，我们没想到的，你一下就想到了，攸宁，你天生就适合这个位置。”

攸宁吃惊的看着傅灵安，他这个位置的意思，不会是他的位置吧，“别开玩笑了，这只是我的一个建议，你们可以考虑一下。”

“我没有开玩笑，”傅灵安有些激动的拉住她的手腕，“攸宁，你不知道，你刚才说啥这些的时候，整个人都在发光。”

“攸宁，你真的很聪明，天生就是一个领导者，你心系百姓，心怀苍生，思维活络，总之就是很好很好。”

“留下来吧，这里很需要你。”

攸宁呆呆的看着傅灵安的眼睛，甚至都忘了把手抽出来，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跟她说，很需要她。

傅灵安认真的看着攸宁的眼睛，见她没有把手抽走，心中一喜，他还有一句话没敢告诉她。

他也很需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