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同窗

饭桌上，赵姨娘频频朝温小宛使眼色，桌子下面还抬脚踢她，温小宛一概不理，只管同温夫人说话。

温简询问起沈恒安，温小宛说他要等人，但什么人自己也是不知，温简点了点头，说道：“应该是在等晟王殿下。”

“晟王？”温小宛有些惊讶的看着温简。

“嗯，皇七子李钰，他二人曾是同窗。”

沈恒安曾与皇子同窗？

温小宛直接惊呆，但是，重点是······

“李钰？哪个钰？”

温简有些疑惑于温小宛的关注点，顿了顿，答道：“金玉珍宝。”

温小宛松了口气，看来不是自己下意识浮现在脑子里的那个李煜······

“这七皇子，为什么来找沈恒安？”

他一个小小的县令，再怎么与皇子有私交，也不至于劳皇子殿下兴师动众，千里迢迢的来武安县看望他吧？

“他二人同在太学读书时，私交甚厚，两年前，晟王殿下奉令出京，前往江南一带巡查，便是先到武安探望了你家夫君。”

“前些日子，我听闻陛下召晟王回京，想来必然也是要走这条路线，同你家夫君见一面。”

“奉旨巡查？”温小宛细细的品了一遍温简的话，“嗯，一巡巡两年，陛下不喜欢这个儿子？故意踢出京城的？”

“不许胡说！”

温简顿时严厉呵斥，就连温夫人都吓了一跳，温小宛更是直接愣住，但随即也明白过来，这封建社会哪有言论自由啊！

就她这话，要是传出去，被有心人捡了去，还不得给安上妄议朝政，揣度圣意，攀污皇子的罪名吗？

“我错了，大哥，我再也不说了······”

好在温小宛是个有错就认，知错就改的，明白了温简的斥责都是身为兄长的担忧，赶忙就开始认错，服软，一脸胆怯又可怜的模样。

温简还想趁机教训她几句，温夫人先开了口，瞪了温简一眼，说道：“好了，小宛认错了，知错了，你就不要不依不饶的！”

“再说，她小孩子家家的，懂什么？横竖六姑爷不会叫她插手这些事，自己家里说说，也没外人，传不到外头去！”

温简这才作罢，却也还不忘再三叮嘱温小宛：“小宛，沈恒安是个胸怀抱负之人，你不要小看他如今偏居一隅，官位低，当初他师从顾相时很受赏识，直到如今，顾相最引以为傲的学生当中，沈恒安仍排在前三之列。”

“当初，在朝中太子党与旭王党争斗的最为激烈之时，沈恒安离开京畿调任武安，是顾相的意思，也是晟王殿下的意思，其中深意，你可明白？”

温小宛认真的听着，然后点了点头。

温简甚是满意，也点头，又继续说道：“如今太子被贬怀王，送往怀州幽禁，顾相在朝堂手握大权，晟王殿下又被召回京，再加上沈恒安任期将满，我猜测，用不了许久，你便要跟着夫君进京上任了。”

虽说，沈恒安能够升职加薪是好的，但这世间的事，拿多少钱办多少事，处在什么样的位置，承担什么样的责任。

温小宛倒没什么野心，觉得如今的生活已经算是极好，若是进了京，身处于那皇权中心，必然要卷入诸位皇子的至尊之争，而沈恒安明晃晃的就是晟王一派的。

届时，明枪暗箭，勾心斗角，朝不保夕，温小宛并不向往。

她看向温夫人，一双大眼睛里写满了担忧，害怕，无措，温夫人安慰的拍了拍她的手，温声说道：“别怕，且走一步看一步吧，有些事，你也拦不住。”

温夫人说的没错，她总不能同沈恒安说，她害怕那些争斗，不想让他进京，不想让他卷入朝堂的纷争，那是在阻拦他施展自己的理想与抱负。

气氛一下子沉下来，温小宛缓了缓情绪，暂且压下了那些对未来的担忧，勉强露出笑容，拉住温夫人的手，回道：“母亲放心，您不是也说过吗，只要我们夫妻同心，相互体谅扶持，那往后不管遇到什么事，总能平安过去的。”

温夫人点点头：“好，六丫头长大了，可以独当一面了。”

从前，温小宛没有想过，自己能为沈恒安做些什么，但眼下从温简口中得知了这些事情，温小宛知道，她作为沈恒安的妻子，他最亲近的人，绝对不能在他面前说半句退缩不前的话出来。

她既享受着他的爱护，便要承担起作为他的妻子，应该承担起的责任。

······

晚上，赵姨娘来了温小宛的屋子，对着她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将整个温家的人埋怨了个遍。

温小宛只当没听见，一边研究曲谱，一边弹着琵琶。

翠果添了一次又一次的茶，赵姨娘还在唾沫横飞，说的慷慨激昂，义愤填膺，好似整个温家都对她不住，叫她受了天大的委屈。

她自己不嫌累，温小宛听得都累了，合上曲谱，放下琵琶，打了个哈欠，起身要去睡觉。

赵姨娘立时抓住她的胳膊，委屈巴巴的瞅着她，用最软的语气说了一句：“小宛呀，救救娘吧，啊？”

温小宛抽回手，抱着胳膊，就那么看着她，依然不说话。

赵姨娘实在没辙了，一跺脚，手一伸，直接破罐子破摔：“那你给我点儿钱！”

嗯，说了一晚上，总算是说到最要紧的一句话了。

这套路，就很灵性啊！

先是把满府里的人都划到十恶不赦之徒里，然后哭诉自己受尽凌辱，继而向亲女示弱，最后，要钱。

当她是什么？摇钱树啊？

一文钱也别想从她这里抠走！

“你呢，只要安安静静地在府里待着，有吃有喝有人伺候，母亲不会苛待你，你也没必要手里有什么钱，反正饿不着你，冻不着你，至于其他的，你就别妄想了。”

瞧着温小宛现在是与从前截然不同了，人也硬气了，也敢说话了，看她的眼神都变了，赵姨娘气的直哆嗦，指着她鼻子破口大骂。

“温小宛！你就是个下贱胚子！谁是你母亲？瞧瞧你同冯氏那老不死的亲亲热热的样子！你连自己是从谁肚子里出来的都忘了！早知如此，当初你一出生，我就该掐死你！”

“你现在也可以掐死我，”温小宛毫无惧意，甚至冷笑了两声，满眼的蔑视与鄙夷，“但是，你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