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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9华容入狱

窦华容字字掷地有声,换来的也不过一声冷笑。

宁阳王的人才不管什么殚精竭虑的镇国公,他们效命于宁阳王,只需要听从宁阳王的指挥就行了。

领头的看了窦华容一眼,不由冷笑:“你在这表演什么功勋世家,你老爹和老哥谋反,什么功勋都白搭,我们奉命抄家,就凭你,也想拦住我们?”

“对了,你也是窦家的人吧,抄家可是株连九族的大罪,你也逃脱不了。来人,把这个女人一并抓起来,押入大牢问罪。”

两个人上来反擒住窦华容的胳膊,利落地把铁链套到窦华容脚上。

领头的啧了一声:“你还有个儿子,对吧?来人,去连那小子也一并抓来,晚上下令抓捕窦家所有人口,一个也不能落下!”

窦华容使劲挣了两下,但她让铁链缚住,这几下的挣扎根本无济于事:“莫伤我子!”

领头的像是听了笑话:“谋反的大罪,你跟你那儿子能活着就已经是开了大恩。你这般的姿色,要是卖入教坊司,肯定能卖个好价钱。你那儿子,充入奴籍,给人当个使唤也不错。”

窦华容被人押跪在地上,窦氏一朝败落,她这会说什么都像是大话,从前她父兄是功臣,她是郡主,家世赫赫,如今沦为阶下囚,她还有什么能力保护她的儿子。

只恨她手中没握著几分权势。

只恨她太相信,沈成济会保护她和安策,可男人原本就是功利性的东西,进了朝堂的污水,她有什么资格要求沈成济为了一个和离的前妻放弃仕途。

是她太自以为是罢了。

窦华容没有继续挣扎,低着头回想自己的前半生,她本是富贵娇女,论诗书文学,在京中若称第二,无人敢称第一,如今却沦落成这般下场。

领头的挑起窦华容的下巴:“押去大牢,等候发落吧。这样貌死了太可惜,你若充为官妓,小爷一定给你捧场去!”

窦华容笑了笑:“那我多谢你好意了。”

领头的还没见过这样的女人,遇见这么大的事,满屋子男人女人都哭成一团,她却没哭,只是垂着眼睛不知在思索什么,竟还笑得出来。

领头的摆摆手:“押走她,去拿逮捕令,把她儿子一并押入大牢。”

窦华容听到安策,回头剜了那人一眼,那人不禁后背发毛,这样的眼神,似要让他死无葬身之地一样。

随即那领头的便释然了,家境落败至此,还有什么爪牙能够张扬。

窦华容被押入大理寺,大理寺里原本就有宁阳王安插的眼线,他一成了摄政王,最先拿下的便是大理寺,将大理寺的人换了水,如今一多半的人都听命于宁阳王。

狱卒从身后推了窦华容一下,窦华容一步踉跄险些摔倒,手下意识地去抓扶门框,狱卒不管不顾地一摔门,正好砸在窦华容手指上,窦华容吃痛去抽手,却抽不出来了,狱卒用力地推著门:“推你,你还敢找东西扶!我看你这手是不想要了!”

狱卒故意用力推门,要把窦华容的手夹断在门缝。

窦华容闷著头一声不吭,狱卒还以为是他推得不够用力,可眼见手上的皮肉挤破在门栅栏里,血流下来,她眼里像是掉了泪,也依旧不叫不喊。

“住手!”

狱卒见来人穿着一身整齐官服,团花锦绣至少三品以上,赶紧松手跪下行礼。

张奉一脚踹开狱卒,眼眸如刀,像要杀人,“好大胆子,敢对郡主动私刑。”

狱卒连忙解释:“不是!小的不敢!不过是个不听话的女犯人,小的略施惩戒……”

窦华容坐在地上靠着门栏,流着血的手控制不住地抖。

张奉蹲到窦华容身边:“我一听说他们把你抓来了大理寺,立刻便过来了,你去窦府怎不叫着我,让我陪你一起去。”

窦华容平静地问:“安策呢。”

“你放心就是,皇恩寺都是我的人,那些人去拿安策,我挡回去了,现下安策已让我接回府中了,在我府中更安全一些,他们不敢闯我府邸。”张奉捧了窦华容的手心疼地看了一眼,回头剜了一眼狱卒。

狱卒早已跪地不起,张奉睨了他一眼:“铁链解开!”

狱卒腿软的爬过去解开窦华容手上的镣铐。

张奉阴冷说:“自行断了你的手,我饶你一命。”

狱卒冷汗涔下:“大人,小的实在不知她是您的人,若是知道,小的怎敢为难这位小姐!”

张奉没有饶过他的意思:“你自己动手,还是我找人替你砍,我找人可就不是剁手这么简单,或许你这根胳膊也没了。”

狱卒着实想哭:“小的自己来,自己来……”

说着他抽了刀出来,张奉忽又说:“等会,等我走了你再动手,别脏了华容的眼。”

张奉横抱起窦华容往门外走,窦华容看张奉的眼神变了几变,张奉在她面前一直温顺如绵羊,还不曾这么狠厉过。

行至大理寺门口,大理寺少卿阻拦在门口:“张大人就这般把我狱中的人带走了?”

张奉讥笑:“还得请你吃顿酒不成?”

大理寺少卿看了窦华容一眼:“她可是窦氏余孽,谋反的死囚,就算不死,也少不了充为官妓。”

张奉笑道:“谁说她是窦氏的人,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她是我的人。”

窦华容看了张奉一眼,却听张奉又说:“她是我张奉的未婚妻,你也要拿?”

大理寺少卿眼神微变:“她是你未婚妻,可她曾经……”曾经嫁过人啊!以张奉如今的权势,宁阳王如此信任他,他想娶那一家的好姑娘不行,为什么要这么个三十岁嫁过人的老女人。

张奉说:“我看上谁不用你来过问,她是我的人,安策也算是我的儿子,你敢拿他们二人入狱,便是跟我张奉过不去,你大可跟我为敌试试看。”

大理寺少卿与他对了一眼,作了个揖,张奉头也不回地抱着窦华容离开。

窦华容真是开了眼界,她对张奉的印象还停留在女子国学之时竟连大理寺少卿都对他礼让三分。

窦华容着实没想到,方才要躲人一只手的张奉,跟趴在她腿上绵羊似的叫姐姐的张奉是同一个人。

看来她着实不问世事太久了,她总是躲在家里享清闲,外面早已换了天地。

眨眼功夫,张奉身上的狠厉劲儿便收了个干净:“我不过是狐假虎威罢了。”

窦华容笑了一声,闭上眼睛,她虽不知如今是什么朝堂,眼却还没瞎,张奉这身官威,可不像是狐假虎威。

窦华容任由张奉抱她上马车,带她回了张府。

张奉命人请了太医前来给窦华容诊脉,再三地询问她可有其他的伤处。她摇摇头,太医给她一瓶外伤药,张奉看那太医手中,窦华容皱皱眉头,便让那太医走了,亲自给窦华容上药。

手上的神经比较敏感,张奉知道伤在手上有多痛,上药便更加小心翼翼,生怕弄痛了窦华容,张奉替她吹了吹伤处:“疼得厉害吗?若是晚上疼得厉害,你便让人去喊我,我来与你说话,分散分散精力便不会那么不舒服。”

“没事。”窦华容却还记得刚才大理寺里,张奉的话,她憋了一路才说出口,“你跟那些人说,我是你什么人。”

张奉给窦华容包扎的手顿了顿,大方地笑说:“说你是我未婚妻。我要不这么说,他们不会轻易放过你跟安策,那帮人是胡人,天生爱打杀,性子野得很。”

张奉一边熟练地给窦华容包扎,一边说:“你若是不介意,便一直以我未婚妻的名义住在我府中,反正我也不曾有过婚配,无妻无妾,没什么好避讳的。如今局势不好,你跟安策在我这儿安全一些。难道你忍心让安策沦落奴籍吗?”

张奉又安她的心说:“反正只是个名头,华容心有所属我知道,华容不想嫁人,我不会逼你,如果……华容想搬去沈将军府中,我也不会阻拦,但沈将军如今忙于奔波,只怕是无暇顾及。”

张奉感到窦华容的手颤了一下,张奉似是无意地跟她聊天:“窦大人的兵马,如今都手归于沈将军旗下,沈将军如今也是坐拥不少人马的大帅,又立了功劳,宁阳王正打算重用他,他想必比我更有能力保护华……”

立了功劳?是诛杀叛贼窦子桓的功劳吗?她兄长才刚刚过失,他就已经迫不及待的要吞掉他所有的兵马,巩固自己的势力了?

她竟不知沈成济这般会讨好上司。

“好了!”窦华容鲜见的恼怒打断了张奉,“别再跟我说他的事。他与我何干?你为何跟我喋喋不休地说他?”

张奉赶紧闭了嘴:“我、我不是有意,我只是以为……”

“我不曾心有所属,更不可能跟沈成济住到一起。”窦华容沉下一口伤怨,“我方才不是有意对你发脾气。”

张奉摇摇头:“无事,华容想什么时候发脾气都行。”

窦华容收回已经包扎好的手,问道:“安策呢。”

“在后院,我叫他来陪你。”张奉懂得分寸,凡事都要一点一点地来,不可急功近利,他识趣地离开房间,让安策来陪伴窦华容。

反正时日还长,就算是块石头,他也能慢慢屋热。

*

沈府,小厮禀报沈成济说,窦华容出府去了,沈成济连忙让人去找窦华容,打听之下得知窦华容被带入了大理寺。

但大理寺不属于沈成济的势力范围,他没那么容易进去。

等到再传来消息的时候,便是他晚了一步,窦华容已让张大人接去府中了

沈成济落寞坐在床边,也是,张奉最熟悉的地方,便是大理寺跟礼部了,张奉出入大理寺犹如自家府邸,他带走华容还不是易如反掌。

可京中还传出些小道消息,说窦华容是张奉的未婚妻。

沈成济一遍遍地对自己说这不可能,华容要是对张奉有意,早就与他在一起了,何必等到现在。这传言必定是空穴来风。

沈成济骑马去张奉府门口转了一圈,华容在窦府的时候,他还能私下里跟她和安策见面,如今她二人到了张奉府中,有张奉从中阻拦,再想见面可没那么容易。

沈成济在人家门口怔了一会,不见一人出来,失落地策马回府。

*

屋里只点了一支蜡,窦华容侧躺着看安策的睡颜。

今日那些人去拿人,把安策也吓了一跳,问了她好几遍究竟出了什么事,又问她的手怎么了,她只说是不小心蹭破了皮,才哄睡了他。

窦华容躺下去盯着帐幔,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

窦华容深吸了一口气,她父兄死得太冤枉,她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就连她的儿子都险些被充入奴籍,她也无计可施,她真是白瞎了许多圣贤书,竟把自己置于如此被动的地步。

她不可能再这么轻松愉快地清闲下去。

窦华容咬了咬牙,她要查清父兄的死因,她要让窦府被砸碎的门匾重新挂到门上!

窦氏乃功勋世家,不可就此淹没,只要窦氏还有一个人活着,她便不许窦氏祖宗的牌匾被人扔在地上随意践踏。

窦华容几乎一夜未眠。

第二日张奉把小茹送了来,又派了两个灵巧丫鬟进来伺候。

“我琢磨著,小茹是华容惯用的贴身婢女,便让人一并把她接了过来,日后小茹还是跟在华容身边伺候,华容的日子还是跟从前一样。”张奉对窦华容笑了一下。

怎么可能跟以前一样呢。窦华容轻笑了下:“你有心了。”

张奉没急着走,坐在一侧看着小茹为窦华容梳洗打扮好,窦华容出屋一瞧,她屋前站了满院子的仆人丫鬟。

张奉紧跟着出来,宣布道:“从今以后,华容便是我张奉后院的当家人,尔等日后便尊称一声郡主,我后院之事,全凭郡主做主。”

近百个仆人丫鬟跪下去拜见郡主。

窦华容想要推辞不妥,这礼仪架势,分明是拜见主母的样子。她来张奉府中只能算客居,怎可做他的当家人。

不等窦华容开口,张奉便说:“华容权当为我分担,我日日忙于朝政,后院之事实在难以顾及。”,那个内敛温顺的男孩,窦华容好似突然不认识他了:“我竟不知你如今已这般权势滔天。窦华容默而不语。非三茶六礼明媒正娶的妻,不得为当家主母,这点道理她还懂。

她如何能成张奉府里的当家人……

张奉见她久不说话,失落地望着窦华容:“华容,我将阖府上下的人都叫来了,想让他们见过你,你若是当着这么些下人的面子驳了我,我日后可如何在他们面前抬头。”

窦华容被张奉架在众人面前进退两难,张奉撒娇讨好似地说:“我知道了,华容一定是碍于礼节,是我考虑不周,那不如这样,我每月给华容一百两纹银,聘任华容做我当家主母。”

“这……”窦华容更是闻所未闻,哪里有重金聘任当家主母的,“没有这般的规矩。”

张奉笑道:“规矩都是人定的,今日我开了这先河,明日不就有了这规矩。这样华容可愿意了?”

窦华容如今家境落败,府邸被封,她跟安策全凭张奉救济照顾,她怎么舔得下脸,能每月再收张奉一百两银子……

窦华容推辞不得,只好点头说:“既然奉弟信任我,我便先帮奉弟打点后宅之事,等到奉弟娶亲,我再把这主母的权力一五一十地交换给弟妹。”

张奉喜笑颜开,怎么会有什么弟妹,既然当了主母,他张奉的当家主母便只可能有窦华容一人。但张奉依旧笑说:“好,我若娶了亲,一定向华容要回当家主母的权力。”

可谁又能保证,他以后娶的人,不会是她窦华容呢?张奉心里的算盘打得响,说出来的话却安了窦华容的心,让她肯踏实地接下主母的位置。

张奉沉声说:“还不拜见郡主。”

满院子的人都跪下身去拜见窦华容,窦华容点了点头,应承下这一层身份。

张奉摆手让下人们退下,跟窦华容去用早点,心里高兴的很,把府宅放心的交给了窦华容:“华容放心,窦兄肯定不会是叛国之人,其中必有缘由,我一定会查清原委,还窦家清白。”

张奉慢慢地把手伸向窦华容,缓缓地握住了她:“华容,我会让窦家重新振兴。”

窦华容把手抽了出来,张奉也不恼,与他而言,能摸到已经是进步。张奉吃完早饭,礼部还有大大小小的事等他,他便去忙公务去了。

张奉一走,窦华容就听见窗户底下有细碎的议论声,也不知道那两人是故意到她窗子底下说,还是不知道这扇窗是窦华容的后窗,说的大抵就是窦华容莫名其妙成了主母之事。

窦华容听了几句,顿觉无趣便上床睡了,她初来乍到,又背的是罪臣的名号,府中有人不服她是应该的,她从不把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放在心上。

张奉一上午都在忙公务,午时还不曾回府,窦华容陪安策练了一会字,又到了吃饭的时辰。

小丫鬟提着饭盒进来,也不行礼,把饭盒往桌子上一放,将里头的两盘菜和一碟馒头拿出来,不咸不淡的说了句:“郡主请吃吧。”

窦华容搁了笔,挑了那丫鬟一眼。

那丫鬟见窦华容没有行动,催促了一句:“郡主,吃个午膳难道还用奴婢请您吗?”

安策瞥了那丫鬟一眼,小声道:“娘亲,那姐姐好凶。”

“莫怕。”窦华容拂袖起身,走到桌边垂目看了一眼饭菜,两碟冷盘,一碟是凉拌鱼鳞,一碟是醋拌萝卜丝。

一股浓厚的腥苦味入了鼻子,是那鱼鳞的味道。

小茹在一旁看不下去的生气道:“你这是什么东西,鱼鳞是能吃的吗?你竟拿这些糟糠来糊弄郡主!”

小丫鬟略显得意地笑了笑:“郡主,今儿的午膳,也算是一荤一素呢。”

这道凉拌鱼鳞可是她精心准备的,刮下来的鱼鳞随便冲了冲血便扔进了盘子里,她还觉得不解恨,又放鱼鳞里放了一点苦胆汁,保证一口就让窦华容吐出来。

小茹上去就要把这些东西倒掉:“小姐,我去给你做新的吃。”

“不必。”窦华容轻笑了两声坐下,没有动筷的意思,问那小丫鬟,“你很讨厌我?”

窦华容上下打量那丫鬟一眼,她头上带了一朵宝蓝色的木槿花。要知道,张奉最喜欢的就是宝蓝色,而木槿花是张奉最喜欢的花。

窦华容轻易地看穿了她:“你很喜欢张奉?你觉得当家主母的位置应该是你的?”

小丫鬟心虚地低了低头。

窦华容霎时觉得好笑:“你为何觉得,给我这种东西,我就会吃,你是什么身份,也敢拿这种东西来搪塞我。”

窦华容杀了小丫鬟一眼,她腰背挺直地坐在杌凳上,姿态优雅而高贵,眉眼之间高不可攀,她骨子里有自带的清高和高贵,绝非粗俗的丫鬟可以比拟。

窦华容清冷狠厉的目光落在小丫鬟身上:“我窦华容如今是落魄了,可就算我落魄了,我父兄的功劳不可磨灭,我依旧是先帝封的郡主,你怎敢对我不敬。我委实还没落魄到,要忍气吞声看你一个婢女眼色的地步!”

窦华容忽地拂袖起身:“管家,将你们张府的家规拿出来我瞧瞧。”

管家犹豫了一会,窦华容冷笑:“你们张府该不会连一本规矩也没有吧?那我还是该亲自问一问张奉,这偌大的府邸,他是何管的。”

管家一听这话就冒了汗,阖府上下,有哪一个人敢直呼公子的大名!再看公子对这女人的态度,他何曾见公子对哪一个女人这么上心过!

管家一砸牙,这小丫鬟不知天高地厚,闯大祸了!

窦华容翻了一翻家规,递给小茹,小茹挺直腰板,底气十足道:“对客人不敬,杖三十!”

窦华容拂了拂茶,轻说:“打。”

小丫鬟一边挣扎着,一边喊:“窦华容!你不过是个戴罪之人,凭什么打我!”

窦华容将茶杯往桌上重重一放:“凭我是你主子认同了的当家人,凭你方才还跪在院中对我磕了三个头。”

窦华容站在门口,一根倔强的傲骨将自己挺得笔直,淡淡垂下眼睑居高临下地看了那丫鬟一眼,又下了一道命令:“去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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