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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是以百年身(8)

早春暖风吹来,虽然和暖东风,却还是有习习凉意的。

祭祀大典在礼乐声的交替变化丝缕不绝中井井有条进行着,直到最后的佛法禅师参拜诵经结束,才渐渐的散了下去。

斜阳甚好,祁山的最高处,帝后的服装更加一同衬出了令人不敢恭维的肃敬。

一行人马已经准备好。

周朗跟随车马去长秋城,次日邀请皇亲贵族以及重要的官臣,聚集宴饮。

民间十分热闹,农民耕种回家,时辰早的可以赶到集市上赏烟火,商铺可以不按照每日官府定下的规矩——早晨开店夜晚关门,今夜可以通宵达旦,众人出门游玩,如同七夕,以表皇家与民同乐。

周朗跟着帝后下山的时候,是跟在帝后旁边的,周朗是慕家的亲戚,所以他走在慕玘的身边。

慕玘周朗跟在身边,两人时不时悄悄说话。

祁山,皇家和慕家的关系密切,慕家深受罪害,但今时似不同往日,后盾如此,还有谁敢造次。

“你如今还好吗?”周朗低声询问。

慕玘微笑道:“还好。”

“天气要变冷了,勿要再受什么风寒。”周朗是懂得药理的人,知道她身子已经在大病中落下病根,需要时间和精力。

慕玘侧头道:“我知道,不必担心。我现在过得还算安稳。”

若是皇帝显得不关注皇后些,皇后在宫里受到的冷待足以让她没有丝毫地位,但现在,她要经受的还是防不胜防的明争暗斗。

慕玘实在是要殚精竭虑太多。

“你要多多在乎自己才是。”

慕玘微笑,示意他不必担忧,“我知道怎么保护自己,你放心。现在祁山事情多,都要你亲力亲为。”

“以后你有什么事就传出来,我们一起处理。”

皇帝的脚步有些放缓,显然是已经听到了他们的对话,转过身去。

“皇后和周先生是这样熟识,朕竟没有耳闻。”

魏安辰走到离慕玘近一些的地方,拉起她的手,“皇后的身子没好,且又站了一个下午,回去了就早些歇着。”

言语里尽是关怀,周朗看得出皇上是被刚才他们的话激着,才这样询问关心。

这样来说,皇上确实是天下无情之人,多情的话说得这样好,却实在是没有半分真心。

周朗心里无奈,对慕玘的心疼又多了一分。

“谢皇上关怀。”慕玘淡淡的说着,并没有表现出多少感谢的意味,她果然是疲惫了。

魏安辰冷冷道,“恩。”

然后眼神飘向立在她身边的周朗,“周先生好像颇通药理。”

“回皇上,鄙人不才,素来爱些草药玩意儿罢了,皇后娘娘未入宫前鄙人曾经问过娘娘病中的诊,才知晓娘娘需要好生调养,还望皇上恕鄙人方才多嘴。”

魏安辰拉着她的手刻意放慢了些:“医者仁心,这些不算僭越。皇后的身子确需好好调养。”

皇帝没有说下去。

浩荡车马横陈在山间城道,终于在亥时到达了太子府。

深夜凉风,圣上批准周朗住在府邸,吩咐周朗明日给皇后诊脉。

帝后进门,周朗也跟随着进去。

慕玘被风雨吵得无法入睡,拿起披风走出房门。

“婉儿你先回去吧。”

婉儿刚将披风放在慕玘肩膀上,就被慕玘婉儿拒绝,“我想自己出来走走。”

小姐穿着单薄的衣衫出门,婉儿实在不能放心,但见小姐执意趁着月色独行,也便没跟出去。

慕玘越过府中层层楼台水榭,信步走至一幅破败的牌匾,似乎是一个不小的庭院,只是无烛火照耀,月光照下来,还是萧索模样,她走近前一看:“香梅园。”

慕玘猛然间打了个寒颤。

她听哥哥说起过,太子府,曾经是先皇在宫外的住宅。

后来先皇登基,太子成年出府,为显皇室节俭,先皇的王府装饰一番成了太子府。

但这样的地方,魏安辰都鲜少进入。

听闻他一时兴起闯进去,是为了一探究竟,不想却惹怒了从来不会对自己生气的先帝,那一次魏安辰受到了不小的惩罚。

就连身份尊贵的太子都无法轻易入内,其他人更对此敬而远之了。

这园子渐渐成了荒园。

慕玘想到这个,不禁有些皱眉,但是脚步却不由自主,推开门,走进去。

原来是一片雪梅园。

纵使在夏日,枯树连枝,但数量之多令她惊叹。

雪梅极美,冬日,一定是惊艳的。

果然是一番奇景。

没有往来的打扰,本是萧瑟,如今却像野外的梅园,没有刻意改造,景色最是自然。

只可惜梅花开在冬天,花儿鸟儿都不会在寒冬生动起来。

这一片寒梅独自绽放,不是孤芳自赏的孤寂,总会有或大或小的期待等待着,这一季的冬天芬芳而过,下一年便是绝妙的美景。

当年的寒冬,园里该是是清香无比。

直觉告诉她,这般景色绝对不会辜负了人间最美的感情。

她慢慢走近园林深处,竟然是一座木屋。

她紧了紧手中的灯笼,推开门去。

屋子里陈设十分简陋。

一张木桌,一把木椅,一张画像。

她走近看去,将烛光照耀在画像之上。

竟然是母亲?!

她曾经在父亲的书房里,看到了母亲年轻的画像。

母亲芳华绝代,年轻时更是无比绝色。

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

她趴在父亲书桌前,笑嘻嘻看着在旁边看书的母亲:“父亲呀,当年您是怎么得到母亲欢心的?”

母亲听闻如此,放下书来,故作严肃,脸颊却带着红晕:“你这丫头,小小年纪满嘴胡话。”

“还不是因为母亲这张画像画得极好!”慕玘闲不住,从父亲那边猛然跳到了母亲那里,撒娇般蹭着母亲的衣角,跳进母亲怀里,“那还不是因为母亲最好看啦!”

母亲满眼微笑,无奈看了父亲,见父亲满是宠溺看着母女俩,便用手上的书轻轻拍了她的头:“你这小丫头,别人都说你比我当年还要好看呢,你偏生依附男儿的心肠,整日和你哥哥混在一起,你哥哥也就罢了拗不过你,你倒好,得寸进尺,拉着二哥成天扮男装出门疯耍。可真是像极了你父亲。”

慕玘皱眉,想要打断母亲的话。

父亲开了口:“你当年可也是如此的,别冤枉我。你叫周家二哥过来陪她,又嫌他们无法无天起来。”

“倒不是我说,二郎实在是淘气了些。”母亲放下书,将女儿抱在怀里,轻声道:“我们家丫头跟他玩几次,倒也生了许多洒脱,也还不错。”

“你瞧,方才还嫌弃他们聒噪呢。”父亲摇摇头。

她沉默了很久,回忆旧事,那些温存朦朦胧胧,她恍然坐下,竟然昏沉睡去。

到四更天,天色亮起来,慕玘突然惊醒,她站起身来,欲转身离去,却撇到一个熟悉的影子,这般自如模样,不是他还是谁?

“皇上怎么不歇息?”

她本以为只有她一人乐得赏此美景。

魏安辰看她没有回头的背影,“怎么来这儿了?”

慕玘回头,却见魏安辰一动不动站在那里,面色深沉,终究淡淡开口:“还请皇上早点回去吧。”

“皇后为何深夜里来到这里?”

慕玘知晓这是太子府的禁忌,心里惊讶,所以才独自前来。“景色极美,不忍辜负罢了。”

“我可不认为,你是在月色之下,来赏枯梅。”

魏安辰冷冷道,称呼却是换成了“我”。

慕玘只淡淡“恩”了一句,转而抬首望向天光。

“你跟周朗是什么关系?”

“什么?”

慕玘听魏安辰悠悠道出,不免轻笑,“皇上明知故问?”

祁山与慕家世代交好,慕玘自然是会认得周家人的。

魏安辰冷冷继续,“朕知道。”

“恩。”

“我是要告诉你,不管你之前跟什么人有过联系,最好都不要再有了。”

这后宫的女人,没有资格与外界的人有瓜葛,不论是因否已嫁作他人妇。

皇家规矩森严,慕玘不得不遵守,从来都是心照不宣。

魏安辰这么一说,慕玘心下不悦,稳了稳心绪,淡淡回答:“臣妾知道。”

魏安辰直直看她,“以后这样的场合,你就不要说‘臣妾’了。”

“皇上,您不该用‘我’自称。”

慕玘回头,尽力微笑出来:“夜色未明,还望皇上保重龙体。”

魏安辰看她想要离开,“回去吧。”

冷漠声音如旧。

慕玘跟在魏安辰面前,来到朝露殿门口,回头对他温婉一笑,“皇上请回吧。”

魏安辰本想留她在殿内休息,今日忙碌,她一夜未曾好生歇息。

小夏子来报,她一人独往香梅园,已是子时。

他知晓她的目的,也不戳穿,也不出门去寻。

只是过了一个时辰,他终究是不放心,便慢慢走出去。

进门便看到了迷迷糊糊的她,皱起眉头,很是不安稳。

他便站在他身侧,如此一夜,她醒来,他竟是无法多说什么。

如今,也留不住。

早膳之后,帝后轿辇已在外头候着,周朗跟在后头。

“今日进宫,又不知何时能够出来了。”

慕玘轻声道向周朗,眼睛直愣愣的看着清晨的阳光,舍不得移开。

周朗看着慕玘,她美丽的侧脸在阳光的照射下更加精致,跟着她感慨一句,也是自己的心声:“是啊,一入宫门深似海。”

魏安辰听到他们的对话,眉心一皱,却没有开口。

慕玘继续道,“周二哥,我很少能跟你这么说话了。”

慕玘,周朗和魏安辰之间的距离够远,所以周朗和慕玘才能无所忌惮的多说一些话。

慕玘淡然一笑,“是现在还能跟你说会子话,我已经觉着很好了。”

“玘儿要先调养好自己的身体。”周朗真诚道,眼底全部都是对她的心疼,作为知己,他已经没有办法在她身边开解,只能只言片语,宽慰罢了。

慕玘看着魏安辰的脚步放慢了些,便摆手,“你在这个位置也不容易。”

周朗知道慕玘的顾虑,便宽心一笑,“知道了。”

慕玘加快了些脚步,跟随着皇帝的步伐。

“皇上走的这么快。”

魏安辰放慢些,“是朕疏忽了。”

“恩。”

一个上午,一行车马进了宫门。

帝后下轿辇,“朕先回去了。”

“臣妾也要到太后宫中请太后的安。”慕玘恭敬的回着。

跟在身后的周朗不经意看了一眼恭敬的慕玘,“请皇后娘娘安。”

“周先生好走。”慕玘点点头笑着,然后看一眼魏安辰,转身离开。

周朗回过头去,正好看着眼神撇过来的魏安辰,作揖道:“皇上。”

“今天要跟慕轩,六王爷一起。周先生,先跟朕去听雨阁。”

慕玘回到鸳鸯宫,急匆匆走过来的于寐思满面笑容,“请皇后安。”

她给慕玘脱下外出披风,换上要见太后的服装。

宫内事先就焚好的茉莉香气,慕玘坐下,面带微笑,“我不在的这几天,有人过来吗?”

于寐思恭恭敬敬:“回娘娘,这几天,没有任何人走进来,反倒是邓婕妤那边派人送来过一些香料。奴婢仅遵娘娘旨意,并未敢用婕妤的东西。”

慕玘笑着翻开平日里最喜欢的《左传》,然后一如往常的语气。“姑姑,我不想听到你在撒谎。”

于寐思连忙跪下去,实在是不能欺瞒皇后的。“请娘娘恕罪。”

慕玘斜眼轻叹一句,便换了语气,消失了刚才的严肃小心。“姑姑如今是我宫里人,还是要用心做事才是。”

慕玘此次出宫之前,言欢和婉儿就察觉到于寐思与太后的关系不一般,经常在深夜出入辰鸢宫。

于寐思果真是深宫里生活大半辈子的人,皇后娘娘如今将话说到如此,便是疑心自己了,依旧带着微笑:“奴婢不敢了。

慕玘看着她。

“姑姑如今,众口铄金,还是要小心才是。”

她倒是不介意太后暗中芥蒂,只是不知道太后是否注意到自己在查宫中旧案。

她如今方在宫中立威,若是这么快就被太后发现她要寻求陈年的因果,怕是不好动手。

她只是轻轻拿起茶盏,默默喝了一口茶,“这茶倒是很好,替我谢过婕妤。”

于寐思恭敬退下,言欢唤人摆了早膳。

慕玘见一桌小菜清粥,也有些胃口,于是坐下来。

众人退去。

“娘娘,奴婢不是故意的。”言欢唯唯诺诺,“奴婢自幼随着小姐长大,小姐给的恩惠自然是任何别人不能够替代的,奴婢从小就决定了,要一辈子跟随着小姐的。现在小姐变成了娘娘,奴婢依旧不敢忘了初心。”

婉儿直接开口,“怎么今天还要替别人说话。”

“奴婢也是不得已的,寐思姑姑平常做事情不会叫人抓住了把柄,奴婢没有找到证据之前,也不好对娘娘禀告。”

言欢最是难得一颗真心。

慕玘微笑,她果然没有猜错。“你先起来,于寐思对我不忠,我也正在留意她。”

“寐思姑姑跟太后那边来往过甚。”

言欢站起身,对着自家的小姐把这些话说了出来。

慕玘静静吃了一口:“把你想说的话说出来吧。”

“是。”言欢继续恭敬,将自己这几个月来抓到的证据说出来。

慕玘字字听着,也知道寐思的行为。

她将端起清茶了抿了一口。“我知道了。”

婉儿听得后怕,“没想到我们宫里插了眼线。”

“你们认为,这个眼线的后面到底是谁?”

慕玘进退得宜,不掩饰她心里的想法。

婉儿接下慕玘的茶杯,“娘娘,这宫里谁最忌惮您,寐思姑姑就是谁家的眼线啊。”

“你们不愧是本宫的心腹。”

慕玘由衷赞叹。她从来不以主子的身份看待下人,尤其是她身边最重要的婉儿和言欢,三个人自小一起长大,脾性和习惯都是最通一气的。

婉儿和言欢连忙下跪道,“奴婢们一定会帮助娘娘,死而后已。”

慕玘道,满眼感激,“在只有咱们的时候,不必拘这样多的规矩。”她们不敢多拘着规矩,见慕玘继续道,“‘多行不义,必自毙’。咱们只需时机。”

婉儿知道慕玘的心思,慕家谋反之事还没有完全结束,她的地位在这后宫虽暂时稳定,她决定要帮助帝王将稳定后宫,原本就没有其他的心思。

而慕玘是玲珑心思,如何不懂制衡后宫,只是慕玘虽缓缓而治,但却是在帮助帝王处理后宫大小事宜,所有都在掌握之中,就等人入瓮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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