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四章 年三十的行囊客

老肖作为一家之主，刚准备端起酒杯给大家敬酒，肖凡妈马上提醒：“大过年的，你是准备像去年一样，一口菜没有吃上，就倒在床上了吗？”

应小霞赶紧给老肖把酒杯换成茶杯道：“爸，都是一家人，没有那么多讲究，先吃菜，晚上我们一起守岁，迎来1992零点的到来，新年开始，我们小辈给你们准备点下酒菜，你们三个爸爸随便喝，喝醉了不<span>怕</span><span>没</span><span>人</span><span>照</span><span>顾</span>。”

老肖再次起身，端起茶杯道：“我家那小八王羔子没有回来，<span>不</span>然怎么都应该先敬两位亲家，亲家母一<span>杯</span>，可是........！”

为了不破坏过年的气氛，肖凡妈赶紧拦住老肖道：“幺儿、桃儿没有回来，幺儿媳妇带着全家从浙江跑来过来，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啊？”

刘开义知道肖凡妈比老肖更想她的幺儿<span>和</span>女儿，只是为人处世上，肖凡妈考虑更为全面一些，他也有些感慨道：“儿<span>女</span>都大了，都会离开巢穴飞向他们年轻人的天空，<span>我</span>们要慢<span>慢</span>适应没有她们的日子，以后老应两口子就搬来四川生活，没有这群小犊子在身边，只要他们生活得好，我们三对老两口在一起，安度晚年也很幸福。”

一年的时间，太多的变化，刘琴不但承担了刘小君的学习费用，一年每月还定时给家里寄两三干，没了养儿育女的负担，老刘家已经过上了小康生活，刘开义还把房子里外都粉刷了一遍，刘兵大学毕业分配到<span>县</span><span>劳</span><span>动</span><span>局</span><span>上</span><span>班</span>，<span>香</span>草和刘兵已经定在1992年五一结婚。

老肖家老屋没<span>有</span>任何变改，保<span>持</span>了原样，准备作为刘兵和香草的婚房。<span>新</span><span>买</span>的房子太大，家里少了肖凡和香桃，平时显得格外冷静，老肖和肖凡妈反而觉得没有老屋住得舒服了。

应小霞感觉到老肖两口子思念儿女的心情，努力营造轻松的氛围，应小青也配合姐姐，给大家讲述北京求学的经历，还把自己改变了漂泊人家的经营模式，当着安慰老肖两老口的话，绘声绘色炫耀起来。无论几个小辈多么努力，肖刘两家老人心里都感觉，今年过年没去年开心，<span>反</span><span>而</span><span>是</span><span>远</span><span>道</span><span>而</span><span>来</span>的老应夫妇，因为两个女儿都在身边，有了自己就是地主的感觉。

漂泊人家营<span>业</span>完晚上正餐，就谢<span>客</span>不关门，一大帮人围坐在新店的几张餐<span>桌</span>前，女人多数剥着花生、瓜子看电视，<span>男</span>人玩扑克贴胡子，肖凡却坐在店门外，看着穿梭的路人发呆。

一大帮四川人中，只有龙萍萍和孪生姐妹是外省人，但是孪生因为长期和香桃她们相处，已经可以说一口流利的四川话了，大家热闹的聊天。<span>许</span><span>多</span><span>家</span><span>乡</span><span>话</span><span>龙</span><span>萍</span><span>萍</span>听不懂，她也走到店外，靠在店门边看着肖凡道：“大爷，想什么呢？”

肖凡转身瞄了一<span>眼</span>龙萍<span>萍</span>道：“<span>你</span>说小霞和阿芬现在在<span>做</span>什么呢？”

龙萍萍本想调侃肖凡，问他看上了那个路人美女，<span>当</span><span>听</span><span>到</span><span>肖</span><span>凡</span><span>提</span><span>到</span>阿芬，她就有些伤感起来，隐藏了心思道：“她们都和家人在一起，能做什么？过年过节，别胡思乱想，要不我们叫上丹妮，四处逛逛。”

承载着阿芬太多期望，龙萍萍叫胡丹妮一道，<span>是</span>害怕辜<span>负</span>了<span>阿</span>芬的信任，刻意约束自己的思绪不能<span>乱</span>想。

听到要和肖凡逛街，胡丹妮兴奋的在桌上抓了一大把瓜子，分了一半给龙萍萍，三人沿着溪头国联厂边的大路，向肖凡曾经打工的海南餐厅走去。

一年的时间，海南餐厅后面一大片空地，现在成了一个热闹的夜市，海南餐厅和发廊都过年歇业，小伍的水果档还开着门，小伍找了一个国联的湖南厂妹小金做女朋友，现在小伍已经不<span>去</span>溪头公园解决生理问题了，水果店也经过了简单的装修，他现在<span>都</span>是去站点批<span>发</span><span>水</span>果。

三人走进小伍水果档口，小金热情的端出三根凳子，肖凡开玩笑的问道：“小<span>金</span>，<span>什</span><span>么</span><span>时</span><span>候</span><span>吃</span><span>你</span>们喜糖啊！”

小金熟练的<span>给</span>顾客削着甘蔗<span>皮</span>：“本来计划过年回他家看看，可是<span>年</span>关<span>生</span>意太好，就舍不得走，等年后生意淡点回去看看再说吧！”

小金还不够十九岁，可是和小伍在一起半年，帮小伍改掉不少恶习，有了小金的参与，水果档的生意也和小伍<span>以</span><span>前</span><span>懒</span><span>散</span><span>式</span><span>经</span><span>营</span>，有些很大变化，小伍已经买了一辆二手摩托车进货了。

几个人正聊着天，龙萍萍发现路上的行人中，还有许多背行囊的人，向小金问道：“今天大年三十，怎么还有这么多人把行囊背在身上啊？”

“一年到头，挣不到钱的太多，有的厂到过年都不发薪水，有许多出来很久还没有工作，晚上在你们站点附近那片山上过夜的无业盲流，少说也有几百人，十点以后你去山上看看就知道了。”

龙<span>萍</span>萍大学毕业到中山一家律师事务所实习，没有盲流的<span>经</span>历，但是肖凡却深有感触，他无需求证就<span>知</span>道小金的话绝对真实。

肖凡想到<span>这</span><span>些</span><span>人</span><span>群</span><span>中</span>，<span>别</span><span>说</span>过年有大鱼大肉，不少人现在可能还饥肠辘辘，一天没能吃上一餐饭的大有人在。

漂泊谁都可能有窘迫的时候，肖凡对龙萍萍道：“这些人中，有的可能还没有吃饭，你能想到点办法吗？”

龙萍<span>萍</span><span>看</span><span>到</span><span>背</span><span>着</span><span>行</span><span>囊</span><span>的</span>人真还不少，摇摇头道：“解决个别可能，但是要想让没有吃饭的人，全部吃顿年饭，我真想不出什么好的办法。”

胡丹妮漂泊没受什么苦，可是舞厅位于三屯，她见识的漂泊窘迫真不少，提议道：“尽人事听天命吧，我们去换些五元，拿个筐子放在这里，没有吃饭的就来拿一张，至少可以吃顿饱饭。”

龙萍萍摇头道：“现在你去那里换这么多五元不说，即便换到，有些吃得饱饱的人，也会来拿这五元，你怎么杜绝这样的事情，既然想尽人事我们现在就去后面的夜市，包下一些摊位，供些汤粉，汤面或许其他能填肚子的，吃饱的人不会再吃，才能最大限度解决部分人年前这顿温饱。”

龙萍萍知道自己必须接下站点的重担以后，学着阿芬的经营理念，做<span>事</span>开始从<span>全</span>局考<span>虑</span>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