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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桥路不归

几乎是徐冲这句话说完,冯保和李崇的目光就落在了他高高举起的手上,那双手上放着一块可以号令大燕十万兵马的虎符以及一块上书“诚”字的金牌。

那是开国皇帝所赠,承袭了徐家几辈子的荣华。

冯保看了一眼李崇,见他半眯着眼以一种审视的姿态打量着底下跪着的高大男人,他亦心惊,心惊这位诚国公居然会有这样的举动。

他不敢多看,低眉顺眼站在一旁。

“你可知道你在做什么?”过了许久,李崇才出声发问。

徐冲依旧保持原先的动作,高举双手低着头:“知道,罪臣德不配位,已经难堪大任,请陛下收回虎符和令牌。”

李崇沉默,又过了一会,才又开口:“那你以后打算做什么?”

这个徐冲倒是没想过,他想了下,倒是笑了起来:“陛下要是觉得罪臣还有点用,就随便把罪臣填到什么地方去,就是别让罪臣看那些文书,罪臣没读过什么书,看这些东西会头晕。要是陛下觉得罪臣没什么用,那罪臣就回家休息去。”

他说完过了许久,李崇才出声嗤道:“你什么年纪,就想休息了?”

“起来吧。”他发话。

看徐冲起来的时候身形还有些不稳,李崇仿佛这时才想起徐冲的膝盖受过伤,他吩咐身后的冯保:“给国公爷看座。”

“哎。”

冯保笑吟吟应道,心下却一沉。

国公爷……

看来他们这位天子的想法又要变了。

徐冲倒是没看出这点差异,只道:“陛下,罪臣不用……”

李崇瞥他一眼:“朕可不想回头再费心思给你请太医。”又扫了一眼他身后的荆条,皱眉,“给国公爷把东西取下来。”

冯保应声。

他走到徐冲的身边,正想躬身亲自服侍他,没想到徐冲竟没让他动手,而是摆手说了句不用,然后直接一把揭了下来放在了旁边。

冯保手里落空,惊讶地看了一眼徐冲才退下。

以前这位国公爷可没少作践他们这些奴才,今天倒是稀奇……还真是不一样了啊。

李崇对此也没多说什么,他手里依旧握着奏折批阅着,等徐冲被冯保扶着坐下,又奉了茶,他才像是聊家常般随口问道:“谁教你的?”

“什么?”

徐冲面露怔忡,像是没听懂。

李崇掀起眼帘看他:“刚才的话,谁教你的?”

天子的脸上并没有太多的情绪,说起这番话也像是在谈论今天天气如何,却让听到的人暗暗心惊。冯保悄悄窥探着身边那位诚国公的脸,没有他想象中的慌张,反而看着龙椅上的那位嘟囔,倒跟以前一样撒起浑来:“您这话说的,怎么,臣就没这个脑子?”

李崇嗤笑:“你自己几根肠子你自己不知道?”

徐冲面露赧然,轻咳一声:“行吧,臣跟您说实话,这是臣的女儿跟臣说的。”看天子挑眉,似乎有些意外,徐冲放在膝盖上的手轻轻扣紧,面上却还跟以前一样和人说着话,“她把微臣一顿教训,说您给微臣收拾烂摊子收拾了那么多年,还一点都不知道悔改。微臣事后想想也觉得微臣这次的确是做错了,这不,微臣立刻就进宫来给您请罪了。”

“要不是微臣的女儿突然病了,微臣前几日就该进宫了。”

李崇也不知道是开玩笑还是揶揄:“看来在你心中,你这个女儿要比朕重要啊?”

这要搁其他人,必然是会反驳的,再表一番忠心,可徐冲却是看了李崇一会才小声道:“您要听真话还是假话?”

李崇气笑了:“看你这意思,你这闺女是真的比朕重要了。”

“哎,说了您可别生气,要是跟我家那小崽子比,那肯定是您重要,可我这闺女,打小就听话乖巧,微臣自觉愧对她,恨不得把什么好的都给她,别说您了,就连微臣自己,也是比不过她在微臣心中的地位。不过——”徐冲一顿,再看向李崇的时候,他脸上的神情都变得严肃了许多,“微臣对您的忠心可鉴日月,无论何时,微臣都以您马首是瞻,只要您一声令下,不管何时何地,微臣都会替您扫清一切障碍。”

这一瞬间——

李崇像是看到了少年时的徐冲。

那个时候,他还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皇子,可徐冲和裴行时,一个是诚国公独子,一个是信国公嫡子,比他这个皇子还要尊贵。

没有人知道他们私下三个人交好。

那会徐冲还要少年意气一些,他双手叉腰,一脚撑在树上看着他说:“你就放心吧,有我跟裴行时呢,我们可都是要做大将军的,以后你想打哪里,就直接说,咱们想打哪里就打哪里,总有一天,我要把那些番夷赶到他们的老巢去!”

这段记忆已经尘封太久,以至于李崇一时想起都有些怔忡原来当年他们竟然是这样的。

“陛下?”

直到耳边再次传来熟悉的声音,李崇才回神。

他脸上依旧是属于天子该有的沉静,看徐冲望着他,也只是似笑非笑一句:“行了,知道你有一个好闺女,从出生就见你在炫耀,这么多年过去了还说个不停。”

徐冲倒是没有半点不好意思,反而还挺骄傲:“那可不!”大概也觉得自己这番话有些猖狂了,徐冲又谦虚了一把,“您的皇子各个能干,不像臣能炫耀的也就这个女儿了。”

李崇不置可否。

君臣之间聊了这么一会,他也没说对徐冲的处置,只突然说了一句:“等玉仲回来,我们三个人好好聚聚。”

玉仲是裴行时的字。

他们识于年少,虽然这些年鲜少见面,但感情还在,徐冲虽然因为退婚一事恨极了裴家,但对自己这位少时的发小还是有些感情在的。

毕竟对他而言。

裴行昭和裴行时还是不一样的,便点头答应了。

李崇便继续垂眸批阅奏折:“天色已晚,你先回去吧。”

徐冲又答了一声“是”,他也没问李崇要怎么处置他,虎符和令牌被他放在茶几上,他没开口,李崇也像是没看到,外面斜阳落日,徐冲走路的时候依旧是深一脚浅一脚,他能感觉到身后有两道目光还在注视着他。

那是属于他以为的兄弟至交,也是他此生效忠的天子的视线。

他们从小一起长大。

他曾见过他最落魄的时候。

曾几何时,他们虽然不是亲兄弟,但比亲兄弟还信任彼此。

不过这也已经是曾经的事了。

徐冲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他们之间竟然会走到这种地步,更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竟然会以这样的法子让里面的那位回忆起从前而对他心软。

这是他从前最厌恶的手段。

他脚下的步子没有一丝沉顿,就像他刚才表现出来的一样,可他的内心却像是荒芜了一片,他依旧效忠这位自己从少年起就效忠的君主,可那一份忠心终究也掺杂了一些别的东西……徐冲沉默地继续往前走,直到走出殿门,感觉不到那抹目光了,被头顶的落日一照,他才像是终于清醒过来。

仰头看着那片落日。

徐冲沉默许久,他没有回头,而是径直往宫外走去。

……

冯保拿起茶几上的虎符和令牌,放到李崇面前,正想退下,忽听他问:“你觉得他今日这番话如何?”

冯保一顿,见身边天子依旧在低头批阅奏折,像是随口说起,他却不敢有丝毫的放松,凝神掂量了一会,他才开口:“看样子,这次国公爷是真的认识到错了。”

李崇对这个回答不置可否,只是沉默地看着那条长案上放着的荆条,过了好一会,就在冯保以为他都不会再回答的时候,忽然听到身边的天子又说了一句:“徐长猛生了一个好女儿。”

像是想起什么,李崇问:“他这个女儿是不是就是跟裴行昭那个儿子定亲的那位?”

冯保心下一紧:“是。”

李崇点点头,不再说话。

冯保趁着去换茶的功夫,招来一个小太监,刚想让人去裴家递消息,可小太监却面露犹豫道:“可是……裴家已经跟徐家退婚了啊。”

“什么?”

冯保心惊,皱眉,“怎么这么快?”

小太监低声答:“奴婢今天去外面采买的时候正好听到了,说是徐家主动去退的亲,现在外面都在说……裴家不仁不义。”

冯保抿唇。

这是他没想到的结果。

相比徐冲,他自然更看好裴行昭一些,所以那日裴行昭跟他打听陛下的心思时,他也就透露了一些,谁能想到徐冲今日会有这样的表现,现在看……局面怕是要变了。

不过冯保也没多想。

既然都到这种地步了,那也就没办法了。

至于裴行昭事后会不会被陛下处置,这不在他的考虑范畴中,他跟裴行昭也只是普通的利益往来,他很清楚普天之下他的主子就一个。

……

裴行昭还不知道他会面临什么。

但他知道自己现在在面临什么,裴行昭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居然会在一堆同僚面前摔个大马趴。

这对裴行昭而言可以说得上是奇耻大辱。

他从来没想过有朝一日竟会在一众同僚面前出这样的糗!

此时正值放衙时间,洪武门这边各大官邸衙门的官员都准备回家了,一群人各自说着话朝自己的马车走,裴行昭起初也与他们说着话,没想到刚跟几个关系不错的同僚打完招呼上马车准备回家的时候,两边的车毂竟然一边往前行走一边直接往外轱辘轱辘撤了出去,在车夫和随从察觉到不对劲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马车正在以一种诡异的姿势往前下跪。

车夫是第一个出事的,他直接被摔到了前面的空地上。

然后就是裴行昭。

因为有车厢替他挡了一部分的冲击,裴行昭没有被马车甩飞,可他的状况也没比车夫好多少,甚至比车夫还要丢人惨烈,车夫摔也就摔了,可他是直接摔在了车辕上面,整个身体以一种下趴的姿势倒在地上,还来不及起来,就被受了惊的马儿拉着又往前拖了数丈。

“大人!”

随从变了脸,但想下马搭救已来不及,只能继续驱马上前,以免裴行昭出更大的事。

其余官员也终于反应过来,看着那被马儿拖走的裴行昭,一群人急呼道:“哎呦!快快快,快去救裴大人啊!”

“天爷,这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这马车怎么就散了啊!”

一群人一边说一边往裴行昭那边跑,也亏得这里靠近五军都督府,四周又有不少刚散衙的武官、将士和亲卫,这才跟裴行昭的随从一起合力把疯了的马儿控制住,也让裴行昭得以脱救,要不然还不知道会闹出什么样的事。

“裴大人,你没事吧?”

跟裴行昭交好的一些同僚都跑了过来,看裴行昭被随从扶了起来,他们也都关切地询问他是否安好。

当然其中也不乏有一些裴行昭的死对头,以及特地赶过来看笑话的。

里里外外围了好几圈,无一例外都在看着裴行昭。

裴行昭能安好个屁!

他本来在马车里坐着喝茶,下面人刚孝敬上来的六安瓜片,香气扑鼻,正是他素日里最好的一口,没想到茶才倒好,他还没来得及喝上一口,马车就出事了,茶盏里的水全都泼在了身上,他还来不及为热水的灼烧惊呼出声,整个人就以一种倾斜的姿势往前倒了过去。

等听到“嘣”的一声的时候,他的额头也重重砸在了车厢上。

这也就算了!

他居然还被那匹蠢马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拖曳了数丈。

裴行昭向来要脸面。

此举对他而言自然算是奇耻大辱!

额头疼得厉害,估计是起包了,手肘和两只脚也因为拖曳的缘故疼得不行。

看着四周或是关切或是强忍着掩笑的一众官员,裴行昭心里恼怒,偏偏还要装出一副没事人的样子跟他们道谢,甚至连揉一下都不能做,怕被这些人看笑话,只能勉强笑道:“没事没事,多谢各位了。”

裴行昭刚起来,随从也检查完马车过来了,他把手里的东西交给裴行昭:“大人,属下检查了下,是这两颗车辖松动了。”

辖是为了防止车毂脱落用来固定车毂和车轴的东西。

裴行昭伸手接过。

其余官员扫见,便皱眉道:“裴大人回去可得好好惩戒这些人了,这平日出行的马车怎么能不好好检查?也亏得今天这里人多,要不然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裴行昭未语。

他平日出行的马车有专人看顾,每隔三日都会定期检查,几十年了,从未出过这样的纰漏。与其说是自己底下的人检查不严,倒不如说是有人故意为之,可会是谁呢?裴行昭拧眉沉思,想自己最近究竟得罪了谁才被人如此报复。

脑中忽然闪过一个人影……

徐冲的亲卫李集!

裴行昭的瞳孔在这一刻猛地睁大。

是了!

除了徐冲,还能有谁!

就在此时,忽然传来一道熟悉的男声:“哟,这闹什么呢?把路都给拦了,还让不让人过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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