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永不悔

到了苏家庄，吃完午饭，苏越也不食言，带着皇太孙汉仪去了河边。

秋季的河流变得深幽了些，苏越把鱼钩扔下去，然后就带着汉仪赤脚下河摸螃蟹。

可惜边上的河水有些深，苏越伏在岸边去摸洞，一只都没抓到。

“苏兄，可有摸吗？”

苏越双手撑起来，看到那期待的眼神，就恼怒的道：“今儿螃蟹赶集去了。”

“咦！”

苏越这才想起现在可是吃蟹的最佳季节。

膏肥黄多的螃蟹啊！

没啥说的，苏越喊道：“北沙，回家去厨房拿点肉和鱼来。”

苏北沙闻声派人而去。

苏越交代侍卫们看好皇太孙，自己溜进了树林中，惹得那些下人们吃吃偷笑。

我又不是去撒尿，笑个屁啊！

等苏越再出来时，手中已经多了个硕大的网来。

苏北沙把肉和鱼带来后，苏越把这些东西放进网兜中，然后再把网兜放到河边的水底。

“都离远一点，别把螃蟹给吓走了。”

那些宫女都好奇的围在边上，苏越马上就开始赶人了。

“还有你们，也到边上去。”

汉仪的胆子也变大了，都站到了河边，好奇的看着浸在水里的网兜。

苏越安坐在鱼竿边上，看着又凑过去的汉仪，那些侍卫都紧张的看着，最后还是俊楚拉住了他。

“一刻钟！”

苏越信誓旦旦的道：“一刻钟以后，我保证会有螃蟹。”

过了一刻钟不到的时候，苏越已经上了三条鱼，目测都有三四两的重量。

“苏兄，快看看！”

汉仪在岸边靠远一点的地方在跺脚，满脸的焦急。

苏越把鱼放进鱼篓里，然后拍拍手，走到了岸边。

“我也要看……”

小玲儿跑到了苏越的身边，抓住他的衣角，往前方探出脑袋。

“有了！真的有了！”

感谢清澈的河水，让人能清晰的看到那个网兜的情况。

此时七八只大螃蟹正夹住了网兜里的肉鱼，而在不远处，三只螃蟹正鬼鬼祟祟地爬来。

“嘘！”

苏越有些贪心的想一网打尽。

“嘘！”

小玲儿回头对着大家把纤细的食指竖在嘴唇上，一脸的严肃。

俊楚不禁莞尔，然后拉住了汉仪的后襟。

等那三只螃蟹也夹住了网兜里的东西后，苏越这才把网兜提了起来。

“哇！”

那么多的大螃蟹挂在网兜上，让大家都喜翻了。

秋风起，蟹脚痒，这些贪吃的螃蟹被放到了地上依然舍不得放弃网兜里的食物。

下午，蒸好的螃蟹上桌，每人的面前是一个姜醋小蝶。

掰开后盖，把肺叶清掉，那满满的膏黄看着让人食指大动。

“汉仪你不可多吃。”

苏越只给了汉仪一只半螃蟹，而且还多加了姜醋，惹得他有些无语。

“不用你们帮忙。”

汉仪看到大家都是自己掰开吃，所以也拒绝了俊楚的帮忙。

吃完螃蟹，那手上的味道怎么都洗不干净。

至于什么豆面洗手，这种奢侈的事苏越可不会干的。

临走时，俊楚告诉了苏越一个消息。

“南征大军已经快到了，大概在后日。”

南征大军要回来了吗？

苏越想起了在南越的那些岁月，想起了那些矮小黝黑的南越人悍不畏死的冲击着火枪阵列。

还有那遍地横尸的战场……

二话不说，苏越骑着马，谁都没告诉，一路狂奔到了永夜火器都卫的驻地。

天已经快黑了，哨位看到苏越后，欣喜的喊道：“苏先生，您终于是来了！”

苏越看着里面的营房，摇摇头，问道：“近期兄弟们练的怎么样？”

哨位急忙说道：“大家都按照您的安排在操练，前几日还拿到了那种自己会打火的火枪，速度可快了不少。”

燧发火枪，目前已经造出了些，于是就拿到了这边试用。

苏越随后又问了几个问题，在哨位想开门时，拒绝道：“我此刻不方便进去，你转告李都司，务必要抓紧操练，不可懈怠！”

哨位大声的应道。大家都知道李丁只是个傀儡，平时带带队伍还行，到了重要时刻，基本上都是苏越和那些侍卫们在掌管着这支队伍。

皇太孙前几日来视察过，当着大家的面，他高度赞扬了苏越，以及苏北沙和侍卫们的功绩，当然，也没忘记李丁。

“我走了。”

苏越胸中的热血到了此时已经冷却了下去，他调转马头，有些孤寂的隐进了黑夜中。

回到家，绮薇还以为苏越只是出去溜达了一圈。

“我去了一趟军营外面。”

苏越有些迷茫的道：“我觉得自己很懒，可有时候又偏激。做事冲动，想一出是一出，可我真是忘不了南越的日子啊！”

绮薇放下针线，缓缓走过来，从身后搂住了苏越的脖子，俯身下去，柔声道：“苏郎，您那是在卫国。南越人贪婪无厌，从前朝就开始侵袭我中原边疆，您没有错。”

作为一名眼界开阔的女子，绮薇当然知道这些事。只是看到苏越似乎被勾起了某些让人心神不宁的回忆，她自然而然的，就想用自己女性的温柔去化解那些戾气和不安。

表面上看苏越是恢复了，这让绮薇也能安心的入睡。

可到了半夜，绮薇听到了身边磨牙齿的声音，她下床点起蜡烛一看。

“杀掉他们！杀掉他们！”

不知道是梦到了什么，苏越的面容扭曲，咬牙切齿的说着梦话。

“哎！”

幽幽的一叹后，绮薇上床把苏越抱住，心中想起了以前听人说过的那些异状。

有些将领平时看着很温和，可有时候会没有征兆的突然暴怒。那眼睛发红的模样，能把胆小的人吓个半死。

这就是战争综合征，只不过每个人表现出来的方式不一样而已。

而绮薇这种一直都正常，却被一个消息就引发了症状的情况，那还真是不多见。

“杀！”

“第一排……齐射！”

“嘭嘭嘭！”

“上刺刀！”

“冲！冲上去！”

“我中箭了！救救我！”

“大哥，我送服侍你的人下来了！”

……

这一夜，苏越的梦光怪陆离，有杀敌的兴奋，有失去麾下的痛苦；有看到尸横遍野的茫然，也有一扫南越叛乱后的得意……

我不后悔！

我永将不悔！

黑暗中，苏越蓦地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