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柠坐在了他对面。
“你戴多久了？”
她状似漫不经心，男人很贴心的提起茶壶为她倒了杯茶。
“尝尝，你那的，应该许久没喝了吧。”
他将茶杯推到她面前。
“谢谢。”
晏殊赫看了眼她手指勾着的项链，轻勾唇角，“一直戴在身上，十几年了。”
“怎么，你见过？”
他见她神情认真，凝着银色小蛇，疑惑的问。
“五年前，见过。”
五年前……这个数字有些远。
宴殊赫眉头轻皱，莫非这个女人见过他？可他怎么也想不起来。
桑柠将项链递到他面前，而后指尖落在太阳穴上，轻轻摁着，努力回想。
顿了半晌，她眉撩了撩，看着他，“排水管道，空旷大街，暴雨，雇佣兵搜寻，一个……”
“一个困在水里命悬一线的人。”
庭院静悄悄的，只余水流浅淌声。
这些字眼很快便激起晏殊赫大脑深处的记忆。
他一怔，不可置信的盯着眼前的女人，眸色从惊愕逐渐变为复杂。
他平静一下，继续看她，桑柠却是一如既往的冷静，只等着他的下文，温良的眸子染上不可多得的期待。
“……那个人是你？”
那个在他眼皮子底下困了三天三夜的女人。
后被他解救，生命力顽强到让他刻到骨子深处，只不过当时下大雨，情形危急，女孩头发散乱，小脸苍白的过分，时间久了，那张脸，自然而然的模糊了。
而面前的桑柠，看起来是容光焕发的，很容易让人过目不忘。
“嗯，这条银色蛇形项链，我一直记得。”
桑柠对他笑了笑，晏殊赫却有些不敢直视她眼里的诚挚感激。
谁能想到，救下她，只是与友人一个小小的赌约。
那日，他去龙岛会见友人，约在一处酒馆，那酒馆久经岁月，怀旧，又冷清。
他只是恰好在酒馆顶楼看到士兵在找什么人，而他观察力极好，捕捉到地面上刚合上的井盖。
一根葱白的手指流着血，缩进不见光的排水管道。
他心中惊骇，那管道通向大海，也就是说，那女孩选择藏在那里，生还几率几乎为零。
龙岛的士兵不会在短时间内撤退，而排水管道那人，若没有惊人的毅力和相应的体魄，不出半日，就会跌入管道，必是死无葬身之地。
这无疑是自寻死路。
“你说，她能活多久？”
他盯着井盖，街上的雨水顺着孔钻进去。
好友哈吉也来了兴趣。
“晏总，我输给了你那么多，我三叔要约您见一面，您都不肯，要不，我们再赌一把？”
晏殊赫神色不动，定定的望着井盖，“我赌她撑不过一小时。”
哈吉无所谓的笑笑：“我赌她第三日还活着，如果她还活着，晏总就输了，我们和晏家的土地开发工程就得签了。”
“好。”
当晚，晏殊赫实在好奇，他又来到酒馆一楼，隔着窗玻璃上的雨痕，他模模糊糊的看到从井盖里伸出一双冷白的手。
他觉得，那是一双与死人无异的手。
可那手，是要伸出来，往外爬的。
她爬出来躺在路面上，他就那样一直凝着她。
直到沉重有序巡查的脚步声再次响起，他的心也不由为她提着。
好像他也在逃亡，时刻溺死于黑浪滔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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