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诡诞

卿芝芝一路顺遂，凭借着机灵活泼的性子，博得侍郎府中所有人的喜爱。

众人只道她与侍郎修成正果，情浓似蜜。

谁曾想，前不久传出卿芝芝与二皇子暗生情愫的消息。

离谱。

又荒谬。

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四皇子，索性办一场宴席，请了被退婚的郎婿，再请疑被戴绿帽的夫君，最后斗胆将帖子递进二皇子府里。

掉进话题中心的几位主儿全请来，不怕那天不热闹。

距离正月十八还有两天。

灵州城的元宵灯会一直举办到月底。

仙气和烟火气大抵不能同时存在，天界没办过灯会，百年、千年，除了花开花败，树叶青了又黄，再无其他变化。

方槐序替时妤和厉临渊安排了住处。

——郊外的一间别院。

子时一刻，时妤没有半分困意。

她叩开厉临渊的房门：“咱们去寻清染仙君吧？清染仙君也……”

在灵州城。

后几个字还未说出口，刚打开的门就被“哐当”关上。

吃了闭门羹的时妤摸摸鼻子，转身欲要走，转念忽的想起什么，“仙尊，城内的灯会挺热闹。”

这次仍旧是话说一半。

只道出“热闹”，仙尊便开了门，连衣衫发髻都整理好，揪着她的袖子往外走：“勉强陪你去逛逛。”

越往城内走，人越多，熙熙攘攘。

路边的小贩一个挨着一个，卖吃食，卖首饰，卖蛐蛐蝈蝈，应有尽有。

吃食更是花样百出。

笋蕨馄饨，灌浆馒头，糖皮油饼，而天界，除了糕点，还是糕点。

时妤回想起前几日还为清染仙君准备食物，生怕仙君下凡，想念天界的美食，如今来瞧，下了凡，怕是早将天界吃食抛诸脑后。

“同心佩挺好看的，你怕不是垂涎许久了吧？”厉临渊朝不远处抬手一指，二话不说就拉着时妤走。

时妤一怔：“啊？”

她连同心佩是什么都不知道。

等走进，才听老板介绍：“一块自己留着，一块送……”

“诶？”

时妤眼前一亮，“仙君？”

她凑过去，在听到旁侧传来的一声“阿染”时，停下步伐，那姑娘手里拿着糖葫芦走来，见到她后，微笑颔首，把手里的糖葫芦递过去，笑意盈盈：“特别甜。”

是眼角有朵青花的姑娘。

仙君咬下一口，眉头紧皱的点头：“嗯，甜。”

姑娘大笑：“都酸成这般，还不承认！”

仙君眉眼弯弯的瞧去：“跟你学的。”

时妤想，再酸，也没她的心酸。

她暗自伤神，眼前忽然出现一枚玉佩。

厉临渊一侧胳膊撑着她脑袋，两指捏着红绳，绳子下边坠着半块玉，玉身上刻着奇怪的画。

时妤蹙眉，眨着眼，疑惑道：“上面怎么刻了个猪头？”

厉临渊：……

他压着不悦：“是龙。”

时妤嘴角抽搐两下，能把龙跟猪刻混淆得，古往今来，怕是仅有烛龙仙尊一人。

厉临渊刚要跟人好好争论一番，怒火却在望见身旁姑娘噙着的笑之后，瞬间消散。

罢了。

猪就猪吧。

他把人拉到摊位前，将刻刀和另半块玉递去：“我既送了你，礼尚往来，你也该刻个本体送我才是。”

时妤晃着手里的半块玉：“我还没说要。”

厉临渊沉下脸，她才收进怀中，叹了口气，哄小孩子般哄道：“刻，我刻。”

闻言，仙尊立马绽开笑颜。

宋茶走来，问：“这是何物？”

厉临渊看着这位让他入魔、让他兄弟反目、让他甘愿放弃一切奔赴死亡的姑娘，指着老板早就写好挂起的几个字，神情冷淡：“同心佩。”

宋茶“哦”了一声，又问：“干嘛的？”

厉临渊：“杀猪的。”

宋茶：？

老板凑来打破僵局：“送意中人，可和意中人永不分离，百年好合。”说罢，笑着搓了搓手：“要买一对吗？”

“意中人？”

正刻着麻雀的小麻雀疑惑的抬头。

厉临渊走去，把时妤的头按下，柔声哄骗：“你听错了。”

时妤皱眉：“我还听到什么不分离……”

厉临渊故意指着翅膀：“这是脚吗？”

“怎么可能！”时妤边快速刻上几刀，边问，“这样像翅膀了吧？”末了，手一顿，眉头紧蹙，抬眸望去：“我刚刚……说到哪儿了？”

仙尊笑眯眯的：“说到翅膀。”

时妤恍然大悟的点点头，“对。翅膀。”

厉临渊垂眸看着继续刻着的小麻雀，笑得眉眼弯了又弯，脸颊发酸。

心里道：得亏是个蠢麻雀。

余光瞥见站在摊位前的陆清染，他把人拉到一旁：“城东边的灯会里，全都是卖鱼的，各种各样，漂亮得很。”

陆清染最喜欢养鱼。

放光的眸子望见宋茶后又黯淡起来。

厉临渊：“东边还有大变活人，胸口碎大石。”

陆清染：“姑娘会喜欢瞧这个吗？”

“喜欢！”

厉临渊的语气十分坚定，顺利将人忽悠走，于是，当时妤专心致志的刻完最后几笔，一扭头，心心念念的仙君早没了踪影。

失落的心情在听到一遍又一遍的“好丑”之后，顺利化作怒火。

她抬眼瞪去，发觉仙尊一边说着“丑死了”，一边如获珍宝般塞进怀中。

时妤：……

一直在灯会上磋磨至寅时，哈欠连天的时妤终是支撑不住，逛不下去，连连摆手：“明日再逛。”

恍惚间。

时妤觉得逛会的、摆摊的才是神仙。

再过两个时辰就要日出，众人却精神抖擞，面上没有半点困意。

筋疲力尽的回到别院，时妤和厉临渊将提着的物件、购置的东西一并放到厅内，一头栽进了各自的床榻。

前一日说着次日再逛，等到次日睁眼，便是动也不想动。

方家二公子布置得很周全，按时按点的有人来送饭食，送完后或是放下些衣衫首饰，或是留了些银两金锭。

正月十八，辰时一过，有马车缓缓驶来，停在别院门口。

一名小厮走进屋里，将二人请进车内：“我家公子命我送两位过去，参加四皇子举办的初春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