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钱老哥，这是一千两，你点点。”
芋头将一个盖着红绸布的托盘，放到桌子上。
然后将红绸子一抽，里边整整齐齐，赫然摆着十个金锭子。
金子特有的黄澄澄的色泽，让人看了，难掩激动。
就连一辈子，自诩见多识广的钱老爷子，也不由狠狠一抽。
之前，他倒是也看见过老妻藏起来的那些金银。
不过那时候，金子银子散碎银两什么的，掺杂在一起。
让人看了，还不觉得有些什么。
如今，十个明晃晃的金锭子，整整齐齐摆在这里，却有一种让人忍不住想咽口水的冲动。
钱老爷子只能自我安慰，银子这东西，见得多了也就好了。
他可别表现得跟个毛头小子，没见过钱似的。
于是他笑笑，“欸——还点什么，我是信得过钱掌柜的。”
这还用点吗？
十个金锭子就摆在这里，明眼人都能数的明白吧。
孙掌柜也不啰嗦，又取过笔墨纸砚，坐在那里书写起来。
不过一会儿，一张字据就写好了。
临了，他又取出红色印泥。
“钱老哥，来，咱们一人按上一个手印。
这笔买卖，就算成了。”
这就算成了？
那好吧！
钱老爷子本想再说说第二棵人参的事儿，可是见孙掌柜如此着急，那也就随他去好了。
大不了，等这张字据立完了。
下一棵人参，再立另一张也就是了。
银契两清，孙掌柜乐呵呵拿起那棵人参端详起来。
就连一旁立着的芋头，也凑到近前来，不错眼的看。
嘴里，也不时发出各种惊呼。
“嗯，掌柜的，这棵人参好啊。”
此刻，这主仆两个，早就忘了，屋里还有钱家父子在。
直到钱老爷子实在忍不住，轻轻咳了一声。
孙掌柜这才回过味儿来了，他们刚刚似乎，聊得有些尽兴，怠慢了贵客。
“钱老哥，不好意思，怠慢了。”
孙掌柜笑笑，打发芋头拿着人参先出去。
临了，还不忘嘱咐了再嘱咐。
“芋头啊，人参一定要放到我屋子里的那个柜子里，落了锁，好好保管。
等一会儿，我这边忙完，再回去处理。”
芋头乐呵呵应了，小心翼翼拿着人参走了。
直到再看不见芋头的身影，孙掌柜才舍得把眼神收回来，有些不好意思的朝钱老爷子笑笑。
“老哥，实在对不住，让您见笑了，孩子嘛没见过什么世面，看见好东西，当然会特别上心。”
钱老爷子看破不说破。
以他看，特别上心的倒不是那个叫做芋头的小伙计，而是这孙掌柜自己吧。
孙掌柜一眼瞟到桌上，还没被钱老爷子收起的金锭子，不免有些狐疑。
“钱老哥，这银子——”
他是想问，你怎么还不收银子？
难不成，是要反悔？
不行不行，字据都立了，就是现在要是反悔也不可能了。
钱老爷子不急不徐看了一眼桌上的金锭子，“不急，我事情还没说完。
是孙掌柜的您，太急了。”
呃？
还有事儿？
“老大，把东西给我。”
东西？
啥东西？
孙掌柜看向一旁的钱金山。
这后生，看面相就知道是个老实巴交的。
只不过今儿，也不知道是咋了。
坐在椅子上动来动去，就跟他那椅子上长的了刺儿一般让他难捱。
至于这后生背上背着的大包袱，他是早就看见了的。
那里边放的，难道不是这爷三个的换洗衣物？
要不然，鼓鼓囊囊的，里边儿会是啥？
钱老爷子接过儿子递过来的包袱，轻轻打开。
“孙掌柜，您请看。”
孙掌柜眉头一跳，不相信似的使劲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是他的眼睛花了吗？
他居然看见，那包袱里赫然是一颗人参。
不对不对，让他重新捋捋。
刚才钱老爷子包袱里就有一颗人参，已经卖给了自己。
对，才被芋头拿走，这事儿绝无疑问。
那么如今——
孙掌柜心中一喜。
难不成——这是另外一棵？
接下来，钱老爷子的话，完全验证了孙掌柜的猜想。
“孙掌柜你呀，性子太急，我那话还没说完，你就急吼吼出去筹银子。
唉，现在还得麻烦你，再给这棵人参也估个价吧。”
桌上这棵人参，比刚才那棵，还要大上一圈儿，根须也更加完整。
若说刚才那棵参，挖出来之后的品相，他给打八十分。
那么这棵，他便能打上九十五分。
此刻，孙掌柜觉得自己的舌头都有些不听使唤。
他想发问，可嗓子里发出的声音，却含糊不清。
直到最后，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钱老哥，你居然还有一棵？”
钱老爷子点头，“对，还有一棵。
不过，这回可真就没了，只这两颗。”
孙掌柜一拍大腿，疼的自己“哎呦”了一声。
直到一阵疼痛从腿上传来，孙掌柜才相信，眼前看见的不是做梦，而是真实发生的。
“好啊，钱老哥，你，你这真是让我——”
惊喜不已，对，就是惊喜不已。
几乎是瞬间，孙掌柜就给这棵人参估了价。
“无论是品相还是大小，都比刚才那棵要好。
这样，钱老哥，这棵人参我出一千五百两，您看怎么样？”
钱老爷子是打定了主意，要将两棵人参都卖给孙掌柜的。
至于价钱嘛，全凭孙掌柜给。
他其实心里也没个数，不过如今听到孙掌柜给出的价格，倒也算满意。
“自然是可以的，只不过——”
孙掌柜忐忑看向钱老爷子，“不过什么？”
钱老爷子哈哈一笑，“这次麻烦孙掌柜，别给我金锭子银锭子什么的了，这玩意儿可不好随身携带。”
孙掌柜忙不迭的点头，“好的好的，老哥稍后，我去去便回。”
那边，才刚刚将人参锁到孙掌柜柜子里的芋头。
一出屋子，便看见自家掌柜的急吼吼过来。
他以为是钱老爷子父子走了，刚要招呼。
不成想，孙掌柜居然又给他安排了活计。
“快，芋头，再去准备笔墨纸砚。
另外，再给我准备一千五百两的银票。
记住了，只要银票。”
芋头懵了。
掌柜的又要这些银子干啥？
不过，就是再疑惑，他仍是听话照做去准备了。
账上可动的现钱不多，估计取完这一千五百两银票，也没剩下几两银子喽。
若是一会儿掌柜的，再跟他要千八百两的，那他就真的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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