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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丘神勣故弄玄虚 狄仁杰顺坡下驴

下午申时,狄仁杰换了一身商旅打扮,骑马出城去了天王庙。这天王庙地方偏僻,少有行人。武德四年,秦王李世民率兵攻打洛阳,在城外与王世充杀昏天黑地,双方死伤无算,后来唐军获胜,王世充战败被俘。打扫战场之时,为了避免死尸腐烂引起瘟疫,唐军把尸体运到城外偏僻之处,先找僧人超度,然后再集中焚烧,烧了七天七夜才把尸体烧光,那里也就成了乱坟岗。从此以后,焚烧尸体之处经常怪事不断,路过之人时常会听到鬼哭狼嚎之声。每到夜晚,就能看到鬼火飘忽,实在是阴森恐怖。为了镇压这里的邪气,河南尹在乱坟岗上修建了一座天王庙,塑了四大天王的神像用来威慑妖魔鬼怪。虽然有了天王庙之后,此处的灵异事件少了,但是老百姓还是不敢来。那些即将路过此处的,宁愿多绕几里路,也不敢从旁边过,更没有人来烧香许愿,所以很快庙宇就破败了,狐狸、黄皮子等动物经常出没其间。

到了庙门前,狄仁杰把马拴到门前的一棵大树上,然后推门迈步进了天王庙。天王庙总共就一进一出的院子,院子里杂草丛生,一道条石铺成的道路从庙门口直通主殿,此时主殿的门开着。狄仁杰沿着道路进了主殿,只见殿内空空荡荡,仅有四座高大的天王像树立在殿中。四尊塑像一字排开,个个手拿兵器,怒目而视,让人心中顿生恐惧。

狄仁杰左看右看,没有看到丘神勣,正纳闷的时候,只见右边第二尊塑像广目天王背后闪出一人,那人一身武夫打扮,一脸乱糟糟的胡须。那人现身之后,开口道:“狄仁杰,你终于来了,我已经等候你多时了。”

那个满脸胡须的人刚现身之时,狄仁杰已经认出了七八分,等他开口说话之后,狄仁杰已经确认无疑,他就是乔装改扮后的丘神勣。

狄仁杰拱手施礼道:“下官狄仁杰,拜见丘将军。丘将军这身打扮,下官差点认不出来了!”

丘神勣说:“认不出来才好,否则本将军就没必要约你到这么偏僻的地方来了。”

狄仁杰问:“丘将军,你约到这里来有什么特殊的事吗?为什么在大理寺不能说?”

丘神勣说:“大理寺人多嘴杂,有些话不好明说。我要说的事关重大,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狄仁杰不禁疑惑道:“那是什么事?下官愿闻其详!”

丘神勣说:“狄仁杰,你最近查黄金罗盘一案,可有什么进展吗?”

听到这个问题,狄仁杰不禁一愣,他清楚的记得,今天在大理寺丘神勣已经问过这个问题了,现在又问了一遍,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只好自己先装糊涂再说,于是问道:“这个问题今天在大理寺不是问过了吗?丘将军真是贵人多忘事啊!”

丘神勣哈哈一笑,说:“在大理寺,我未必真心想问,你也未必如实回答了。”

狄仁杰装作一脸茫然,说道:“恕下官愚钝,听不懂将军的意思。”

丘神勣说:“听不懂没事,我说几个词,你肯定能听懂!”

狄仁杰问:“哪几个词?”

丘神勣说:“玄元观、赵元一、寒光校尉。你听懂了吗?”

听到这几个词,狄仁杰不禁心中一惊,心想丘神勣提到的这几个词都是黄金罗盘案的关键线索,他怎么知道的?对了,他是天后的心腹,肯定知道这些事情。虽然丘神勣说的这几个词都提到了点子上,但是狄仁杰打算继续装糊涂,让他自己说出来。想到这里,狄仁杰摇摇头说:“下官不知道丘将军说的这几个词是什么意思?”

丘神勣摇摇头,苦笑一声说:“好,我不管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我先说给你听吧。你想知道这赵元一的来历吗?”

狄仁杰点点头。

丘神勣说:“这赵元一原名员道信,华州人。早年参与李君羡谋反案,被朝廷通缉。他的大徒弟李复其实是李君羡的儿子,李君羡全家被杀之时,员道信提前救走李复,二人一块逃亡到了江南。他们偷偷投奔了一个叫吴尧的人,此人曾经是李君羡的部下,随李君羡南征北战,很受其信任。后来侯君集组建寒光团的时候,他因擅长轻功被征召入团,成了一名寒光校尉。再后来寒光团解散,他回了老家一边经营田产,一边做点生意,生活过得很滋润。员道信带着李复去投奔他之后,他给员道信改名赵元一,让他在附近的一个道观出了家,用来掩饰自己的真实身份。至于李复,他本名并不叫李复,这个名字也是吴尧给他改的。吴尧把李复藏在家中一年。一年之后,由于他个子长高,容貌变化大,再出来就没人认得出来了。两年前吴尧病死,赵元一离开江南,带着李复来到洛阳,靠风水之术认识了广灵候。后经广灵候引荐,赵元一进了皇宫,靠着自己的医术取得了皇上和天后的信任。后来皇上给他修建了一座玄元观,天后封李复为都尉,还给了他一块镔铁腰牌,上面刻着四个大字……”

说道这里,丘神勣停住了,两眼囧囧有神的盯着狄仁杰。

狄仁杰心想也没必要再装下去了,顺着他的语气说道:“寒光都尉!”

丘神勣哈哈一笑,说:“狄仁杰,看来你是知道的啊。”

狄仁杰也笑了,说道:“真人面前不说假话,丘将军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我再装傻充愣就不真诚了。不过,他们的底细,天后知道吗?”

丘神勣回答道:“当然知道。”

狄仁杰又问:“广灵候知道吗?”

丘神勣说:“也知道。”

狄仁杰又问:“那寒光校尉归你们金吾卫管吗?”

丘神勣摇摇头说:“不,这支秘密部队现在不在朝廷正规军的编制之内。”

狄仁杰又问道:“那寒光校尉现在有多少人?”

丘神勣哈哈一笑说:“狄仁杰,你的问题太多了,现在不是你问我什么我答什么,而是我想告诉你什么,你才知道什么。”

狄仁杰问道:“那么丘将军还有什么想告诉我的呢?”

丘神勣说:“杜行云就是李复所杀。”

狄仁杰说:“这一点我已经猜到了。”

丘神勣说:“是不是没有证据?”

狄仁杰说:“是的,难道丘将军有证据?”

丘神勣说:“找证据是你们大理寺的事,不是我金吾卫的职责所在。现在本将军想告诉你的就这么多,其他的本将军一概不知,并且我从来没有告诉过你什么,这些都是你自己查到的,我们俩也从来没有过这样一次秘密会面,知道吗?”

狄仁杰点点头,说:“了然!”

丘神勣说:“知道就好,你赶快回去办案吧!再会!”

说完,丘神勣转身出了庙门,不久就听到马蹄声响,声音渐远渐小,直至听不见。

丘神勣走远之后,狄仁杰也出了庙门,飞身上马,回了大理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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