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李文斌的疑惑

早上八点。

蓝色的天幕上，一抹朝阳从东方升起，港岛一天的日常开始。

在港岛这种金钱社会，生活节奏是非常快的，稍不注意，就可能被淘汰。

特别是打工人们，几乎都是在这个时间出发，开工上班。

李文斌，港岛人，70年代中期加入警局，八十年代初已被调到西九龙重案组，跟着处理一些棘手案子，前途光明。

拥有着光明前途，李文斌做事也极其努力。

虽然重案组的上班时间很灵活，并不用那么赶，但他每天早上8点，一定会坚持到岗。

可今天，意外发生了。

嘀嘀嘀…………！

只见西九龙公路上，不知什么原因，车辆排起长龙。

公路边，一群又一群买菜阿婆，小跑着往同一个方向冲着。

喇叭声、吼叫声，招呼声，交织响彻。

“搞什么呀？”

“谁知道啊，我在这儿都堵半个钟头了，一点能动的意思都没有。”

“喂，司机，怎么不开车啊，我快迟到了。”

“是啊，快走啊，停下来干什么？”

“我倒是想走，这不堵车了嘛！”

李文斌此时坐在一辆巴士车上，巴士上还有不少赶着上班的人。

本来一路顺风的巴士，自打驶进西九龙公路没多久，便被堵住，动惮不得。

如此情形，是港岛极其少见的。

毕竟，这可是80年代初，即使是在港岛，私家车也还没到泛滥的程度。

堵车这种事，一年都没几次。

“难道前面出了重大车祸？”

事业心强劲的李文斌见状，双眼大亮，立即从座位起身，招呼道：

“司机，开门，我要下车。”

“哎，我也下车跑吧。”

“下车，我也下车了，看这情形，一时半会儿根本动不了。”

“有没有搞错啊，我要去元朗的，在这儿下车？”

“…………”

随着李文斌的动作，不少乘客或是不愿，或是无奈，也纷纷下车。

下车之后，众人各奔东西。

而李文斌，顺着堵着的车，开始往前，想要查找源头。

很快，李文斌便从西九龙公路穿进了佐敦道。

而刚到这儿，李文斌就震惊了。

只见巨大的横幅招展，密密麻麻的人头涌动，小小的佐敦道，好像过圣诞一样热闹。

一些人正往里走，一些人往外出，看样子，大多是四五十岁的买菜阿婆。

她们的表现非常奇怪，一些人满脸不爽，骂骂咧咧，手里还提着明显刚买到的菜。

一些人却是喜笑颜开，提着大包小包。

最让人咋舌的是佐敦道的地上。

到处都是长方形纸片，几乎是一步一张，整个看起来像垃圾场一样。

“什么东西？”

由于人太多了，一时半会儿李文斌也挤不进去，只能从地上捡起一张纸片看了起来。

“感恩有你相伴，伴侣回馈客户。”

“谢谢参与，祝身体健康。”

正面反面看完，李文斌都没看出个什么名堂。

而此时，几位大婶的话传入他的耳中：

”九姐，你运气这么好啊，刮到一台风扇，花了多少钱啊？“

“三十块，买了十张。”

“运气这么好，才买十张啊，怎么不接着刮啊？”

“额……”

“这不是早上出来买菜，没带什么钱嘛。”

“我现在就回去拿钱，一会儿再过来刮，今天手气这么好，说不定能刮一辆车给我儿子。”

“哎，你就好啦，我这六十块，刮了二十张，才不过几包盐，亏死了。”

“七姐，你最近是不是没拜神啊，这么不走运，你看我，我昨天才去拜了黄大仙，今天就花了两块钱，刮到一块手表呢。”

“对啊，走，我们去拜神……”

大婶阿婆的对话十分零碎，也有些不着四六，说着说着就跑题很远。

但精明的李文斌还是听出，她们是玩了什么游戏，获得了奖品。

“哎，那就是没案子了。“

一心事业的李文斌当时就失去了兴趣，他又不是什么买菜阿婆，也不稀罕占小便宜。

只不过来都来了，李文斌还是往前挤着，准备满足一下好奇心。

很快，李文斌整个人都被挤得冒汗，总算来到了街边。

“伴侣奶茶特大酬宾庆典，为回馈新老客户，千万豪礼相送。”

“伴侣幸运凭手气，三元豪车开回家。”

“豪车、金饰、家电、手表，结婚大全套，不用333333，不用233333，只要一点运气，外加33。”

横幅招展，每一张横幅上所写，都是诱人的言语。

横幅之下，一张张长方形木桌，以佐敦人行道为起点，沿街摆了几百米，一眼看不到头。

而长方形木桌后面，坐着清一色的女人，年纪大小不一，一些风尘，一些清纯，还有一些普通。

她们的面前都摆满了盒子，好像扑克牌一样，正在往外兜售。

更引人注目的是，就在她们的后方，无数堆积的大盒子，看标志，有冰箱、有电视、有风扇、有洗衣机，大多都是家电。

也有些好像盐巴、味精、酱油等日用品…………

“喂，后生仔，你买不买啊，不买赶紧让位。”

“小子，你在那儿发什么愣，不买快走啊，别耽误爷爷刮车。”

“死扑街，看你那副衰样也不走运啦，妨碍到我们姐妹的财气，你赔得起嘛。”

“是啊，那小子，还不快滚。”

“先生，先生，你要感恩回馈劵吗？”

就在李文斌愣神的功夫，前后皆有人开始对他叫嚷起来。

前面隔着桌子的女人态度还好，可后面就不行了，已经有人大声的叫骂。

“买，我买，多少钱？”

李文斌虽然是警察，可也架不住群情汹涌啊，特别身后骂他的人，还有不少是买菜阿婆。

那些人极不好惹，李文斌也不想在大街上和她们吵起来，赶忙伸手入怀，拿出皮夹子。

“先生，感恩回馈卷三元一张，你要多少？”

桌子后面的女人声音很动人，有些柔柔，再问道。

“三十元。”

李文斌也不管是什么东西了，只想赶紧走人，随意抽出三十块，接过女人递出的十张硬纸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