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帮忙

王老二迟迟没回来。

厉临渊等得有些不耐烦。

准备出门去寻，却发觉距离门口两尺的位置，有一扇无形的墙。他抬手，轻轻戳了戳，墙面上出现许许多多荧光色的流纹。

阵法很薄弱。

稍稍用力，就能将阻挡去路的墙戳破。

但，牵一发而动全身。

墙和村民们的生命息息相关。

以人命为祭，制成流纹，嵌于阵法。

厉临渊眯了眯眼。

这王老二，当真是绝情。

但凡他狠毒些，不顾千百条人命，强行闯出，不到一个时辰，忆酒村就会血流成河，尸横遍野。

正思忖着，外头传来一阵口哨。

男子嘿嘿笑着走进屋内：“我都让你们不要着急了。”

厉临渊挑眉：“你不怕我闯出去？”

王老二耸了耸肩：“我不在乎。”

“我早就看不惯那些人的嘴脸了，你要是强行破阵，断了他们的命脉，也算是帮我一把，替我将那群人杀个干净。”云淡风轻的语气里，隐隐掺杂些期待和盼望。

借刀杀人。

届时，他手上干干净净，不沾一滴血，就杀了想杀的人。

何乐而不为？

王老二隔着层层流纹，瞧着仙者，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

厉临渊抬起的手缓缓垂下。

他不乐意当“刀”。

“为什么要把我们困住？”知晓王老二的想法后，他一瞬变得颇有耐心，不慌不忙的问着。

王老二不说话。

厉临渊又问：“你跟方槐序有过节？”

若非如此，怎会故意拖延时间？

哪料王老二只是喃喃一声，将名字重复一遍，眸子里闪着亮光：“你说的……是丞相府的二公子？”

见墙内的两人纷纷蹙着眉头，他嘻嘻两声：“实话告诉你们吧，你们所说的什么尸体，我压根就没听过，我无非是顺着话往下说罢了。”

“也不想想，我一个穷村僻壤出来的无名小卒，怎么可能跟丞相府的人扯上干系？长得一副聪明样，可惜脑子是个蠢笨的。”王老二边说，边鄙夷的瞧去，摇头叹着气。

厉临渊火气蹭蹭的往上冒。

他欲要冲出去，逮着人暴揍一顿，刚往前迈出一步，手还没碰到流纹，身后的小姑娘就慌里慌忙的跑来，把他往后拽着：“仙尊，别冲动。这可是几百条人命啊！”

王老二扮着鬼脸，捏着嗓子，阴阳怪气的道：“你出来呀！打我呀！我求之不得呢！我皮好痒呢！真想被你打一顿呀！”

“仙尊，忍一忍。”

时妤抬手捂住厉临渊的眼睛，眉头担忧的蹙起，语气柔得仿若是在哄小孩子一般。

王老二扮得脸都僵了，愣是没挑起人的怒火，将人引出。

他有些泄气。

“你们就好好待着吧，反正我是不会把阵法解开的。”言外之意便是，里头的人除了强行破阵以外，再无其他解法。

刚转过身，小姑娘就叫住他：“等等！你不认识翠苓吗？”他摇头，侧目瞧去：“翠花我认识，就住在村东头，至于什么灵不灵，我听都没听过，更别提认识了。”

“当真不识？”

“我骗你干嘛？”

王老二气极反笑，转念一想，恍然大悟的点着头，将身子转过去，面朝着二人，侧身倚着一旁的木门，一只眼半睁着：“你俩是被一个叫翠苓的人，骗到此处的？”

“来此，为的是一具尸体。”

“跟丞相府还有关系。”

王老二将听到的话回味一番，津津有味的咬着手指上的死皮，盯着两位蠢笨的仙者，低声疑惑道：“丞相府要尸体作甚？”末了，摆摆手：“既是被骗来的，想来也问不出什么。”

说罢，头也不回的离开屋内，朝院子里北侧的一间柴房走去，决定在此将就一晚。

翠苓确是方槐序的贴身侍婢。

她的话，二人从未怀疑过。

不曾想却栽了跟头。

被骗到忆酒村不说，还被人狠狠的嘲笑一番。

厉临渊朝小姑娘皱起的眉头点了两下：“想什么呢？”

“翠苓为什么要骗我们呢？”时妤想不通，“若过了期限，阿瑶彻底没有救活的希望，二公子痛不欲生，她能落到什么好处？还是说，二公子平日对她不好，她心存嫉恨，刻意报复？”

“怕不是不好，而是太好。引得她生出不该有的心思，动了不该动的念想。原本掉进雪地的玉簪却出现在湖底，多半是她所为。”厉临渊轻嗤一声，走到佛像跟前，食指弯起，用关节敲着。

月白色的灵晕似湖面的涟漪般朝外散开。

“嗖——”

一抹金色的身影从佛像中飞出，茫然的眼神在落到厉临渊身上后，瞬间明亮许多：“你怎的在这儿？我正要找你呢！”

他得意的晃了晃手里拿着的书册，成千上万卷册子，费了好大功夫，才被他寻到。

“回头再说。眼下，你得帮我破个阵法。”

“嘁！你忒高看我了些！堂堂烛龙仙尊都奈何不了的东西，我怎可能……”话说一半，子衿顺着厉临渊指着的方向瞧去一眼，这才注意到近乎透明的荧光流纹。

他将余下的话咽回，“我能。”

怎的不能？

越是以无辜性命为筹码的阵法，他越是能轻松破解。北荒佛地修的便是解救众生之道。以拯救苍生、驱散苦厄为宗旨，立志拯救所有被牵扯、莫名受到威胁的贫苦百姓。

忆酒村的村民，正符合这个条件。

“布阵之人如何收集到这么多人的命脉？”

望着密密麻麻的流纹，子衿顿感惊讶。

佛地以苍生为先，天界却不是。

倘若方才仙尊冲动破阵，无数条无辜性命一朝枉死，此事闹到北荒，沸沸扬扬，被几位佛尊知晓，怕是要下令彻查，严惩凶手，届时，仙尊难逃其咎，难免闹出一场不痛快。

思及至此，子衿长舒一口气，感慨仙尊忍住性子的同时，心里仍旧有些后怕。

顾不得去索要旁的酬赏，指尖朝眉心的红痣轻轻点去，以手代笔，在空中洋洋洒洒的写下几个大字，随后并起双指放在唇边，低声念了两句咒语，双眸抬起的一瞬，流纹散开。